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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番外 ...

  •   香港,太平山的山顶处有一处私人庄园,一年到头本是鲜少有人问津的宽广庄园在夜色中似乎突然繁忙了起来,每一辆停在庄园内外的车辆都诉说着这场晚宴的奢华等级,赫连家的主人要开宴会,几个敢不捧场。
      但是当众人聚集在花园时,站在高台上的却不是赫连琉璃,走进来的是一名从未见过的少年,或者说是男人,他模糊了岁月,二十岁出头的外表和历经世事的沧桑,在场许多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熟女人看到少年的一瞬间都不由眼睛一亮——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少年走到话筒前,谦和有礼却绝不容人忽视的开场:“在美丽的夜色下与众位相遇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赫连青,很遗憾,身在德国的家主无法出席今晚的晚宴,请允许在下代替家主向大家致歉!”
      话语的内容很简单,但是其中意思却值得玩味了:第一,这个少年他姓赫连;第二,这个少年能够代替赫连家主说话。尽所周知,赫连家年轻的家主并没有兄弟姐妹,而赫连家一直是女人当家,这位姓赫连的俊秀少年是何身份就有太多值得商酌的地方了。
      赫连青站在外面接受所有人的猜测的时候,赫连琉璃正坐在庄园的全系影像房间内,脚下踩着的是她帝国的版图,背靠着的是她赫连家的家徽,而面前则是宴会的画面。赫连琉璃饶有兴趣的看戏,她送给赫连青一个香港顶尖富豪、政客还有大佬集合的盛大晚宴,而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就不是她需要去操心的了,因为只要她还活着一天,任何糟糕的局面都不是不可挽回的。
      赫连青自然知道此刻自己的角色,完全不能让那个高傲的女人正视,甚至现在他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处在那个女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木偶剧,而他无从逃脱。
      “从你出现在宴会上的那一刻你就得到了天大的机遇!”赫连琉璃面前的画面变成了国际象棋,指尖移动虚拟的棋子便动,最后构成一个黑白交替的X,“赫连家的家主不需要无聊的情感,作为这个庞大机器的核心才是唯一的目的,把你的心扔掉,之后才是你做给世人看的情绪面具!”
      管家就立于赫连琉璃的身后,赫连青并不只是单纯的赫连弃子,他的父亲并不简单,而且如今还活着。
      “赫连家的规矩,入赘的男子在家主怀孕后便要除去!”赫连琉璃的冷酷在她十三岁血洗‘撒旦’组织后就一路响彻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她同样相信自己是个不会动心动情的人,“可惜了。。。母亲动情了,间接毁在了赫连青的父亲手上!”
      “如您所言,我亲爱的主人!”管家不变的回答,却是意味不明的提醒和警示。
      “他。。。在法国!”赫连琉璃的手指在座椅上移动,面前的棋盘变成了法国的地图和风景志,“派去龙组,我要看到新鲜的人头!”
      管家躬身,脚下地板缓缓下陷,偌大的室内就只剩下了赫连琉璃一个人。法国巴黎的旖旎夜色和几大酒庄的纯美风情在面前交替着,最后缓缓凝成一个发光的球体飘至赫连琉璃面前。赫连琉璃的指尖穿过了球体,球体一分为二,一半旖旎,一半纯美,赫连琉璃单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则将被分成两半的‘法国’彻底绞碎,零星的唯美光点上浮,成为‘银河’的一员,赫连琉璃鬼魅的轻笑:“得知你最后的退路没有了,你会多恨,还是多冷静?!”
      比起先代家主,赫连琉璃更像是个开国皇帝,成吉思汗曾经也不过是打到了欧洲,而她如今却是立足了欧美两个板块,流着那人的血液不算是愧对祖先了。赫连青是赫连琉璃选中的继承人,可是他的脑子里却被灌输了太多不该有的念头,所以赫连琉璃要把那‘罪恶’的源头斩断,之后才真的是与赫连青的对手戏,对弈有两个人就够了,多出来的除掉就是了。
      与众人觥筹交错的赫连青不知道自己在法国的基础将要面临灭顶之灾,此刻他是众人眼中风度翩翩的绅士,是赫连家器重的‘女婿’。赫连琉璃送给赫连青的礼物其潜在能量或许影响并不深远,但是赫连青在这个香港的上层已经成为了不可磨灭的存在。
      “空手套白狼需要勇气和智慧!”赫连琉璃眼前的画面恢复到宴会的现场,赫连青醇厚温和的声音传进耳中,被那双温柔的眼注视着的瞬间一种被细心呵护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样的宴会需要两场,这次是女眷居多,下一次就该是真正的大亨齐聚了!”
      “小姐!”去而复返的管家在电梯停稳后走到了赫连琉璃的身旁,俯首后者耳畔轻声道,“我有必要提醒您,精致的生活是一种态度!”
      “很久没有听过您说这样的话了!”赫连琉璃轻笑,四周的场景恢复成了卧房,魔方一般的地板升降间,柔软的大床已经成型,“我以为您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关心我了!”
