《龙玉纾》月下小酌

57、第 57 章

　　春闱在四月底结束了省试，龙玉纾也将乱成一团麻的局势理了清楚，她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即将来朝却丝毫没有文书上奏的羌王，但是不是去直接面对，中间还有一个羌竹，莞尔间她在心中喃呢：总不能剥夺了别人复仇的机会。
　　龙玉纾在最后一场省试中去了考场，她穿着微服注视着今年春闱最优秀的一群人：就是在这群人中，自己要为自己的速度带来的麻烦买单。
　　回宫前龙玉纾转了个弯去了聚贤阁，买了几样精致的小点，自己在拎回宫里的途中不住的失笑，原因无他，她这糕点是借钱买的。
　　在甘露殿外迎接的紫菱瞧见自家主人的样子，奇道：“陛下您带银两了啊！”
　　“没有！”龙玉纾将糕点丢给紫菱，甩了甩手笑道，“借钱买的！”
　　紫菱低头看了看包装精美的糕点，摇摇头跟着龙玉纾进了甘露殿：“好大方！”
　　“不对！”脱下了外袍的龙玉纾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朕算是知道为什么方正没让她的门生参加今年的春闱了！”
　　“为何？”紫菱将包装解开，将里面的糕点用银筷夹入玉盘，顺便塞了一个在嘴里。
　　“不用试了！”龙玉纾白了一眼紫菱，指了指两盘子一样花色的糕点哼道，“朕没忘了这还有季儿的份儿！”
　　咽下嘴里的糕点，紫菱吐了吐舌头，将另一份点心盒也打开了，同样是相同花色的两份。紫菱一边摆糕点，一边不忘了问：“陛下怎么这么高兴啊？”
　　“方正的养女，方和！”龙玉纾在软榻上伸了个懒腰后起身，走到凤座前坐定后继续道，“朕见到她了，真不知道方正是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一个比她还耿直的人来！”
　　紫菱笑笑不说话，有时候挺讨厌自己这点的，帝王的心思她都懂，所以知道陛下是在感慨方正的睿智，绍成选择把自己的得意弟子推上风云不定的政坛，而方正选择的却是让她的弟子远离朝堂质朴的过一生。
　　龙玉纾看了紫菱的脸色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伸出手无奈的点了点紫菱的额头，笑道：“方正能做她的直臣一辈子，自然是睿智冷静的，但是直臣难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方正一般，让朕想起‘魏征’！”
　　紫菱似懂非懂的颔首，将摆好的糕点连着玉盘装进了食盒，对龙玉纾施礼告退：“菱儿去给殿下送糕点！”
　　“这宫里好几位殿下呢！你送的过来么？”龙玉纾撇撇嘴，蘸了朱砂批阅奏折，“没得偏颇，你是大总管，朕想法的指向，沉稳点儿！”
　　紫菱咧了咧嘴，知道自己最近的举动让陛下不满了，只得低下头小声应是。
　　“成了，去罢！”龙玉纾摆了摆手，玩味的看着奏折上的人名：名士门生排的这么靠前干嘛，不知道朕喜欢从下往上看奏折么？
　　紫菱瞧见龙玉纾一脸兴味盎然的表情松了口气，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两仪殿，低头看了看食盒后脚步向长门殿迈去，雨露均沾也得从宫里最高的殿下开始不是。
　　落笔成定局，帝王的御笔钦点更是说一不二，今年省试避无可避的掺杂了安抚诸臣的因素在里面，但是寒门出身的弟子比名士门下多出区区一名进士，这里面倒是值得人玩味了：帝王给了自己的底线，而老臣们得到了安抚，皆大欢喜了。
　　省试结束，殿试在五月初开始了，
