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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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五米的曾经的大哥对着他扣下扳机，艾德认命地闭上眼，谁让自己自愿在这个魔窟堕落，总有这一天的。随着子弹打进身体瘫倒在地，淅沥的雨滴搭在身上混着血污染了周遭的水泥地，流淌的水一遍遍地冲洗着无声的罪恶……
艾德对于自己马上就可以摆脱这个肮脏的身体心理上竟是没有产生任何的波澜，平静地等待着最后彻底的解放。他现在处在一个很奇妙的状态，有种感官被放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的感觉。艾德少有的在生命最后的短暂时刻放松了全部的心神，即使他同样感受到跳累了的心脏像个迟暮的老人，每跳一下都要缓上好久，身体开始变得像冰块一样僵硬又冰凉，人们冷酷的从他身边经过连一会儿都不施舍给他的悲凉都没能影响他愉悦的心情。
对于如此结束自己如蝼蚁一般的连四分之一个世纪都没能度过的生命，艾德感到前所未有的满意，甚至是理所当然。
平时热闹的街区因连绵不断的雨天而遭到了冷落，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匆匆地看上一眼又加快了脚步，谁也不想在这糟心的天气再碰上什么麻烦事。在艾德的意识尚且清醒的时候，又一个人跑到了他的面前，焦急的查看着他的情况。原本心如止水的艾德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向来人求助到。
只是那人一听这话，立马吓得跑远了。是的，我一定是着了魔了，这样的生活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两行清泪慢慢地从睁着的眼里滑落，混着雨水看不分明。
我还想活下去，即使没有意义，即使依旧是别人眼里的蝼蚁，我也要活着。我还没有走出过伦敦，我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天地。
回来啊，我还想继续活着啊……艾德绝望地挪了挪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眼见又有人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本能地发出了求救声，“救我……”
是的，救我，哪怕是一个蝼蚁，也会想着继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很快，他感觉到了身上被盖上了什么，阻隔了雨水的侵袭。
有救了。以至于艾德没有注意到旁边另一个人的阻止，他只知道，自己还能活下去，真是太好了。
当他悠悠醒来的时候，昏黄的烛光温暖着他所在的床头，吃力地转了转头环顾了下四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被子中的手微微地挪动了一下，蹭到了腰部裹得严严实实的绷带。
活着真好。艾德无力地在床上挺尸，目无焦距地游移在朴素的天花板上。完全不想去回想那段惨烈的救治过程，摸了摸绷带下的伤口，没有任何的感觉。是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迫切地咽下医生递过来的麻醉药。
就在那个时候，他听到了救命恩人的声音，他和医生之间发生了争执。他完全没有想到将他救下的人会阻止医生递给他鸦片町，这不过是谁都可以买到的最平常的药品，他却避如蛇蝎。
无力地躺在床上感谢最终发威的医生，否则他真的会先痛死。没有了痛感，渐渐地又闭上了眼睛。
现在想想，他恩人的声音好像很特别，特别的温柔。身体也特别的暖，比火炉还充满诱惑力。也不知道恩人什么时候进来看他。此时的艾德完全忘记了濒死前的自己是怎样地渴求死亡。
过了好一会儿，艾德终于听到了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激动地想要坐起，身体却软的跟面条一样，试了几次，无奈作罢的艾德只好艰难地转动头颅，紧张地等待着门后面即将出现的恩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随着身影一步步地逼近，艾德失望地发现来人是他的医生或是别的什么人，反正绝不会是他的恩人，要是他的恩人有着这样一个比孕妇还大点的啤酒肚，怎么蹲的下来，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继续目不斜视地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你是什么人我不想知道，看你之前的着装也很容易能够猜出来。真想不明白达西先生和他的朋友会主动揽下你这样的包袱。”来人一出口的话语便让艾德变了脸色，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地灰暗。是的，他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他这样的垃圾怎么配得上人家。
“你可以叫我康诺斯医生，要不是看在达西先生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把我宝贵的药品浪费在你身上。”一脸嫌弃的康诺斯停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就不肯再往前一步。“等你走了，这床一定要让莎莉好好地打扫一下，被你用过的那些被子真是浪费了。”
