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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红裙香浮带雪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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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暮雪下宫门,在黄昏稀薄的光线里,在瑟瑟的冷风里,一抹红妆秾妍的风姿依依明朗。仰头望去,这宫阙琳琅,殿阁华彩,恍如人间的仙境。都被雪白的雪覆盖着,看着是如此的纯洁,看着如此的静美。
寂寞笼上了她的美眸,这四面都被红墙碧瓦围着,困在其中的女子,都是有着美艳的容颜与龌龊的灵魂,不会真心地笑,也不会真心地哭,每一个顾盼,每一个回首,都带着精心的算计。
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这般的漫长,仿佛是要将人的一生都过尽了一般。
为什么快乐的时光总是刹那,而悲伤的日子却又是无穷无尽。
真想歇下所有的伪装,在夕阳西下,日色熔金时,与他携手,泛舟碧波粼粼的越江上,再不管羁绊的红尘,只看着那一片纯美。
可惜,那永远是一个绚丽的梦罢了。
爱恍惚是烟花,在开的那一刻是那么的璀璨,但是在落下后,只留下漆黑的天空。她的心如同黄昏之后的暗夜,没有星芒,没有月光,只有仇恨在滋长。
早已命了侍从,只在远处的地方等待她的召唤。她得以安然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那个温润儒雅的翩翩君子,还有那些依稀如梦的时光。
正如洛烟霏所言,入住的凤仪宫的不是真正的吴凤飞,而是名满京都的青楼名妓冷雪霁。
冷雪霁抚着自己带了人皮面具的脸,心底的凄凉如同这渐渐漫起的夜色,真是红颜多薄命,这一生步步身不由己。她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泥潭之中,无论怎么挣扎,却是越陷越深。
冷雪霁喃喃地道:“鹤郎,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不会让你白死的。”美目里莹莹然闪耀着点点泪光。
雪如落花一般落在她的品红色的牡丹披风上,她随手轻轻拂去,眉目上转而带上了清冷。笑语声,从延禧宫那边传来,隐约可辨是南宫颖在笑,笑得如风里作响的银铃一般。
今日,她与南宫颖的较量,因为天夔的横插一脚,使得两边是平分秋色,或者说,她场面上虽未输,但是气势上却被南宫颖盖过了。
手捧着暖炉,心里却是一点也暖不起来。
这几年,她不分白天黑夜地算计人心,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单纯的少年,以为终身有望,却不想又飞来横祸,让她的幸福成为梦幻泡影。
反正现在的她,除了胸中这一口气,一无长物。没有任何羁绊的她才不怕斗呢!反正她可以拿美貌去斗,拿心计去斗,拿时间去斗,拿性命去斗,可以孤注一掷,可以背水一战。
“苡贵妃娘娘——”小婵走过来,禀告道,“太后娘娘又昏厥过去了。太医们诊断了多时,说,就是这几天了。”
人人都会死,只不过有的人死了,如一片无足轻重的雪花落下来一般,毫无声息。而有的人的死,却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轻轻地叹息一声:“姑母疼爱凤儿,如今——”她极力做出悲痛的样子,哽咽着道,“服侍本宫更衣去颐云宫探视吧!”
小婵叹息不已:“苡贵妃娘娘,现在皇上已经守在太后娘娘的身边,吩咐了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得去颐云宫,惊扰了太后娘娘。说真的,此刻奴婢既为太后娘娘担忧,又为苡贵妃娘娘您的前程担忧。皇上现在对您就是这个态度,这往后——怕是这后宫,以后就是南宫氏的天下了!”
站在高台上,凭栏而立,她的眼风不徐不疾地扫过远处一条宫巷里,正往延禧宫方向走的一行人。走在最前的是两位宫嫔装束的女子,正是逊贵人与歆才人。她们粉红色的裙摆拂过雪地,逶迤出两道痕迹。
小婵面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忙陪笑道:“苡贵妃娘娘,您别和那些趋炎附势小人生气。”
吴凤飞,不,应该是假扮成吴凤飞的冷雪霁,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她们也不容易,今早在昭阳殿担惊受怕了半日,现在又要去彤华殿奉承淑仪。看人的脸色过日子,战战兢兢。”
小婵叹道:“苡贵妃娘娘。不管怎么样,南宫氏是假孕无疑了。若是现在您带了人去延禧宫在众人面前揭露了话,那么——”
冷雪霁微微冷笑:“小婵,你以为南宫氏有那么蠢,留着白玉观音等着本宫来搜吗?”
