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足音》日见莲

1、第 1 章

　　阅读指南
　　雷Gay设定的可以点叉叉了。

　　１，
　　人的感官有时候比记忆力更可靠。

　　在成才的脑海里，对于袁朗最深切的相关知觉，竟然是他穿着作战靴踩在地板上，鞋底塑胶和硬质地面磕碰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很轻，更类似于猫咪的脚掌着地的感觉。

　　那是在他站在A大队活动室里，眼睁睁看着袁朗挂了一脸的慈眉善目，眼神怜悯的朝他一步步走来，作训靴踩上光洁地砖的声音，轻得像喉结滚动发出的声响，不重，却声声震耳。

　　成才心跳得很快，那些句句诛心的话语铺面砸来时他甚至没有力气闭眼，他想，我要死了。

　　２，
　　初春的周末，北京郊外幽静的街道上，一幢不太大的欧式别墅前难得热闹着，陆续有人到达，一个理着平头、皮肤白净的高大男人还在门口打电话。

　　他叫Jerry，是北京圈里一个外来gay群的群主，IT人士，资深的活动组织者。

　　从私人公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正走来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大男孩儿，遮挡在帽檐之下的脸看不清五官，只是抬头仔细的核对着门牌号，慢慢朝这里走过来。

　　Jerry挂了电话，指着已经走向他的鸭舌帽，食指上下指了指，对方先腼腆的笑开。

　　“你是阿成吧？”Jerry上前一步把人拉着进门口，指了指嘴边，阿成低头一笑，两个梨涡闪了闪，Jerry到底混圈久了，明明是初次见面说话却完全没有疏离感，“挨骂史和甜甜圈他们一早就到了，听说群里一个潜了一年半水只露过一次面的朋友要来，激动得跟我打听情况哪！”

　　阿成被按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已经先到的群友目光跟刀子一样丢过来，砸得他有点儿小紧张。

　　“哪儿来那么水灵的小哥？”水灵？确定是用来形容他的吗？好吧，虽然队里那些嘴巴损的给他起的名也差不了多少。

　　“嗷嗷，我最爱的类型，黑皮小壮——一会儿我要和他坐一起！你们谁都不许抢！”黑皮？小壮？阿成眼神一呆，此时很想照镜子，他也不是很黑吧，虽然有点小壮——

　　“少女杰，你就省省吧，上回见到泰哥你也这么说！”阿成嘴角有点抽搐——

　　再次从外头进来的Jerry按着手机拨拉开一双双试图扑上来的爪子：“你们收敛些！别把人阿成给吓着了！”

　　很快Jerry尽责的给阿成介绍了群里的朋友，喜欢Hermes的挨骂史，爱吃甜甜圈的南京大学生甜甜圈，物理学博士布拉格，某外航空公司的空少少女杰，某公职人员骚客，等等，大家都很热情，没有让初次参加聚会的阿成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相反，那种放松自在的状态，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未曾出现过的。

　　“阿成，”个子略矮的骚客坐在他身旁，“方便告诉我们你的职业吗？学生？”

　　阿成挠头：“不是——我是部队的。”

　　“啊啊——天哪！”少女杰眼睛放光的被布拉格恶狠狠的拖住，“兵弟弟！”

　　阿成终于开始对这样一惊一诧的热情觉得有些吃不消了，挺拔的鼻梁上开始汗津津，背也一个劲地向后退。

　　出门接群友的Jerry再一次进来，阿成忽然耳朵动了动，好像荒野里察觉到天敌靠近的小动物般警觉的绷紧了身体。

　　“嗒嗒——”

　　熟悉的脚步声传到了耳膜，阿成瞬间浑身冰凉，他回头，对上两道吃惊程度不下于自己的目光，听见Jerry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宣布：“来齐了，这位是圆角方，咱们群的老前辈了。这里很多人你都没见过，这位——”

　　后面大家唧唧喳喳说什么，阿成——成才完全听不进去了。

　　３，
　　袁朗很难得跟铁路拿了假期，因为没轮到三中队轮值备战，演习计划又推迟一个月，铁路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几乎是赶着他外出放松的，袁朗就想到他快一年多没出席群活动了，正巧看见被屏蔽的群里头公告上挂了答谢会的时间地点，没多想便去了，他甚至连这个活动答谢什么都不知道。

　　意外么，惊喜么，总有的。转念一想，哦，那南瓜的假条还是他给批的。

　　当包间里的两个大圆桌开席没多久，袁朗便对坐在另一桌且背对着自己的南瓜戳了戳肩胛骨：“抽根烟去？”

