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56、第 56 章

　　省试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了，龙玉纾将所有的事情都排好后，御案上的考生卷轴便渐渐多了起来，朝中名士的举荐也如雪片一般堆积在御案一角。这是最后的选择，是对天下才女们的考核，但同样需要龙玉纾对天下交出一份所有人接受范围内的答卷，名士风范不能抵触，这是历来的习惯，只要王朝存在一日，此例不能改。
　　“陛下！”紫菱看了更漏后走进两仪殿，跪在龙玉纾脚边轻语，“夜深了，风充仪着人来询问陛下是否安寝！”
　　“朕知道了！”龙玉纾放下了手中的御笔，看着御案上一份她久久未曾移开的考卷淡淡道，“最近颐兰殿是不是有些不平静了！”
　　听着龙玉纾不含疑问的询问，紫菱低声回道：“风充仪安好，请陛下安心！”
　　“摆驾吧！颐兰殿！”龙玉纾站起身，指了指御案上的试卷吩咐道，“替朕查一下，朕有用！”
　　紫菱探头一看，躬身应下了，随后跟在龙玉纾的身后起驾去了颐兰殿。
　　龙玉纾下了凤辇，毫无意外的看见了风青玉，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抱进了怀里，柔声道：“别这样勉强自己！”
　　风青玉摇了摇头，清润的嗓音有些暗哑：“臣下不能违反了宫规！”
　　龙玉纾点了点风青玉的鼻尖，拥着他走进颐兰殿，殿内的熏香恬淡细腻，龙玉纾深吸了一口后笑道：“菱儿用心了！”
　　“这是菱儿应尽之责！”紫菱留下大侍人便挥退了其他宫人。
　　龙玉纾扶着风青玉坐下，自己也倚在了软榻上，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她亲自挑选的大侍者，哼笑道：“说说罢！她给了你什么，让你背叛朕！”
　　大侍者面容灰暗，深吸一口气恭敬的跪地，语气平静的像一滩死水：“陛下，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龙玉纾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死的不会只是你一个，朕的话，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大侍者陡然一惊，豁然抬头，看到帝王似笑非笑却渗着温柔。
　　“说罢！”龙玉纾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朕记得你的妹妹是在政事堂做事的！”
　　“奴才说！”大侍人无力的伏在了地上，嗓音带着颤抖，“是竹淑君！”
　　“嗯。。。。。。。”龙玉纾沉吟一声，笑了，“朕知道了，你去罢！”
　　大侍人明知陛下不会信，却也只能止步于此，今年的春闱已经波及到了后宫，自己不过是颗试探用的棋子！
　　大侍人被拖出去后，龙玉纾默默的摆弄着眼前的棋子：绍成这老家伙果然是朝堂上出了名的老泥鳅，这次也一样让朕动不了你。
　　“陛下！”风青玉加了些温和在其中的话语在龙玉纾耳边响起，“夜深了！”
　　“就寝罢！”龙玉纾放下棋子，牵起风青玉的手向内室走去，还不忘说一句，“你的大侍人，朕给你换个！”
　　“臣下谢陛下恩典！”风青玉敛眉，这颐兰殿里全是陛下的人，便是全换了也没什么影响。
　　第二日，龙玉纾在早朝上擢升了几个老臣子，又在朝堂上宣布了‘京官八品以上者增加俸禄’还有‘百官任职已久、才高位下者，得以进阶升迁’两条诏令，看着老臣们缓和下来的气氛龙玉纾也松了一口气，最迫切的问题缓和了，春闱也该消停了点了。
　　下了朝，龙玉纾召了上官庭芝到两仪殿议事，安抚了老的该是这群桀骜的年轻臣子了。
　　进了两仪殿就开始翻看奏折的龙玉纾听了宫人的禀报，吩咐道：“让她着履进殿罢！”
　　殿外的上官庭芝听了这句话后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释然，明白了帝王的意思，这是通过她对年轻一代的臣子的一个暗示，要她们不要太过张扬。上官庭芝谢过传话的宫人后走进两仪殿，在距御案前五步处跪地叩首：“臣上官庭芝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罢！”龙玉纾放下手里的御笔，对一旁的宫人吩咐道，“赐座！”
　　“谢陛下！”起身的上官庭芝再次跪地，对帝王恭敬说道，“臣不敢！”
　　龙玉纾笑了，上官庭芝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懂得站位的聪明人，这点一直是让龙玉纾欣赏的地方，也是为什么将她擢升为侍中的原因，因为这个人是年轻臣子中最能让老臣们安心的一个人，绍成门下，哪个会不安心。
　　“你的老师近来可好？”龙玉纾倚在凤座上看着上官庭芝，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朕听说中书令大人身体抱恙，着实担忧啊！”
　　“回陛下，家师只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帝王没有让起身，上官庭芝也只能伏地回答。
　　龙玉纾沉吟了一声，转而笑道：“起来罢，都快四月了，朕这里可没地龙！”
　　“谢陛下！”上官庭芝谢礼起身，恭敬的利于一旁，等待帝王开口。
　　“代朕给你的老师送份礼！”龙玉纾淡淡道，对一旁的紫菱挥了挥手，后者将托盘捧到上官庭芝的面前。
　　上官庭芝看了一眼蒙着红锦的托盘，敛眉不语，陛下用不着她说话。
　　“千年灵芝！”龙玉纾笑道，“朕在内府里挑了不少时辰才挑中的，替朕送给中书令大人罢！”
　　“臣遵旨！”上官庭芝双手接过托盘，高举起托盘跪地谢礼。
　　龙玉纾执起了御笔，淡淡道：“下去罢！”
　　上官庭芝起身退出两仪殿，殿门吹进的暖风让她彻底回了神，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托盘，在心中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陛下当真是看重微臣啊！
　　“大人。。。。。。”宫人见上官庭芝立在殿门口不动，终于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句。
　　上官庭芝对那宫人笑了笑，大步离开，陛下终究是陛下，这选择题并不难做。上官庭芝出了宫后径直去了绍成府邸，将那完封不动的托盘呈给了绍成，也将帝王的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了绍成听。
　　绍成听后低叹了一声，知道陛下这是再明确不过的对她讲“送灵芝给你，上官庭芝朕要了！”。绍成留了上官庭芝用午膳，午膳过后将其拉进书房，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做陛下忠臣，做大祁良臣，你将此生无忧！”
　　上官庭芝从绍府出来，对着紧闭的朱红大门深深一拜：老师对自己恩重如山，但忠孝终难两全。
　　而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的绍成打量着藏书海量的书架久久无言：陛下要一个崭新的朝代，而自己则是被选中的老臣中的定心石，那灵芝何尝不是一种警告，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绍成幽幽一叹，保养甚好的脸上似乎一下子多出了岁月的沟壑，沉重的让人无力支撑：“陛下，老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龙玉纾在两仪殿内已经预见了结局，身为臣子的绍成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聪明人，宦海沉浮一世纵使给了绍成无人能及的沉稳老练，但同样也磨去了她进取的心，所以龙玉纾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