小婵思索了一会儿,忙道:“莫非淑仪会将白玉观音再赠给华蘅仪。那么华蘅仪的龙胎会不会很危险啊?”
冷雪霁轻轻一笑:“那玉观音里的麝香分量极重,闻上一宿,再牢固的胎儿都会滑掉。所以,淑仪要是将玉观音送给华蘅仪的话,固然是可以除掉眼中钉肉中刺,但是自个儿的事情也会败露。”她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是本宫轻敌了。淑仪今日大闹了凤仪宫,摆明了厌恶华蘅仪,但是又不屑于对华蘅仪动手。所以,华蘅仪将来出了意外,比如雪天路滑跌了一跤,或者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她都可以推到其他人的身上,或者干脆借刀杀人。”
小婵蹙眉:“那么苡贵妃娘娘打算如何保住华蘅仪腹中的孩儿呢?现在敌人在暗,娘娘是在明处。”
冷雪霁澹然一笑:“小婵姑姑,坤元一朝,有多少嫔妃,有多少人有过皇嗣,但是又有哪个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呢?这紫蟠城,阴气太浓,怨气太重,实在是有损于生养子嗣。”她的眉目微微一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本宫拼尽全力也不见得能护着华蘅仪周全。因为本宫坚信,这宫里除了淑仪以外,还有一些隐藏着的杀手。或者说,人人都可能对华蘅仪下手。”
小婵笑道:“不会吧!庄昭容淡泊,邓淑媛端和,至于其他人都是未成气候。”
冷雪霁莞尔一笑:“那么小婵姑姑以为,当日又是谁在陷害本宫的姊姊呢?”
小婵慌忙看了左右一下,确定无人偷听,便道:“苡贵妃娘娘,这里是深宫,还请娘娘谨言慎行,不可误信传言。”
冷雪霁低头摸弄着暖炉,唇边的笑是异常的诡秘:“究竟是传言,还是事实,本宫心里有数。小婵姑姑你不必紧张。有些事情,其实大家都是心里清楚的。如今本宫只问你一句,庄昭容与邓淑媛,哪一个更有能力做一些事情。”
小婵低头想了又想,终是狠下心:“奴婢以为,都有能力。”
冷雪霁笑容越发的诡异而妩媚,目光静静地望着延禧宫的方向,仿佛是在留神还有那些人往那边去奉承,只是道:“必须选了一个。”
小婵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婢以为是庄昭容。邓淑媛多年来对顺仪萱贵妃的忠心天地可鉴,而庄昭容初入宫的时候,与顺仪萱贵妃有过节。而且,是最要紧的一点。庄昭容的父亲原来是两江总督。江南那边,是常有猃狁人不远万里,带着良马啊,药材之类的去贩卖的。而邓淑媛的父亲邓寿一直在翰林院做大学士,是没有机会弄到那些药的。”
冷雪霁笑道:“不是说庄栋是清官吗?”
小婵撇撇嘴,皱着眉头:“这事儿论理,奴婢不该多嘴。奴婢也是知道没几天,那个庄栋真真不是什么好鸟!上朝时穿着破衣,回到家里换上更破的衣裳打坐。看上去该是很清贫的,但是前几日,有窃贼光顾他家,居然从盗出了价值倾城的猃狁夜明珠之类的东西。幸亏那个窃贼被巡查的兵卒抓住了,这事儿才泄了出来!不然,大家都以为庄栋真是清廉呢!”
