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见 ...
-
库房失火一事干系重大，即便宋掌柜也不敢一力承担，早早便派人去颜家知会颜如清去了。约莫半个时辰，颜家的软轿便抵达了百丝铺。轿帘一掀，从轿子里下来的并非颜如清，而是一位跟苏信阳年纪相仿的青年公子。只见他一袭水蓝色的长袍，同色系的腰带下坠一枚玉佩，单那玉佩便可窥知此人非富即贵，那可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的流云百福。水蓝色的发带下发如水墨，更是衬得年轻公子面如冠玉，目如点墨，唇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淡如流水，柔似春风。等在百丝铺门口的宋掌柜一见此人，便三两步跑到面前，作揖道：“少爷，您可来了。”
来人便是颜如清的儿子颜若初，颜如清另有要事在身，故派其子前来处理百丝铺失火一事。因颜家老大颜如江底下并无子嗣，颜若初以颜家长公子的身份早早地接触了颜家的生意，特别是这百丝铺的事，这几年基本上都是颜若初接手了。故宋掌柜虽未见到颜如清亲临，但颜若初的到来依然似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宋掌柜，叫上杨执事和张执事，随我一起先去库房看看吧。”事情紧急，颜若初也不与宋掌柜客套，直接吩咐，“另外，安排出个告示，就说百丝铺需要停顿整业，三天后再营业。”
“是，少爷。”宋掌柜一一应承。
进到园子里，颜若初看到一屋子的人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看，还有那么几个少年，身上还滴着水，一身狼狈样。颜若初皱着眉头看着满园的狼藉，“都去房间里收拾一下自己，半个时辰后回到园子里来吧。”
三三两两散去后，却仍有一位站在原地，因为昨天刚到百丝铺，即便夜里库房起了大火，大伙儿也没有想到叫他一起去救火，所以这个时候，只有苏信阳是一身整洁的站在那里。
“少爷，这位是张府尹家的亲戚，名叫苏信阳，昨天刚到百丝铺，是二老爷介绍过来的。”见颜若初的眼睛在苏信阳的身上梭巡，宋掌柜赶紧解释道。
颜若初点点头，“既然信阳在此，就让他出个告示吧。”说罢，颜若初朝苏信阳一点头后，便朝着库房走去。宋掌柜吩咐完苏信阳，便也急忙朝库房走去了。
一见库房的残桓断壁便可知昨夜的那场大火势头多猛，幸亏及早发现，不然后患无穷。颜若初只是在库房转了一下，昨晚的损失在心里有个底之后，便让宋掌柜潜人通知官府。这场大火是意外还是人为，那是官府需要伤神的事情，此刻的颜家没有多余的人力去做这件事情，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解决。
“杨执事，库房的账册在吗？”书房里，颜若初和百丝铺的三个主事一起，开始清点损失。万幸的是，临近年末，原有的存货差不多出售殆尽，新的丝绸还在运来临台城的途中，因此库房里并没有太多的存货。最大的问题则在于那批准备运往京城宫里的丝绸。对于宫里要的东西，无论是数量或者是时间，都不可以有丝毫的出入。所以，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调集一模一样的丝绸运往京城。
将库存帐册放到一边，其余的损失，对于颜家来说，还承担得起，但是宫里要的那批货，却必须立即补上。“唯今之计，只有从各地紧急调一批丝绸运往京城。时间紧迫，我们只能让各地将库存的上好丝绸都运往京城。我会传书各地掌柜，让他们将送往京城的丝绸名目及数目传回来。不出意外，十天内我便能知道是否有缺省。如若有，我会另想办法。”虽然事态严重，但是颜若初却未显现任何的惊慌或者不措，那份沉稳似乎也感染了书房中的其他三人，所以，此时所有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何辅助若初少爷将这件横祸圆满解决。“杨执事，你对这批货物最了解，要麻烦你去趟京城亲自过目那批丝绸了。”
“但凭少爷吩咐。”在颜若初吩咐之前杨沉也做好了去往京城的准备，只不过，这次，他可能要多带一个人过去了。
“至于百丝铺，临近年关，本城也有一定的需求，所以我们必须进一批货。我刚才看了下，店里现有的存货，还能坚持上几天。宋掌柜，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访几个老朋友，看能不能收购些回来。”
“是，少爷。”
“最后，店里的善后就麻烦张执事了。”
