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故事》暖暖如我

4、成长

　　这两年由于刘彻一家时常充当“消防员”的角色，暖暖被打骂的日子少了。也许嬉笑游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孩子们转眼就该念小学了。两家人一齐去学校报名，暖暖和刘彻顺理成章成为同班同学。

　　暖暖的辫子被人从背后狠狠拽住，头皮上传来的剧痛令她不禁失声惊叫，眼泪顿然盈满眼眶。她不用回头就知道罪魁祸首是坐在后排的一名男生，同学都称之为“小霸王”。他顽劣不堪，整日惹是生非，开学没多久就搅得全班天怒人怨。他个头要比同龄孩子高出许多，因此被他欺负的同学只能自认倒霉，即使偶有反抗也被他的拳头暴力镇压，所以有这么个绰号一点都不冤。暖暖个性懦弱，对“小霸王”隔三岔五的恶作剧完全没辙。她一直退让，“小霸王”的气焰自然高涨。扯辫子没新意，他决定换个花样。
　　暖暖每天都与刘彻上下学。一日放学回家路上刘彻发现暖暖衣服背后有大块墨水印迹，浅色布料上那团黑色显得尤为明显。
　　“怎么办？怎么办啊？！”
　　想来今天一顿打骂是逃不过了，暖暖慌乱得没了章法。
　　刘彻心疼她恐慌的样子，对“小霸王”更是恨到极点。这样无聊缺德的事，只有他做得出来。刘彻忙着安抚暖暖，同时还要想法子让她躲过这一劫。
　　“你等会跟我回家，先穿我的衣服，让我妈把你的衣服洗干净然后再把你送回去，就说衣服是我弄脏的。”刘彻思量着暖暖的父亲不至于连他都揍吧。
　　“这样行吗？”暖暖吸吸鼻子，泛滥的眼泪有了收敛的趋势。
　　“放心，一定没问题。”刘彻非常有信心。他再一次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为暖暖擦眼泪。这东西他自己很少用，每天揣身上完全是为暖暖着想。
　　多亏刘彻想的点子，暖暖总算安全过关了。不过刘彻觉得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只有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才是治本的好方法。他决定找“小霸王”谈判。考虑到“小霸王”冥顽不灵的性格特征，刘彻做好大干一架的心理准备，尽管他深知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但是为了暖暖，他豁出去了。
　　谈判的过程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刘彻的左眼乌青，流了好多鼻血。不过“小霸王”也没占多大便宜，身上几处青紫。或许因为刘彻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架势，“小霸王”稍稍收敛了，暂时将目标转移到了其他同学身上。刘彻满以为暖暖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可惜他的愿望又落空了。

　　“夏暖暖，今天我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
　　暖暖刚刚踏进家门就被父亲的吼叫吓得浑身一震。她懵了，脑袋空白一片。
　　父亲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使劲摇动，“你那个猪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暖暖的耳朵嗡嗡作响，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竟使父亲狂躁到这般境地。有一点倒可以肯定，今天绝对会是一场灾难。本能告诉她应该逃离，然而习惯性的腿软让她无法动弹，只能僵在那里任凭父亲的推搡让自己瘦小的身躯抖落得像风中的残叶。
　　见女儿愣愣的样子，父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话语愈发恐怖。
　　“我最讨厌你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真恨不得掐死你。我活了半辈子，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真是耻辱啊！”
　　伤人的话语如同冰棱插向暖暖，她浑身的血液都似凝固了。暖暖多想大喊一声，“那你干脆掐死我算了。这样还不如死了好。
　　“你干什么啊，为什么这样对孩子？”暖暖的妈妈泪如雨下，她奋力想从丈夫手中夺回女儿。
　　他喘着粗气，眼中通红似血，“你还敢说！当初我说让暖暖去念学前班，你说没必要。现在好啦，她什么都不会。今天老李在单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暖暖笨，说她智商有问题。我当时恨不得钻到地底下。”
　　暖暖的父亲将火气撒到妻子身上。
　　“老李凭什么这么说？”暖暖的妈妈万分委屈，当年明明是丈夫不让孩子去学前班的，现在倒好，全赖自己了。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反驳，说是夫妻一场，可对于这个一家之主，她与女儿一样，怕。
　　提起事情起因，暖暖的父亲恨得咬牙切齿。原来，老李的妻子是暖暖的数学老师。今天课堂上暖暖不会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她知道暖暖是丈夫同事的女儿，于是回家后就告诉丈夫这件事。因老李与暖暖的父亲素有间隙，所以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报复的绝佳机会。
　　暖暖在母亲怀中瑟瑟发抖，泪水迷蒙了双眼。父亲的咒骂，母亲的痛苦塞满了她的大脑。她渴望摆脱这种生活，却找不到逃离的方向。