冷雪霁问道:“这事情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小婵忙道:“皇上三日没有临朝,这事让邓寿丞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冷雪霁微微冷笑:“那么那个盗贼是不是已经自尽了,而庄栋矢口否认这些珍宝是他家的。”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道,“官场亦是尔虞我诈。左丞相邓寿与右丞相庄栋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和睦。小婵,你去把邓淑媛请来,说本宫想和她品品花茶,叙叙旧话。若是她也去延禧宫凑热闹。那么,你就回来,在她面前不许提本宫邀请她。”她停了停,阴冷地一笑,“若是今晚真如本宫所料,那么本宫就可以猜出来事情的大概了。剥茧抽丝,终于可以看见里面的内核了。”
小婵的脸上扫过一丝的阴霾,继而迟疑着道:“娘娘,您料到什么了?”
冷雪霁稳稳一笑道,“若是她再次出手的话,本宫就大约能猜到是谁一直在暗中捣鬼了。”说完,微微叹息一声,“姊姊这些年也是枉当了恶名。有人比她还要狠上千百倍。”
小婵顿时醒悟过来:“娘娘,您是在怀疑邓淑媛吗?可是邓淑媛这些年来口碑都很好的。她是背着顺仪萱贵妃做了不少好事。”
冷雪霁只是冷笑:“有些人可没看上去那么好。”
雪一直在下着,那种冷嗖嗖的感觉弥漫周匝,仿佛这紫蟠城一直是没有温暖的地方。
虽然外命妇在天黑前必须离宫,但是因为天夔的特许,所以穆夫人正陪着南宫颖接见前来贺喜的众位嫔妃们。
南宫颖装束华丽,高傲地歪在杨妃榻上,斜斜地睨一眼殿内正向她福下来行礼的众位嫔妃,淡淡一笑:“哟,什么风,又把诸位吹来了。本宫记得你们昨日不是已经贺喜过了吗?难不成今日是来向华蘅仪贺喜的?”她随手指着坐在她下首处的阿蛮,笑道,“华蘅仪,你的面子真大!连邓淑媛都来了。”
阿蛮被南宫颖带回到延禧宫中,一直想寻个借口回芙华堂歇息,却不想南宫颖一直命她留在身边,陪着絮话,想走也走不了。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她听到南宫颖如此说,慌忙站起来,笑道:“哪里?是来恭贺娘娘您的。嫔妾肚子里的孩子哪里能与您的相比。”
钟洁上前一步,笑道:“淑仪娘娘,你是皇上心头上的人儿,所诞下的皇子一定尊贵无比。也许,过了年,皇上就会册封您为皇后娘娘呢!到时候,您的皇子就是堂堂正正的嫡皇子了!”她滴滴答答地说了一串,明月耳环叮叮地摇摆着。
南宫颖面色稍稍得到舒缓,笑道:“本宫不管你们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本宫晓得你们还记得延禧宫就够了。”她微微一笑,面露不屑,伸手接过茶碗,吹着热气,缓缓地喝了一口,才笑道,“姊姊斗不过本宫,换了妹妹来,也是一样斗不过!有些人是入了冬的虫子,挣扎了一下下,看上去是张牙舞爪的,但是死期不远了。”说罢,星眸如电一般扫过众人。
阿蛮一怔,身子一抖,她暗自后悔不已,那太后吴璠已是半死不活的人了,若是太后一死,那吴凤飞便要一败涂地了,自己却没有认清形势,冒冒失失地跟随了吴凤飞,想来南宫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了。
南宫颖笑得阴森,目光沉沉地瞥过阿蛮:“华蘅仪似乎非常劳累了。来人,谁扶她回去呢?虽然到芙华堂没有几步路,但是雪天路滑啊!”
阿蛮面色发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淑仪娘娘,嫔妾不用人搀扶,能自己走。”
南宫颖笑道:“那怎么行呢?来人,唤采苹过来。”
一个内监忙道:“回淑仪娘娘,采苹得了伤寒,病倒了。”
阿蛮心中害怕极了,采苹身体素来好,怎么可能在此时病倒呢?手脚一阵发抖,她终于想起来,从前南宫颖是与现在跟吴凤飞的小婵姑姑私下里是有来往的,不觉心里充满了绝望,勉强笑道:“娘娘,嫔妾自己能走!”
南宫颖发了话,笑道:“瑟更衣,你以前是宫女,知道怎么服侍人,就劳烦你去扶华蘅仪回去吧!”