      “小姐太过操劳了,这样对您的身体负担非常大!”管家面容慈和,将赫连琉璃脱下的睡袍折好搭在臂弯,临出门前将房间的吊灯关闭,只有一盏橘黄的台灯好让赫连琉璃的梦不必太过冰冷,“晚安,我亲爱的小姐!”
      赫连琉璃沉入梦乡,从意大利到美国,她太累了,终于回到中国了,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当管家出现在别墅的大厅,赫连青已经将宴会落幕,此刻他略带疲倦的坐在沙发内,再也没有了伪装的青稚和苍白。管家必须得承认,赫连青是一个非常深邃的男人,她在小姐身边见过太多的青年才俊,而眼前这位仅比小姐大两岁的青年无疑是一只海东青,智勇双全非常出色,最重要的是他有着太多年轻人没有的沉稳,那是生活赋予他的磨难,同样也是命运给予他的财富。
      “小姐休息了么?”赫连青站起身,对于这位侍奉了两代家主的管家他持着一份敬重。
      管家眼神微微一变,似有若无的遗憾在眼底一闪而逝,她的嗓音平和而富有年轮的意味,那是岁月带给这位老人的沉淀:“小姐已经睡下了,你的房间在二楼,出了电梯左转第一间就是。”
      “我走楼梯就可以了!”赫连青耸耸肩,收敛了一身棱角后整个人倒是显得醇厚了起来,“您也要去休息了么?”
      管家摇了摇头,清冷的目光移向玄关,淡淡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我跟您一起吧!”赫连青脱掉西装外套,手臂上缠绑着一柄微型枪和一把匕首,“晚宴时喝多了酒,正好消化一下!”
      管家转首,看着赫连青的目光有些诡异,旋即微笑道:“好,你想知道赫连家的管家的本事,就一起来吧!”
      赫连青对管家的直白不置可否,若是这一点点的平静都做不到,他也无法隐忍至今。赫连青跟在管家身后出了别墅大门,偌大的花园没有半个藏身之处,被精心修剪的草坪上一朵鲜花都没有。
      管家对即将来临的杀戮毫无紧张之意,反倒是看出了赫连青的如临大敌后微笑着为后者解压:“您知道为什么小姐居住的地方从来只有草坪没有花木么?”
      赫连青沉默着摇头,他如何有时间去关注一个‘公主’的喜好,他的二十年有十五年是在杀戮里过来的,这些浪漫他真学不会。
      “您看小姐永远都是高凌云空的姿态!”管家目光柔和,甚至连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但是小姐在十三岁以前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她不知道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身份,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从三岁开始就要接受比身旁同龄人沉重太多的知识。但是小姐在继承了家业之后对我说过一句话,让我打消了追随先代而去的念头。”
      赫连青抿了抿唇,眼观六路的同时开口询问:“她说了什么?”
      “疾风知劲草!”管家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远处射来的子弹被她错身让过,“小姐说她如野草,小姐说她学不会一个‘公主’的优雅,永远都学不会。”
      赫连青会心一笑,他可以想象那个看起来非常疯狂的女人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桀骜的,冷漠的,但是还偏偏带了一丝委屈的,那姿态没有人能拒绝。
      “所以我活下来了!”管家从袖中取出微型枪,几个点射的回应是远处传来的闷响,她很小心的瞄准了喉咙,以至于不用让敌人发出临死前的惨叫,“为了保护我那学不会优雅的主人,为了教导她如何优雅。”
      赫连青缓缓放下了持枪的手,有管家在根本不用他出手。
      “小姐选择了你!”管家的目光悲切了起来,下手愈发的狠戾,事实上她没有让敌人靠近别墅三十米以内,她好像一座堡垒,坚不可摧的立于赫连琉璃的身前,“你的父亲背叛了老主人,而你却回来了赫连家!”
      “因为赫连不能后继无人!”赫连青想要露出笑容,可是却发现自己无法为即将见证一代女枭的去世而感到半分兴奋,“我回来,不止是因为我父亲!”
      管家摇了摇头,将仅剩一发子弹的微型枪对准了赫连青的头颅,冷漠道:“不够,你回赫连家的理由只能有一个,如果你做不到,我来将你多余的思想斩断!”
      赫连青的双眸豁然睁大,睿智如他自然听明白了管家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眼瞳微微收缩,折射出来的是怨毒的憎恨,他咬牙,一字一顿的陈述:“你杀了他!”
      “法国是浪漫之都!”管家的笑容无畏无惧,目光是想起赫连琉璃时的宠溺和温柔,“小姐没有去过法国,更没有去过香榭丽舍,我不能让她带着失望离开!”
      赫连青心中的憎恨并不是因为他的‘父亲’,而是因为他自身被愚弄的怨气,那个男人只是他血缘上的父亲,他的童年持续到五岁,因为五岁以前他是赫连家的长子,五岁以后就被那个男人训练成了一台杀人机器,天堂和地狱,他恨赫连可是同样恨他的‘父亲’。
      “小姐让你恨她,我便不遗余力的帮小姐完成这个心愿!”管家收回了微型枪,因为她手腕处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小姐醒来了,我先告退了!”