自小在冷嘲热讽中长大的艾德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只是被子中的手无法控制地微微地握了握拳，“你口中的达西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傍上他吗？可惜，救你的是达西先生的朋友。那位先生真是太善良了，他一定是不知道你们这群害虫的危害才出手相救的。啧，真该让那位先生看看你这副贪婪的嘴脸，你这种人怎么配躺在我的床上，对了，还玷污了那位先生的衣服，那么昂贵的衣服真是可惜了。”
自动屏蔽掉了对方无关紧要的话语，艾德遗憾的发现这人对恩人也是不甚了解。
“这个房间里的空气污浊的我一分都不想呆了，我还是快点写信给达西先生，通知他们你醒了，看他们的反应再说要不要进行之后的治疗。”康诺斯皱了皱眉，转身拿过点燃的蜡烛，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房间内地亮度随着康诺斯的离开重又恢复到最原始的黑暗。艾德像是自动屏蔽掉了康诺斯的口头攻击，那双疲惫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出生在伦敦一个不知名的孤儿院当中，据说自己的生母是个有钱人，谁也料想不到身着华贵服装的她会沦落到在孤儿院门口分娩，最后还难产而死。除了染血的裙子，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遗产。
收养自己的家庭不在少数，最后总是因为收养他的家庭有了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而将他再度遣送回孤儿院。后来忍受不了的自己逃跑了。渐渐地竟是沦落到了魔窟，再也无法抽身而出了。
让我想想，究竟是为什么要下最后的狠手呢？好像是那人心仪的对象爬到了自己的床上，没想到那女的好像是哪个厉害人物的女儿来着。那人是最后送他一程的他曾经的大哥。到现在，艾德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纯粹因为他本身的嫉妒还是成为了别人的帮手。
嘶……艾德无声地抽了口气，双手死死地拽着身下的床单，冷汗一点点地从额间冒出，染湿了头发和枕头。
麻醉的药效过了，稍一动弹就是钻心的疼痛。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自康诺斯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光临过，哪怕是带进来一根点亮的蜡烛。什么都没有，他已经饿了好久，似乎从他倒下的那刻起就没有再进食过，也不知道究竟昏睡了多久。
看来他的恩人终于开窍了，想明白了。他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活着也只是浪费食物的垃圾。估计再过个一两天，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在某个不知名的小角落度过自己的余生了。
费力地撑起身子，忍着剧烈地疼痛，爬到了床边，颤抖地手试图拉开床头柜，满是汗水的手再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将抽屉打开了。好在长时间处在黑暗之中使得艾德能够不算太吃力地看清里面的东西。
一小卷的绷带、酒精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在抽屉里翻箱倒柜的搜寻。在艾德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鸦片町。
满满一小瓶的鸦片町，试了几次，瓶盖依旧严丝合缝地没有一点要被打开的迹象。想了好一会儿，艾德狠下心来用所有的力气将瓶子对着床头柜狠狠地敲了下去。
瓶子碎了，他的伤口却也裂地更大了，甚至可以感觉到血在缓缓地渗出。
不顾一切地将手伸了过去，抓起床头柜上散开来的鸦片町就要往嘴里送。手上被玻璃划开的伤口提醒了他，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捡了一粒塞到嘴里，嘴唇上不小心沾上了些手上的血，舔了舔，静静地等待药效的发挥。
“……他现在恢复得很好，……”突然而来的说话声惊醒了艾德。眨了眨眼，眼前微弱的光线提醒了艾德新一天的开始，没有想到竟然快天亮了。
“吱呀”一声，门再度开了开来。“先生，他现在应该是在做美梦吧……”
“哦，天哪。”当康诺斯走进的时候，深深地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手上的蜡烛“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熄灭了。
床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一粒粒地药片散得到处都是，染血的被子、血肉模糊的手掌和嘴角粘着鲜血的艾德就像是刚从地狱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重又听到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艾德怔怔地瞪大了眼睛。
那个人，他的恩人，就那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艾德不自觉地咧了咧嘴，真好，他没有抛下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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