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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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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暖暖家对门的刘彻小朋友,是她最好的玩伴。两人同龄,相识的时候都只有四岁,正是撅着屁股捏泥巴的年纪。
那时的刘彻不像一般小男孩那么皮,但也热衷于将自己滚成小泥猴。
暖暖认为他大祸临头了。
“小彻,你把自己弄得那么脏,你爸会打死你的。”
刘彻不解她的担忧。他看着自己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稚气的脸上带着疑惑。“我爸为什么要打死我?他说这是小孩子的天性,谁小时候不是这样啊!”
这样的言论,这样的爸爸,暖暖止不住羡慕和赞叹。她小心翼翼地检查自己的衣服,“你爸爸可真好。要是我弄成这样,我就死定了。”
很快,刘彻的惊讶被紧张取代。他怯怯地指了指暖暖的肩膀。
顺着他的指点,暖暖看到肩头的衣服上赫然一块清晰的黑色污痕。不出三秒,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这般汹涌,让刘彻叹为观止,也使他慌乱。
“你别哭啊,暖暖,没事的。这么小一点,你爸不会看见的。”
他的安慰发挥了作用,暖暖的泪水稍稍停息。“真的不是很明显吗?”
显然,她需要更多、更坚定的支持。
“当然。跟我的相比,你这个根本就看不到嘛!”刘彻信誓旦旦。
两相比较,的确存在质的差别。只是刘彻没弄明白一件事,他的爸爸不是暖暖的爸爸。
等他意识到,迟了。隔着一扇门板,咒骂和哭叫清晰可闻,他却始终没有勇气去营救这个刚刚结识的小伙伴。
热气腾腾的除夕之夜。
刘彻等着家里的饺子出锅。香味不时窜进鼻子,他怎能坐得住。
“妈妈,妈妈,饺子,饺子,我要饿死啦。”
妈妈被儿子馋得直咽口水的样子逗乐了,“大过年的,别死啊死的!饿不死你!今天你准备吃多少个饺子啊?”
“三十,不,五十。哦哦,妈妈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讲了那个字。”刘彻为揪住了妈妈的小辫子而高兴得怪叫。
爸爸妈妈一齐笑出声来。
去年除夕刘彻就是因为吃饺子过量,胃疼了半宿。他边抹眼泪边发誓,再也不要吃饺子。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今年还变本加厉。
“她又在哭了。”
刘彻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父母措手不及。“什么?”
“是暖暖的哭声。”他小小的眉头紧皱着。
妈妈走到窗前,仔细听了听,“外面太吵了,听不到啊!”
不是她听力不好,而是在麻将声、鞭炮声和家家户户的欢笑声中想要分辨出一个小孩的哭声实在太难。
虽然弱不可闻,但是刘彻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妈妈性子急,不管听没听到就激动地扯掉腰上的围裙,拍拍手上的面粉,“这是干什么?一年三百六五十天,过年也该歇歇吧!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她急冲冲往外走。
“唉,唉,还没确定你这么冲动干什么!再说暖暖爸爸好面子,你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太妥当吧!”刘彻的爸爸赶紧拦住妻子。
“这……”她停下脚步,丈夫的话不无道理。
刘彻以为父母不愿帮助暖暖,他立刻撅起嘴巴。“你们不去,我去。我要暖暖来我家过年,要不然这个年我不过了。”
他少有无理取闹的时候。此时只是希望用这种办法搭救暖暖脱离苦海。
“谁说我不去。管那么多干什么,小彻,我和你一块去。我就不信,这伸手还能打笑脸人。”
妈妈牵住刘彻的小手,直奔暖暖家。
母子俩站在门口,清楚地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叫。
考虑到今天是万家团圆的年三十,妈妈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刘彻拉住妈妈的衣服,不停催促着。
“我知道,我知道。”
妈妈敲门的动作有些底气不足。
然后,门开了。
“谁啊?”