　　一连几天，暖暖像丢了魂儿，就连语文课上老师提出的问题都毫无反应。
　　课后，班主任办公室。
　　“暖暖，老师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而且你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既然有这么漂亮的眼睛，却为什么总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呢？”
　　看出暖暖紧张拘束，老师说话的语调非常舒缓。
　　这从天而降的赞美好比天籁之音，暖暖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神顷刻间注入了神彩。她又惊又喜地看着老师和蔼的脸，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长期以来，她耳朵充斥的是蠢笨丑这些字眼，现在的一切让她更加无措。
　　“老师，我，我，我……”
　　暖暖的嘴里甚至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别急，别急。”老师能感受到暖暖心里的负担。
　　她关注这个学生有一段时日。记得暖暖在语文课上第一次回答问题的情形。那是个非常简单的题目，请学生回答本意是为活跃课堂气氛，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多是喜欢表现自己的。然而暖暖数次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可以看出她知道答案，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她无法开口。同学的议论让暖暖更加难堪，她的脸憋得通红。之后的每一节课，每逢提问暖暖再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即使不小心与她的视线对上，她都会迅速低下头，如迷途的小兔般惊惶。经过各方面的细致观察，她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极度缺乏自信的孩子。
　　“老师，谢谢您。”
　　暖暖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敞开心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老师表示由衷的感谢。老师也明白，重建自信需要时间。
　　第二天语文课，老师将一摞作业本搁在讲台上。她清清嗓子，向全班宣布，“同学们，从今天开始你们要以夏暖暖为榜样。大家传阅一下她的作业本，真是干净漂亮、字迹工整。”
　　然后全班同学轮流观看暖暖的作业本。
　　整个过程暖暖都没有勇气抬头，她只敢偷偷瞄着。当有目光集中过来时，她赶忙避开，害怕在别人眼中看到不屑。随后窃窃私语变得嘈杂起来，不难听到其中的赞叹。
　　直到放学回家的路上暖暖仍以为自己在梦里。
　　“小彻，我的字真的很好吗？我爸老说我的字像狗刨。”怀疑的语气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刘彻牵着她的手，笑得嘴都合不拢，“当然很好了，老师都表扬你呢！别听你爸的，他那是要求高。”
　　暖暖很小就在父亲的高压下练字，她的字能不好么！
　　暖暖笑颜如花。这是她入学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之后，暖暖更加努力，她不能辜负老师的苦心。每隔一段时间暖暖的作业本就成为范本在同学手中传递，为她赢来更多的羡慕和尊重。面对课堂上老师的提问，她慢慢由被动变主动，不仅不再沉默反而举手踊跃发言。人一旦自信，进步就会很明显。在父亲严厉教导下打好的语文基础如今完全释放出来，她的语文成绩一跃成为同学中的佼佼者。小学一年级的数学非常简单，暖暖要学好也不是难事。
　　短期内这样的结果已经让语文老师非常满意了。她不愧是从教多年有经验的老教师，深知对症下药才能解决根本问题。其实暖暖不止不笨，反而非常聪明，尤其记忆力特别好。小时候父亲教唐诗，她念几遍就能背出来。但是不能给她太大压力，否则大脑就会罢工。造成这种局面一部分原因是暖暖自身心理素质不好，另外就是父亲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
　　期中考试暖暖成绩不错。老师奖励她一个笔记本，希望她能变得更好。
　　暖暖满心欢喜会得到父亲的表扬，不料父亲认为这点成绩不值一提。没有得到一句暖心的话语，她又要消沉了。
　　刘彻说：“暖暖，期末考个双百给他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