      赫连青目光冰冷的注视着管家面对着他离去,良久后突然自嘲一笑,缓缓走去花园边界处——善后。赫连青将尸体丢上卡车,卡车车斗中是刚刚灌入的水泥,尸体丢进去便陷入其中不见踪影了。赫连青必须得承认,他恨赫连家,但是他无法恨赫连琉璃,那个女孩的资料他看过太多遍了,但是无论看多少次他都无法心生恨意,她杀人如麻、她张扬跋扈而且她无心无情,可就是得知这样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女生生将自己的心在五年内扔掉,他无法恨,她跟他不同,她十三岁以前只是个学业繁重的平凡人,她甚至没有过天堂和童年,但是十三岁生日那一天她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庞大的赫连家如泰山压顶一般一下子就砸在了尚还懵懂的少女肩上。
      “不要去同情敌人!”赫连青开着卡车到维多利亚港停下,这里是给因吞吐量过低而被废弃的中型港口,他点燃一支香烟看着黝黑的海面自语,“而且她毁了你在法国的基础,不要去同情她!”
      香烟袅袅燃尽,赫连青丢掉香烟上了卡车,卡车掉头上了一个上扬道,赫连青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仪表盘,将卡车开到最大档一脚将油门踩尽,卡车咆哮着冲了出去,卡车飞起,而下面已是茫茫大海。赫连青卡住方向盘,从卡车的车窗处跳出,卡车在他身后低吼着冲向海中,一声巨响,卡车爆炸在海面上,包裹着尸体的水泥脱离车斗四散着沉入海底。
      “拜拜!”赫连青窜出海面,对远处燃烧的海面吹了个口哨,怎么处理善后不是他的事情,他只负责让那三十具尸体消失的干干净净。
      别墅的主卧房内,醒来的赫连琉璃面前的画面正是赫连青处理卡车的画面,慵懒中难掩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悬浮装置还有纳米炸弹,他真当赫连家是开银行的?”
      “事实上这是赫连青一贯的处理方式!”管家推着推车走了进来,那是一份夜宵,“来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您可以睡个好觉了!”
      赫连琉璃接过管家递来的杯子,白色温润的提花茶杯精致秀美,捧在掌心宛若一件艺术品。赫连琉璃慢慢地喝着牛奶,画面随着赫连青一路回到了别墅,后者当然不是走路回来的,他有自己的座驾,是一辆改造的越野车,原型是一辆别克。
      画面切断,赫连琉璃也将杯中牛奶饮尽,她将茶杯放在茶托上,对自己的管家柔声道:“管家,这个人,我可以交给您么?”
      “您的话我无法拒绝!”管家单膝跪在床边,仰起头看着自己的小主人,“您该明白,一旦被您的双眸虏获,谁都难逃您的魔咒!”
      赫连琉璃微笑,倚在柔软的靠枕上轻声道:“五年来您一路相随,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再清楚不过!”
      “所以我才会说您的选择不会错!”管家执起赫连琉璃的手,冰凉的温度让她的心渐渐下沉,“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咳咳。。。。。。”赫连琉璃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刚刚有些血色的脸庞一瞬便惨败了下来。
      管家握紧赫连琉璃的手,悲切的低唤:“小姐。。。。。。”
      “不管如何想,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赫连琉璃拭去唇角溢出的鲜红,精致的脸庞一瞬间苍白了下来。
      管家摇头,几乎红了眼圈:“请您歇息一下,醒来了就没事了!”
      赫连琉璃接过丝巾擦了手,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管家跪在床边看着赫连琉璃的,直到后者的呼吸渐渐平缓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管家将赫连琉璃的手放入被中,起身将被角掖好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赫连青已经回来了,洗过澡换了一身睡袍,袖间并非柔软,显然不是毫无防备。
      管家收敛了眼中的悲伤,站在台阶上俯视赫连青,半晌后涩然开口:“你知道了!”
      赫连青颔首,虽然赫连琉璃的医师以及病历被保护的极其严密,但是不代表他一定不会知道。
      管家不再言语,走出别墅的大门仰头看着不甚明朗的夜空:小姐,您对赫连青的关注已经超越了您给自己设下的底线了。
      回到房间的赫连青再次翻开了赫连琉璃的病历,其上写的并不是重病而是油尽灯枯四个字。原本,赫连琉璃若是十八岁或者再晚一些继承家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常年超负荷的学业和训练已经让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不堪重负,再天才也是人,赫连琉璃也有她的极限,但是那些隐患只要细心调理就不是问题;但是十三岁的雷霆巨变让赫连琉璃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保护,时间不允许她休息,已经面临超负荷的身体需要立刻扛起整个赫连家,与整个世界的里层博弈;五年的时间足够掏空一个已经临近崩溃的身体,如今的赫连琉璃已经不是依靠医学技术就能治愈的了,只能是能拖到多久就是多久了。
      “命运是公平的,它给了你至高的权力和财富,自然要在你身上取走一些什么!”赫连青的眼中浮现的神情有些复杂,一个正在走向人生的最后的女枭雄,他无心诋毁,“你的帝国我会接手,这是我欠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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