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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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执事，醒醒~~”
杨沉猛得睁开眼睛，发现喊他的是一随身小厮颜绫，而马车已经停下。
“苏兄弟呢？”杨沉揉揉太阳穴，拉开帘子下了马车，发现天已经全黑了，马车停在一家不大却素净的客栈前，一轮弯月正斜挂在高耸的飞角屋檐边，月色正好。
“苏公子见您劳累，已经前去安排了。”颜绫垂首回禀。
“别这么见外，都是替颜府做事的，颜绫，我虚长几岁，你喊我一声大哥即可。”苏信阳声音响起的时候已经跨出客栈的大门，大步流星地来到杨沉他们身边，还随手拍了拍他的肩。
“是，苏大哥。”颜绫轻回了一句，语气平平，可杨沉已经发现他听到苏信阳话语时随之一亮的眼神，果然是个讨人喜的人哪。
杨沉不动声色地瞧着苏信阳打发客栈的小二照顾马匹和马车，随后一行人跟随苏信阳进了这家客栈。
古色古香的大厅，有住店的行人三三两两在用晚膳，见他们一群人进门后，不禁好奇地多瞧了几眼，见到苏信阳，均是露出惊艳的神情。
“大家是没见过苏大哥这么美丽的人吧？”
“就是，瞧那桌的胖子，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放肆。”杨沉回头，轻斥两个轻轻说话的小厮颜绫和颜罗，然后转头朝苏信阳苦笑道：“让苏兄弟见笑了，这几个孩子，仗着平日里对他们亲些，越发不像话了。”
“杨大哥不必介怀，皮相而已，我本不在意。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该珍惜并感激。”朗朗一笑，侠客气度悠然而起。
“这倒是愚兄多虑了，哈哈！”
两人相识而笑。
一众人在客栈或明或暗的注视下，落落大方地用了餐，并由店小二带领去了客房。
“苏兄弟，怪愚兄贪杯，睡过去了，本该住颜家的客栈，还安全些。”关上房门，杨沉立马说道。
“杨大哥，当我是兄弟，有些话我就讲了，如将错了，也请看在信阳心直口快的份上，原谅则个。”苏信阳倒了杯茶递到杨沉面前，便敛了笑容，开口。
“自家兄弟，有话请讲。”
“想必杨大哥心里也明晓，此次纵火，必是丛中有人作梗。依我愚见，恐怕一路上都会遭人拦阻，因此住入颜家客栈反而更容易暴露我等的行踪。”
“嗯，不错。”杨沉赞赏地点点了头。
“请杨大哥原谅信阳自作主张。”苏信阳突然站起来朝杨沉深深一揖，却并不等杨沉开口就自顾说了下去，“我已经安排，明儿一早让颜绫和颜罗驾着马车，打颜字旗帜，看似匆忙地往官道前往京城，但须日出赶路，日落住店。而杨大哥，你我则需快马加鞭抄小路提前进京城，届时，想必会……”
“届时谁在笑，谁就是幕后元凶。”杨沉接过了他的话，眼中带笑。
“杨大哥，您这是同意了么？”苏信阳露出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散发着光芒的自信眼神。
杨沉起身，大力拍了拍苏信阳的肩膀：“贤弟如此妙计，愚兄必然奉陪到底。”
“只怕要劳累到杨大哥。信阳自小在外，皮粗肉糙的。”苏信阳露出有些愧疚
“你这也算是皮粗肉糙？”杨沉伸手就要去碰苏信阳在烛火地映照下如羊脂般无暇的脸，被他偏头躲开，“杨大哥，说笑了。”
“呵呵~既已说定，早点休息。”杨沉讪讪收回手，回去铺床的时候暗骂了一声自己鲁莽。四十多年的历练竟也抵不住这年轻人的笑容？心里不无震惊。
熄灯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阵沉默。
“杨大哥，你睡了吗？”黑暗中，苏信阳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心事重重。
“还没。”杨沉也因为心里装着一些事情，声音有丝含糊。
“杨大哥不问信阳为何要这么做吗？这次出来明明一切都该听杨大哥的吩咐的，但是信阳却如此着急想要揪出幕后的黑手。”
即便老练如杨沉，乍听到苏信阳这么坦白的问话也惊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杨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的，你刚进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要说怀疑，总归是有人怀疑你的。所以，我也乐见由你主动给颜老爷颜少爷一个交代的。”