　　对他命令有着下意识无条件服从的成才立即没二话的利落起身，跟着他在众人暧昧的目光里低头走出。

　　两个大男人，蹲在私人住所的庭院里，晒太阳聊天。

　　说是说抽根烟，结果抽烟的只是袁朗自己，烟抽了一大半，祸害了院子里不少花花草草，愣是没组织好语言，无言的瞪了边上沉默的成才一眼。

　　“多久了？”

　　“啥？”

　　“认识他们多久了！”

　　“没——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成才惴惴不安道，不安完忽然发现自己干吗要不安，于是话锋一变，加了点理直气壮进去，“队长你咧？”

　　不过袁朗完全没理会他的问题，往手边花盆里捻灭了烟头，啪嗒又点上一支，吐出个烟圈，头一别：“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成才往边上缩了缩：“就进了部队——”公共浴室里发现的。

　　“噢。”袁朗又闭了嘴，伸手往身上的黑色厚细帆布衬衫外套口袋里拔出烟盒，想了想又放回去，“成才，还有人知道吗？”

　　成才手垂在膝盖，洁白的阳光洒落在微微颤抖的睫毛上，遮住了视线：“没有——除了许三多，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你很清楚——周末离队外出时去了网吧——”

　　“噢。”又是这个语气助词，袁朗觉得自己脚有点麻，朝庭院中央的铸铁镂空花纹长椅示意。

　　成才心里没底的挪到他身旁，俩人之间隔了一手掌的距离。

　　“队长怎么叫圆角方啊？”成才决定说点什么改变一下气氛。

　　“不想用脑子的时候就喜欢玩这个游戏，你没玩儿过？”

　　“我只玩扑克牌。”

　　“成才。”

　　“啊？”

　　袁朗看着扭头看他的成才，表情有些凝重：“你怎么想的？进群找到同类，然后呢？找伴？是为了找伴吗？”

　　成才缓缓搜索脑袋里的想法：“队长，我一个来自农村的兵，什么都不懂。”停顿了一下，飞快看了一眼袁朗的表情，发现他脸上只有认真的倾听，没有戏谑和讽刺——后来一想，他也是——于是低头继续，“也不敢跟任何人讲，怕被当作变态。”

　　袁朗翘起了二郎腿，终于忍不住抽出根烟刁在嘴角，没点着。

　　“其实平时训练重，我又忙着钻营，哪有空理这个。”他带点自嘲的笑，“被调到五班，空得没事做的时候才会想。后来有一回请假上街，看见一家网吧，中邪似的进去了，然后就进了群，认识了Jerry。他是个好人。”

　　袁朗很赞同成才对Jerry的点评，作为一个群体的头儿，他更像一个知心哥哥，而不像圈子里到处找419的一些猥琐家伙。

　　“和他聊天，那种感觉，就好像穿着背心裤衩回到家里，”成才嘴角上扬，“我形容不来。”

　　“放松，随意，不需要遮掩，直接把灵魂摊开来晒。”袁朗瞟了他一眼，见他疑惑的看自己，也笑，“我也一样。”

　　“队长——”成才忍不住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深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你队长啊？”袁朗挑了下眉毛。

　　“你呢？”

　　“哎还打听起你队长的心路历程来了？胆儿肥了不少啊。”袁朗没真动怒，“跟你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

　　“那队长呃有过——有过伴吗？”成才犹豫的还是问了出来。

　　“那能告诉你？”袁朗笑得高深莫测，眼神飞了老远。

　　“圆角方，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不太好啊？”成才大胆的叫了袁朗的网名，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聊，俩人距离倒是近了些许。

　　“有什么好跟不好，就跟左撇子和右撇子一样。在英国古代，还有人专门把左撇子当成巫师活活烧死的！”袁朗舔了舔后牙槽，满不在乎的说，“但这不影响咱们报效祖国啊！是吧？”

　　左撇子和右撇子，成才笑得弯了眼。

　　袁朗忍不住也乐了，伸手弹了弹成才额前的鸭舌帽檐，起身：“吃完饭跟我回去。”

　　成才扶了扶帽檐，低头眯眼看着袁朗的背影，以及散漫的脚步。

　　４，
　　某些东西从那天开始，就不一样了。

　　比如原先对袁朗有些惧怕的成才，偶尔喜欢往队长办公室跑了，而袁朗对他的态度也和善耐性了很多，快赶上对许三多了。几个和成才关系比较好的队友看见这样的状况除了啧啧称奇之外更多的是为他高兴，毕竟这也是一种队长彻底接纳认同他的表示嘛。

　　某天齐桓拿着从食堂带回的饭盒，推开虚掩着的三中队队长办公室，被里头的情形小小惊了一下。

　　里头袁朗正夹呼啦啦吸着面条，对着坐在电脑前的成才的后背吃得高兴。

　　重新把门虚掩上，齐桓想老子终于从童养媳的地位上升到大房了，然后又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寒了半死，都是吴哲马健几个娘们叽叽的家伙，荼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