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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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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再某天,袁朗带上成才、许三多、吴哲还有自己队副去跟高城舍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成才坐进后座时,眼里浮过意味深长的笑,袁朗很不巧的捕捉到了这抹笑意,摸了摸下巴思考这有什么好笑的,朝后视镜下咧了嘴角,成才索性笑得更贼。
等车到饭店,袁朗特意喊了成才陪他去挑海鲜。
“嘴都快合不上了,士兵,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乐?还是一想到要看见你们的老连长,兴奋得不能自己?”袁朗一脸正直的瞅着玻璃水箱里头吐泡泡的各种鱼类。
成才撅了撅嘴:“队长,你在说你自己吧?明明是你兴奋得不能自己,说实话,你是不是暗恋我们连长啊?”
袁朗低头,肩膀抽动,笑得不能自控。
成才傻了眼,好半天袁朗终于停了下来,十分认真的面对面道:“成才我教你句话,兔子不吃窝边草。”
“可连长不是窝边的。”成才喃喃的回。
“好吧,那就换句话,别试图把直男掰弯,就好像钛金属,它是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省得让彼此多了无尽的痛苦。”袁朗说完转身跟点菜员交代了一条鱼和虾子螃蟹,看见服务员已经麻利的用网兜把他看上的食材打捞出来装袋上秤,回头看见成才还杵那儿发呆呢,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背,先回包房去了。
成才回味了半天,最后只听见袁朗那双灰扑扑的靴子踩在瓷砖上的低声。
6,
醉到手指发麻,袁朗只觉得脑子里像有把锯子来回推拉,胸口更是堵得呼吸困难,恩,哪个小兔崽子趴在自己身上睡觉?欠削——
神志更清醒了一点,这是一间双标间——咦,既然是双标,怎么有人跟自己挤一张床?
隔壁床上某人砸吧着嘴,袁朗脑袋一斜,啧,许三多倒是睡得香,一口白牙在灰暗里依旧闪闪发亮,还踢被子。
那自己身边这位——袁朗朝着天花板眨眨眼,他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是成才,小混蛋敢爬他的床,不知道他是个gay啊?
“小混蛋”很明显将他的胸膛当成枕头使了,竟然还抱着他的腰蹭了蹭,呓语着什么。
袁朗小心翼翼的拿开成才的手,捧着他的脑袋放到硬邦邦的枕头上,自己掀开薄被起身,在地上翻了半天,摸到手表,时针正指向“2”,如斯黑夜,如斯寂静,堂堂老A中队长只能蜷在窗台下的雕花沙发上——因为被部下占了床!
那能怎么办?袁朗苦恼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脸,他一点也不想看见天大亮后成才抱着被子让他负责!想想也不行!
不然去和许三多挤挤?
几乎立即自己就否定了,对于gay来说,同性就等于异性,试问哪有一个男人找一个女人挤挤床的?这不就是耍流氓吗?
在痛苦挣扎中,袁朗皱着眉睡着了。
清风朝日,良辰美人。
“队长,队长!”成才摇晃着沙发上的袁朗,见对方睁开了眼,一脸低气压的表情,“你怎么跑到沙发上睡了?”
你说呢?袁朗很想揍人,怒极反笑,瞅见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成才,便伸手拍拍成才的脸:“长夜漫漫,美人在怀,很难不做点什么应应景——”而后起身和成才鼻尖相贴,“还是你希望我这么做?”
成才惊得面红耳赤倒退三步,半天才支吾的回:“我——我不敢跟三儿挤——”
袁朗翻了个白眼,什么逻辑,不敢跟许三多睡倒是敢跟他睡,不再搭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光脚踩着劣质木地板去冲澡。
还没回过神来的成才转身,看着穿背心光脚丫子的袁朗扬长而去,留下咯吱咯吱的足音回响在他脑海里。
7,
反季节特训,大夏天被丢到了雪山上冬训,风雪漫天,成才穿着雪地吉利服猫在雪坳里,一只小松鼠在SVD狙击步枪的八倍瞄准镜头里扒拉积雪,挖出一块深褐色的松塔,尾巴甩来甩去,一溜烟消失在雪地里。他动动手指,扭扭脖子,“啪”的一小声,装了消音器的95突爆了一小团雪在成才面前三寸,耳机里响起队长低沉的嗓音:“做操呢?你干脆再扭扭屁股,就是范晓萱了。”而后是一阵的哄笑声。
成才打滚换地,抹了把脸,闷闷道:“队长,万一毁容咋办?”
立即就有其他队友焉坏的插嘴:“阿花,那你就正好叫队长收了你作偏房!”
“啊那菜刀岂不是也有伴儿了?”
而后是齐桓平静的声音:“A1表示完全没有意见,完毕。”
立即就有完毕发表个人看法:“我——我——”可惜我不出个下文来。
袁朗刚对着空气喷笑三秒钟,想说大家停止这个话题,便听到成才状似不满的抗议:“我有意见,凭什么你做大,我做小?要当就当大房!”
这下子和尚庙的老A们哄堂大笑,袁朗无奈摇头,这群小王八蛋真是反了天了,收工起身:“别耍嘴皮子了,除非你们想今晚留在这里堆雪人。”
夜里,营帐内外忙碌不已,所有老A被安排执勤,每两小时换两个人,当齐桓读到成才的名字时,忽然顿了顿:“这次来了个双数,除去队长不执勤,成才落单。”
“我申请和成才一组!”完毕举起了手,被正往帐篷里拖睡袋的袁朗一脚踹在屁股上:“你当你小学生啊,还陪来陪去!”然后转身跟低头擦枪的成才道:“这么安排有问题吗?”