　　国之盛事自然在含元大殿，龙玉纾坐在高高的凤座上俯看今年的三十五名进士，这数量已经不知道让龙玉纾烦了多少次：要从这里面挑出三甲，还要端平才学和平衡。龙玉纾几乎想要在含元殿上发发脾气。龙玉纾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苦笑：自找的，等价交换，认了吧！
　　这么多人，策问的第一项算是有些麻烦，不过没关系，引经据典谁不会，白在藏书阁呆了那么久了？
　　于是龙玉纾先让这些进士笔答，之后谁交了卷就询问谁一两个问题，光这一项就进行了整整一天，龙玉纾下离开含元殿的第一句话就是：“朕以后不想在宫里看见毛尖！”
　　“陛下！”紫菱皱眉做苦恼状，小心翼翼的说道，“您最爱赏毛尖，封了岂不可惜！”
　　龙玉纾无奈的叹了口气，迈步上了凤辇，收回前言，的确舍不得了，于是敲了敲额头，“去御花园！”
　　紫菱掩唇低笑，高声唱喝。步辇细微的颠簸间龙玉纾的心情重归了无波，论查阅学习经典的数量自然是名士门下多于寒门才女，但是龙玉纾在这个春闱更需要的是天下寒门才女的支持，历经两百多年的大祁高门已经有了食古不化的味道，大祁要走下去，打碎她们是必然，寒门的发展相对的也成为了一种必然。
　　御花园中的景色没有看在龙玉纾眼中，她在想，大祁上下一片歌舞升平，在这安逸之下却藏着太多的隐患，龙玉纾不去动羌王，是想让羌王做一条鲶鱼，但是具体如何去做还要看西南来的情报。能让羌竹那样聪明甚至说的上是睿智的人惧怕，仅凭这一点羌王就有了让龙玉纾正视而且重视的资格。
　　紫菱安静无声的跟在龙玉纾身后，陛下心思显然没在这里，而且这个方向。。。。。。
　　凤驾穿过了御花园，四周的景致开始变的清幽起来，紫菱皱了皱眉想要出声提醒龙玉纾，一抬头却看见了林鸾独自一人在茯苓亭，这里取茯苓宁心之意，但显然其中男子正被什么事困扰着。
　　紫菱看见了，收回心思的龙玉纾自然看到了，看到亭内默默出神的林鸾时微微一笑，走了过去，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嗅到思念的龙涎香，林鸾抬起头没有意外的看见了龙玉纾柔和的目光，于是起身，以完美的宫廷礼仪伏地：“臣下参见陛下！”
　　“起来罢！”龙玉纾坐在石凳上，看了眼石桌上的香炉悠然一笑，“在想什么？”
　　“回陛下！”林鸾敛下眉，恭谨却温和的回答，“先前在想尚宫局的事儿，方才嗅见了龙涎香就想起了陛下！”
　　龙玉纾听了这熟悉的语气笑了，放松了自己，走到亭内的软榻前躺下，满足的叹息：“你那些宴会总算是弄完了！”
　　林鸾轻笑了一声，起身到了龙玉纾身旁，坐在软榻旁的石凳上，伸出手轻轻揉按着龙玉纾的额角，说：“早弄完了，知道春闱的事儿让您心烦了，臣下腾着长门殿呢！”
　　“知朕心的，除了菱儿也只有你了！”龙玉纾微眯着眼睛，半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林鸾说道，“关注一下徐昭容、李修仪还有陈修容他们三个！”
　　“臣下记下了！”林鸾颔首，终是问了一句，“他们犯了什么错了么？”
　　龙玉纾对林鸾的信任很受用，笑着回答：“没有，大祁没有遣散后宫的先例，朕想从他们三个人身上下手，无心宫廷的，何苦在这里苦度余生！”
　　林鸾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早知道帝王无心后宫，却没想到是动了这等心思。
　　茯苓亭内安静下来，温和凝神的熏香逸散，倒是给这幽静里添了几分恬淡，龙玉纾眨了眨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见龙玉纾睡着的林鸾收回手，转而描摹起龙玉纾凤袍上的暗纹，心中细腻的勾勒出笑纹：这是陛下，天下的主人，自己能为其做便就做了，不求其他，只求这个人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