充满火药味的两个字。
“夏大哥,过年好啊!”刘彻妈妈的笑容格外喜庆,心里却七上八下。
“一样,一样啊!”暖暖父亲脸上的阴暗即刻被微笑取代。
刘彻错过身子向屋里张望,完全顾不上与暖暖的父亲打招呼。
“夏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啊,是小彻想请暖暖来我们家过年。我知道不是很妥当,可是小彻又哭又闹,我拿他没办法。你看能不能……”妈妈的脸上满是歉意的笑。
暖暖的父亲面有难色。他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家孩子哭得声音嘶哑两眼红肿的模样,可又不想驳了邻居的面子。
“夏叔叔,我真的很想暖暖来我家吃饺子,求您了。”刘彻说话的语气特诚恳,表情特急切。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就是不通情达理了。他终于同意了。
直到坐上刘彻家的沙发,暖暖仍旧止不住抽噎。刚才哭得厉害,她到现在也没缓过气来。
刘彻拿出自己的小手绢为暖暖擦去泪痕,心疼地问:“这次又为了什么?”
“我用止咳糖浆的药瓶装水喝,爸爸看见就打我。”暖暖抽抽搭搭地说着,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暖暖挨打的缘由在刘彻看来总是匪夷所思的,“啊!这也打?暖暖,你爸爸跟你有仇啊?!”
刘彻的爸爸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小彻,不可以没礼貌。夏叔叔是担心暖暖乱喝药发生危险,他是关心她。”
“关心就可以乱打人吗?那以后你是不是也要天天打我啊?!”
刘彻忿忿不平的反驳让父亲一时词穷,他不得不承认儿子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但是当着暖暖的面不能这么说。他摸着暖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暖暖,不要怪爸爸知道吗?你看他平时对你多好啊,给你买那么多东西。”
这话倒不假。物质方面父亲从不亏待她。暖暖重重点了点头,而且她也没胆责怪父亲。
刘彻的爸爸妈妈到厨房接着忙活年夜饭。
刘彻和暖暖则端端正正地坐着等饺子上桌。俩人的五脏庙都在咕咕乱叫,暖暖有些迫不及待,“饺子什么馅儿啊?”
“放心放心,没有韭菜,是猪肉芹菜的。”刘彻记得她讨厌韭菜,说吃韭菜跟吃草一个样。
饺子很快端上桌。刘彻觉得自己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叔叔,阿姨,打扰了,我开始吃了。”
“吃啊吃啊,别客气。暖暖真乖!”刘彻的父母都觉着如果自家孩子能有暖暖一半懂事就好了。
暖暖羞怯地笑着,刘彻见父母夸奖她,他也忍不住咧嘴笑。只要暖暖开心,他也开心。
刘彻碗里的饺子如风卷残云般很快被消灭,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看着暖暖。他喜欢她吃东西时秀气文雅的模样。
“小彻,你没吃饱哦?”暖暖将自己的碗推到他面前。
刘彻连连摇头,“我饱了。暖暖,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好不好?”
他觉得哭泣是件耗体力的事,暖暖需要加强营养。
没等暖暖回答,刘彻的父母突然爆发一阵大笑。
“你儿子这么小就知道疼人,很有点你当年的风范啊!”
刘彻的妈妈快人快语,一句话丈夫儿子都不放过。
“那是那是,儿子随我嘛。”
夫妻俩平日就喜欢斗嘴,这是他们的生活乐趣。反正现在也没外人。
刘彻老实,顺着妈妈的话就来了一句,“我喜欢暖暖,当然疼她了。”
他的“表白”换来父母更大的笑声。暖暖也跟着乐呵呵,刘彻喜欢自己,她肯定开心了。
吃罢晚饭,暖暖和刘彻在电视前排排坐看春节晚会。刘彻的父母则在一旁轻声交谈。刘家安宁祥和的味道化解了暖暖长久以来的压力。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察觉到暖暖的出神,刘彻握住她的小手。“你困了吗?”稚嫩的嗓音透出浓浓的关切。
“没有没有,我今天很开心。”
暖暖心中盼望自己能这么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