回答他的是一句坚定的“没有问题!”,袁朗满意的点点头,钻进了帐篷。
昼夜温差还是有,夜里冷风简直就是拼命的往骨头缝里钻,老A们将充气垫两两叠在一起,把两个单人睡袋合并为一,互相取暖,大家都是按照夜里执勤的名单凑作对的,这样一来,成才又落了单。
和许三多一起的吴哲好心的问:“要不要跟我们挤挤?怪冷的。”
成才抱着睡袋还真犹疑了一下,直到他身后袁朗的声音叫他:“成才啊,过来侍寝吧。”
众人笑得莞尔,只有成才心跳一下停顿,血液直朝上涌,手哆嗦的把两只睡袋拉链连接到一处。
袁朗觉得很好笑,凑近了轻声问:“刚才不还玩得挺开的吗?怎么一下又紧张上了?”
成才嗔怒,回头看了他一眼,重新继续手上的活,心里一横,想到对付流氓的最好办法就是比他还要流氓,于是也故意压低了声音扭捏了一下:“队长,你可温柔点儿!”
袁朗喷了出来,也不再逗他,脱去外衣外酷,大咧咧朝睡袋一侧一钻,倾着脑袋睡去。
成才解着扣子犯了难,要说这不是他跟队长第一次一起睡,可上回跟连长他们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只想着队长是自己人知道他情况跟他挤一挤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于是借了酒胆直接爬上了袁朗的床,可这回吧,天冷,人一冷就特别精神,特别清醒——他,他真要跟他一起睡啊?
袁朗先他一步扭过头瞟了一眼:“你当你拍戏啊?脱个衣服大半天,不好意思了去跟许三多挤去!把吴哲换进来!”
成才立即以眼花缭乱的快动作脱去多余的衣服,嗖一下钻到了袁朗身旁,闭上眼睛一副“我睡着了真的不A你”的样子。
袁朗交握着双手,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事后成才分析自己当时的心理,绝对不是怕袁哲了,而是为了挽救自己好兄弟于水火中!真的!看他真诚的眼神!(成才眨眼——)
8,
到换班了,成才轻手轻脚的以尽量不叨扰身边人的动作幅度爬出睡袋,套上衣服抱着枪去站岗,尽管声音真的不大,可袁朗还是在影绰的光亮里睁开了眼。
成才进老A大半年了,原先明面上就看得出来他怕自己,袁朗拢了拢睡袋,枕着手臂想事儿,还别说,要不是那次意外出柜,可能他跟这只南瓜的关系依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他记得有一回吴哲在他办公室里写报告,俩人就聊起了同出自下榕树的成才和许三多,袁朗对吴哲的看法挺好奇的,因为他知道当初许三多为成才进老A的事几进几出自己办公室都是吴哲给撺掇的。
吴哲当时说了一句话,令他印象深刻:“甘受人欺,定非懦弱;自谓予智,终是糊涂。许三多是个简单的强人,说他简单因为他直白到近乎透明;成才却不容易打开自己,可一旦人赋予其善,他就会涌泉报之。我尊重队长您的决定,但不代表认同您的作法,苟可以柔道,理不必悻直也。”
袁朗气闷的抽烟,闷了半天开口:“就你会拽文。”说完又闷了,转而开始认真思考吴哲说的话。
吴哲笑眯眯转过身:“队长,你的辩才未必下于我,可惜理在我这里。”
雪峰上的夜风沁凉,夹着稀稀拉拉的雪粒刮得皮肤生疼,成才守在帐篷外头,看着远处的景象发呆,天快亮了。
咳嗤——
一双雪地作战靴出现在冒着微光的帐篷之外,成才回头,意外的看见了拿着水壶的袁朗:“队长?”
“嗳,陪我聊聊天?”袁朗把水壶递上前,捞着垫子垫下盘腿坐在成才边上。
接过水壶,成才心下有些感动,说一个人执勤没意见是真,可失落感还是有,眼下袁朗明显是来陪自己了,于是浅笑着点点头。
“真漂亮。”袁朗对着开始淡薄的夜色慨叹,“吴哲一定又把这里归为终老之地了吧。”
成才斜了下脑袋,听着风声,眼底清醒得一塌糊涂。
“成才,许三多说我把你做人的根基打断了,你能告诉我现在的自己,最大的改变是什么吗?”
成才低头略想:“我想是珍惜。珍惜身边所有的人和事,不抛弃也不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什么?”
“所有,一切。意志和信念。同伴和自己。”
袁朗微微一笑:“做人和穿衣服一样,得学会能穿会脱。”在成才尴尬的神情里拍了下他脑袋,“想哪儿去了?满脑袋什么思想啊——成才,以前的你,任何人和事都不放在心上,眼里只有目标。我曾经担心过,怕你矫枉过正,把什么东西都扛上身,那样很危险;其实这中间是有平衡的,你得学会去判断,拿捏。我听到你说不抛弃不放弃同伴和自己,很高兴,因为我不用担心我的一个兵会为了证明自己明白了这六个字而最终抛弃放弃自己。成才,非常高兴你加入我们。”
成才嘴角上扬,眼底却有些酸意,他知道袁朗是接受了他,可却是第一次听到当事人亲自告诉自己,他抓了一把积雪隔着手套捻了捻:“谢谢。”
两个字跟蚊子叫有得一拼,不过袁朗没有介意,虽然契机有些奇怪,可他和他的队员消除了最后一层隔阂,这非常好。
远处开始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