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111、第 111 章

　　用生命抗拒逆流的时间，拖延着灰飞烟灭的那一日的到来，龙玉纾为了这个目的不断的在杀人，她身着的红袍是她的罪也是她给自己披上的厚重的枷锁。赫连青终究还是恨着赫连家，同样恨着身为赫连琉璃的她，他把她送到了这里，让她面对比在赫连家时还要残酷上几倍的现实，那个男人其实比赫连琉璃还不留余地。
　　龙玉纾躺在冰冷的琉璃塔上，鬼魅的温柔清晰的铭刻在血红色的双眸上：“因为是你给我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接受！”
　　“叮呤。。。”细微的声响在龙玉纾耳边响起，是龙玉纾始终不离片刻的棋子碎了，完全化为血红的棋子碎片跌落琉璃塔，空寂的回音转瞬便消失在寒风呼啸当中。
　　龙玉纾的目光落在手心，一只燕尾蝶正缓缓的舒展着翅膀，羸弱的似乎随时会被撕碎的双翼从深黑中缓缓泛出血色，当摄人心神的艳丽染上尾端，蝴蝶翩然飞舞，从跌跌撞撞到在冷风中骄傲伫立。妖艳的蝶轻轻动了动触角，像是找寻到了什么，舞动着双翅最终落在龙玉纾冰冷的指尖。
　　龙玉纾安静地看着指尖用了轮回中的三道才勉强破茧的血蝶，放柔了语调低声吩咐：“去林鸾身边！”
　　血蝶似乎能听懂龙玉纾的话，颤动着翅膀离开龙玉纾的指尖，摇晃着消失在夜色当中。龙玉纾垂首看着短短片刻便被血蝶啃噬的只剩下指骨的食指心中却安逸了许多：这是她能给林鸾的最后的保护，她对林鸾的亏欠永远没有算清的那一天，如果能用自己血肉为他铸建出能够抵抗璃族刀锋的屏障，她甘之如饴。
　　没有紫菱在身边，龙玉纾更加没有心思去关心自己，将被血蝶侵蚀的手指草草包扎了一下，被侵蚀的地方只能等到其上缭绕的怨气散尽才会复原，包扎再好也没用。
　　朝会上，上官庭芝归朝复命，是带着万民书回来的，龙玉纾趁着万寿将近的这个机会大赦了天下，所判四年以下刑罚者免其罪，死刑者酌情将原判为车裂、腰斩、枭首者皆改为斩刑并延迟年后宣斩。有官员借着皇帝心情上佳之时为施以流刑的老臣家眷求情，恳求龙玉纾将其罪籍升为奴籍，以示天恩，龙玉纾恩准并下旨言：凡辛者库罪籍皆升为奴籍，受掖庭分配。一场朝会下来皆大欢喜，皇帝没发脾气，大臣们也没找茬，看起来都是想在万寿节前后消停消停。
　　皇帝万寿自是处处歌舞升平，加之正赶年中更是热闹非凡，帝王万寿少不得诸国来朝，跟着诸国使臣来的却不只是大批的礼物，随之而来的还是龙玉纾难得的安宁时期，使臣们的互相牵制下反倒少了对龙玉纾时不时的暗地骚扰。
　　使臣安生了，龙玉纾身边的刺杀也没见少，想杀龙玉纾的人多了去了，少了诸国还有边北戎狄，更别说一直把龙玉纾当成复兴障碍的璃族了。
　　“过个节也不让人安生！”龙玉纾摆弄着棋子，面上倒是没有半分不耐，“菱儿也不在，找谁呢？”
　　“我去！”青从拐角阴影处闪了出来，小脸上肃然一片。
　　龙玉纾挑了挑眉，莞尔：“不准！”
　　“为什么？你身边还有谁？”青的反驳脱口而出，说出口才察觉出不妥，绷紧了身子不再说话。
　　“用不到你出手！”龙玉纾对青招了招手，待后者磨蹭到近前才笑着解释，“这个节骨眼最怕朕出事的是诸国使臣，皇宫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出的，这里，藏了太多的秘密！”
　　“你最近很不正常！”青抬起头，眉睫颤了颤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你不笑了！”
　　龙玉纾微微一怔，伸出完好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青的脸颊，却是一言不发。