“少爷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看好百丝铺。”张执事此人，为百丝铺右执事，其对颜家的忠心，真可谓天地可表。当年，因为家乡闹洪灾，逃难至此，实在是饥寒交迫，不得已上街乞讨。但是对于一个四肢健全又正值壮年的人来说，乞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后来，因为三天滴水未进，他晕倒在了大街上，恰巧颜如清的轿子经过此地，不仅救了他一命，还雇了他在百丝铺工作。于是，颜如清和颜家人在他眼中，便永远都是恩人。今生，只要是颜家的事情，他都会当做自家的事情一般对待。
这边商议妥当，颜若初就准备启程回颜家去了。园子里官府的人正在询问昨晚大火的情况。因将善后的事情交与张执事，颜若初不便再行出面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便从侧门走了。刚出门口，杨沉叫住了他。
“杨执事还有事？”
“此去京城，我想带一个人。”面对颜若初询问的目光，杨沉微微一笑，“苏信阳。”
“苏信阳？”颜若初略一思考，印象中没有此人，但是......对了，刚才那个长相俊美的青年，宋掌柜介绍说是张府尹的亲戚，叫做苏信阳。“原因是？”京城之行事关重大，颜若初并不希望杨沉带一个无用之人。苏信阳此人，据宋掌柜说昨天刚到百丝铺，究竟其人如何，相信即便阅人无数的宋掌柜都不确定，为何杨沉却执意带他去京城？
“此人绝对是个可造之材。”因为杨沉的笃定，颜若初便不作其他意见。嘱咐了一声一路小心，他便启程回了颜府。
而此时，苏信阳则在自己房中小憩。因为库房大火，今天店铺不开门，苏信阳有些感叹，怎么自己刚进来第一天就碰上这种事情？
“笃！笃！笃！”有人敲苏信阳的房门，“苏兄弟可在？”却是杨执事。
苏信阳一听，赶紧从床上起来，开了门，见杨沉站在门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杨大哥，您找我有事？”
“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我们一起启程去京城。”
“啊？”这回苏信阳真的是愣住了，这百丝铺他还没有待呢，怎么就去京城了？
“事情紧急，我一路上再慢慢跟你说，你赶紧着，准备准备，我也要去准备了。”杨沉说完真的就走了，留下苏信阳脑子有点懵地站在门口看着杨沉消失在拐角处。不过，不消半刻，苏信阳就清醒了过来，管他什么事情呢，让去京城就去京城吧。想着，还得跟张府尹说一声，但临台城虽不大，这一来一去的也费些时候，还是留封信给张府尹，托他人帮忙代送吧。
第二日，卯时，天还蒙蒙亮，苏信阳便随杨沉一起出发去京城了，临行还有几个小厮，都是惯跟着杨沉的。
一辆马车，插着一面上书一个大大的“颜”字三角旗，这边证明车里的人或物皆与颜家有关，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查检。若是延误了宫里的事儿，那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丢的。所以，这“颜”字旗，那就是一面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此时，马车里坐着的是前往京城的苏信阳和杨沉。越往北边儿，天气就越寒冷，为了御寒，他们在马车里摆起了一张小桌子，一人一杯，对饮畅聊。
果如杨沉所料，苏信阳此人，学识渊博，见识非凡，这一路行来，两人相谈甚欢。
“信阳，请恕大哥多嘴问一句，你跟张大人是什么关系？”上次宋掌柜问他的时候，一边的杨沉就觉得这苏信阳跟张府尹家的关系，似乎有点儿那么扑朔迷离。
苏信阳一听杨沉的问题，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不瞒大哥，如若有别的法子，我是怎么都不会去求助张大人的。”
“此话怎讲？”长途漫漫，杨沉完全被挑起了好奇心。
“故事倒是有点俗套。简单点说，如果苏家没有败落的话，今天小弟就是张府尹家的女婿。”苏信阳简单一句话概括了他跟张府尹的关系，这就难怪当时他对宋掌柜说，不便叨扰，果然是不便叨扰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小小一个府尹千金，信阳大可不必介怀。”杨沉一听苏信阳的话就后悔了，这么糟心的事儿，自己真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但从苏信阳的话语中，也可以看出，他本人对此事，似乎也没那么耿耿于怀，可见此人气度非一般。
听到杨沉的安慰，苏信阳也展颜一笑，“谢谢杨大哥，不过，信阳现在只求安身之地，如若还能一展所长，那便是信阳之幸了。”
“既然信阳进了这百丝铺，你又叫我一声大哥，大哥今日保证，信仰之才，定能为贤者所用。”
“那么，小弟就多谢杨大哥了，来，小弟敬大哥一杯。”
“好，咱们哥俩干了，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