“谢谢杨大哥。”
“不必，我也是为颜家做事的，你不这么想，我也会尽力揪出这个纵火犯的。”
“我也懂。早点休息。”苏信阳心情甚佳，慢慢地，便也睡去了。而杨沉竟然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毫无睡意。
颜家，虽举家都居住在临台城，并家族中无一人入仕为官。但毕竟是皇亲国戚，在京城郊区有一座很大的宅院，却也只供进京的颜家人暂时落脚。
日夜兼程赶到京城的杨沉和苏信阳，并不急于去颜府报道，而是扮成富家子弟的模样出入京城各大丝绸行布庄。二人以办喜事为由，欲跟各大掌柜采购大量的上好丝绸。无奈寻访了三日，所有丝绸东家布店老板一律都是：“哎哟，客官，真不巧了，前两日颜府上门求购，所有上等丝绸一律售出了，如要货，只能等下批了，冬月二十八之前上货。”
两人面面相觑。
临台城。颜家。颜大少爷的书房。
华灯初上。颜若初就着灯火仔细地读着杨沉给他的密函。看完后，直接就着灯火点燃，纸张片刻便化为灰烬。他坐着细细想了一会儿，揉了揉眉头后起身。
推开门，有乖巧的小婢应声，掌灯上前。
“去老爷书房。”
“是，少爷。”
绕过回廊，暮色四合里，一湖的深水半湖的残荷阴阴暗暗在风中飘曳着。隐隐的琴声从对岸的水榭传了过来。颜若初对着那水榭停了脚步，遥遥地欣赏了一回，那水榭飞起的檐角，也似乎变成了一双翅膀，真得腾飞了起来。
“总有一天……”颜若初暗暗握紧了长袖下的拳头。
“走吧。”颜若初朝几步距离等在角落的小婢轻柔地喊到，继而又道，“寒冬之夜，天冷了，记得多穿件衣裳。”
“谢……谢少爷关心。”小婢赶紧行礼。虽一直听说大少爷心细如尘，但这般贴心的关怀，还是令小丫鬟的脸上慢慢地烧了起来，再无刚才冷风吹过之刺骨的寒冷。
颜如清的书房里透出了暖暖地橙色烛火。颜若初待下人进去回复后进入了书房。忽而又回头对跟过来的小婢道：“你先回吧，不用等我了。”
“少爷，我……”小婢不知如何是好。
“回吧，”颜家大管家颜忠和蔼地点点头，“少爷回房，我会安排。”
“你来的正好，大老爷刚过来，我正想差人请你呢。”颜忠跟随颜若初进房时，低声说了句。
颜若初点点头，表示知晓。颜忠这才退出来，并把门合上。
书房内，因墙角架上了火炉，一片温暖。颜如清并未坐在宽大的书桌前，而是盘腿坐在一旁的长塌上，上面支起一个小矮几，大伯父颜如江坐在另一测，二人正在下棋。
颜若初轻步走到棋案旁，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观完了一局。颜如清这才抬头：“初儿来了。”
“是，父亲。”颜若初起身行礼，“大伯父最后一子谦虚了。”
“哪儿呢？你大伯老了，有些糊涂了。”颜如江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对颜如清道，“初儿定有正事找你，我回去了。对了，初儿，那边温着的药待会儿记得带过去。”
“是，若初一会儿就带过去。”
颜如江未过半百却须发皆白，身形清瘦，单薄的背影，肩膀微驼，似乎天生透露着一股孤寂。颜若初送大伯父到院门口，望着那个背影拐过回廊，迈进自己的小院，才回身。
“父亲，杨执事说京城的丝绸全都收购一空，而且是以颜家的名义。”书房内，颜若初将杨沉传给他的消息一一回禀。
“初儿觉得如何处理？”颜如清已经放下和他大哥一起时的轻松样子，威严正坐在书桌前。
“就讨父亲一句话。”
“那好，交于你处理。”颜如清点点头允诺。
“谢过父亲。父亲早些休息。”
颜若初走出书房时，手里捧着一个用上等柔棉包着的还温热的罐子。出书房之前，跟父亲的对话还在心里盘旋。
“父亲，为何不跟大伯父明说，这法子无用。”
“初儿，随他吧，如果他这样做会好受点。”之后父亲只是一声长叹，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临近冬日，白昼特别短。天一黑，杨沉便带着苏信阳来到京郊的驿馆，等待天明便到的颜绫颜罗的马车，届时再一并去颜府。
“此事如何？”
“等少爷指示，请我等稍安勿躁。”
苏信阳的脑海中，顿时出现那么儒雅的一张脸，遇事完全临危不乱，真正成大事之人。且看他如何处理。苏信阳突然觉得，颜家，似乎真来对地方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