　　“你在动摇！”青犹豫了一下，习惯握剑的小手覆上了龙玉纾冰冷的手背，“这是我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这么强烈的动摇！”
　　“如果。。。。”龙玉纾轻轻咀嚼这两个字，目光一沉冷漠已经回到了眼中，她收回手淡淡道，“下去罢，会有你忙的！”
　　青咬住下唇，倔强的转身离开。
　　“你那敏锐的感觉不是用来‘看’我的！”龙玉纾幽然的话清晰的传到青的耳中，带着叹息，“不值得！”
　　青回头，苍白中带着带着一抹血痕的异色眼眸猛然睁开，看到的却是龙玉纾戏谑的笑容，不由咬牙。
　　“哈哈。。。。。。”龙玉纾扶额大笑，尾音透着愉悦，“到底还是个孩子！”
　　青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剑，诡异凄厉的杀机迅速笼罩了整个甘露殿，眼中的血痕似乎更添凄艳，剑锋指向的是兀自大笑的龙玉纾。
　　剑锋邻近喉管，龙玉纾敛住了笑，面对带着真实杀意的青不设丝毫防备。
　　青的剑尖停在龙玉纾的颈前，一丝血痕沿着高傲扬起的弧度蔓延至衣襟最终消隐不见。
　　龙玉纾垂下眼帘，被剑风扫出的细小伤口在青的注视下缓缓愈合，冰冷的怀抱在下一秒将青囚困，蛊惑的低语徘徊在青的耳边：“你下不了手，因为我是你的主人！”
　　青手里的剑刺穿了龙玉纾的肩膀，殷红的血浸透层层衣衫滴落地面缓缓形成一个小血泊，也染红了青的手和心。
　　“只有这一次，朕容许你的刀锋对着朕！”龙玉纾松开了青，紧握在青手中的短剑将她肩头的伤口扩大，“你在朕眼中从来不是个孩子，是利刃就做好利刃的本分，朕放你出噬楼，不是让你任性妄为的！”
　　“你手里有几把剑？”青对龙玉纾绝情的话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下不了手杀了龙玉纾，认了。
　　龙玉纾脱掉被血浸透的红袍，走进浴池，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亦步亦趋的青：“公西无忧是干将，德意是莫邪，狼王是鱼肠，上官庭芝是泰阿，司马琅琊是湛卢，羌竹是承影，林鸾是纯钧，万俟雅言是七星龙渊，朕是赤霄！轩辕。。。。。。本该是司徒云升，朕将他拉了下来！”
　　青缓缓闭上眼睛，习惯了不看世界也不用看了：“杨谦，她不在你手中么？”
　　“不问你自己么？”龙玉纾滑入温泉，伤口虽然愈合了，血腥还在。
　　青摇头，感知中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很微小存在感却非常强，透着的阴冷跟她在噬楼铭记的死气同出一辙。
　　龙玉纾看了青一眼，淡淡道：“不用在意！”
　　翩舞的蝶错过青，被龙玉纾的气息吸引落在还残留着血气的肩头。
　　“朕手里不能只有名剑，而且还是不存于世的名剑！”龙玉纾皱了皱眉，血肉消融的感觉并不好，“朕手里要有自己的剑，你、杨谦还有碧玉是朕手中能够噬主的妖刀！”
　　“撒谎！”青咬牙，鼻尖渐渐浓郁的血腥让她的眉睫颤动不断。
　　“闭着眼睛！”龙玉纾目光柔和下来，将平和的气息传递给青，“朕撒了谎，你，要背叛朕么？”
　　餍足的蝶飞离了龙玉纾的身边，再度路过青的时候触角动了动稍稍停顿了一下，龙玉纾的目光霎时冷了下来，仿佛感受到了龙玉纾身上的森然气息，蝶萦绕着青飞了一圈后便悄然离开。
　　龙玉纾皱了皱眉，肩上的伤不止血会很麻烦：“青儿过来！”
　　青挪步到龙玉纾面前，鼻尖的血腥味愈发浓郁了起来：“你受伤了！”
　　龙玉纾将青拽入怀中，利齿刺穿青颈间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