彩瑟心里很不情愿,然而既然是南宫颖开了口,她也驳回不得,只得道:“是!”她走到阿蛮的身边,行了半礼,道,“华蘅仪,请吧!”说着,就将阿蛮拽了起来,硬是毫不客气地往外面拖去。
邓淑媛张了张口,似乎想阻拦,但见南宫颖是一副默许的神色,也不好多嘴,只是默默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南宫颖这次恍然大悟似地道:“瞧本宫!居然都忘了让姊妹们起来了呢!都起来吧!都是天家嫔妃,何须如此客气呢!”
邓淑媛等一干嫔妃这才站起来。
南宫颖瞧了一下,嫔妃中除了庄舞娆以外,都到了,便笑着问宜美人余梦瑾,道:“宜美人,昭容姐姐呢?她是不是又在念经。”
余梦瑾忙答道:“是的。昭容娘娘的确是在念经。”
南宫颖微微蹙眉:“本宫刚才从皇上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好像庄丞相是装成清廉的呢!”她明艳地一笑,看着邓棻,缓缓地道,“听说邓丞相念在同僚之谊,想为庄丞相遮掩遮掩,可是皇上英明,察觉出来了。皇上斥责了邓丞相之后,让大理寺收押了庄丞相呢!可是,庄大人似乎想维护最后的尊严,在押解的途中,咬舌自尽了。不过,人死为大,皇上宽大为怀,就没有在追究下去。不过,以后庄姐姐没有皇上的旨意就不能离开咸福宫安乐殿了。”
庄昭容受了她父亲的牵连,被永久地禁足在咸福宫了。隐在众人中的裴敏在心底暗暗叹息,这南宫颖是越来越肆无忌惮地狠毒了。
正在这时,彩瑟慌忙跑过来:“淑仪娘娘不好了——华蘅仪,华蘅仪她——”彩瑟的脸如纸一般的白,抖抖索索不止,“华蘅仪不小心跌了一跤!流了好多血。好像没气了。”说着,忍不住双膝一软,她跪下来。
邓棻忙道:“还不快去请——”她说到一半,哽住了,又转头看着南宫颖,正对上她阴森得可怕的眼神。
南宫颖漠然地道:“跌了一跤,扶起来就是了。流了血,擦干了就是了,若是没气了,但也只能说是华蘅仪福薄。”她目光陡然转冷,“来人!将阴谋伤害皇嗣的瑟更衣推出去缢杀!”
内监飞也似地将吓软了的彩瑟拉了出去。
芈珎良心未泯,忙道:“淑仪娘娘,现在不是追究瑟更衣的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请太医啊!指不定还有救呢!”她还要往下说,但是看见南宫颖如剑一般的眼神,不敢再吱声。
南宫颖冷笑道:“是不是还要派人去凤仪宫,请吴氏过来啊!是觉得本宫处置不够妥当吗?你们放心,此事有本宫担着呢!”她毫不客气地挥挥手,“本宫累了,你们退下吧!”
众人哪里还说什么,只得一个个退下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穆夫人见众人走远了,才笑道:“颖儿,你做得对。千万不要和那些贱人客气,你越是对她们客气,她们就越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就是要高高在上,要她们死,她们就得死。这样,她们就只能一辈子服帖在你的脚下。”
南宫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凌厉凶狠,星眸里透着担忧,迟疑着道:“可是这事情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会怎么想?皇上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穆夫人仰头一阵大笑,道:“傻女儿!你放心,皇上绝不敢生你的气!你就欢欢喜喜地等着被册封为皇后吧!你知道吗?现在前朝是什么情况?邓寿不中用,文武百官大半都是咱们南宫家的党羽!皇上敢不答应!他要是有半分犹豫!为娘,就让你爹带着人将这紫蟠城夷为平地!”
南宫颖霍然起身:“娘,你怎么能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穆夫人笑道:“怕什么!以前他们吴家不就是这样胁迫了乾祯帝的吗!颖儿,你在后宫可以把腰挺得直直的,就是你现在带了人冲到凤仪宫,把那个姓吴的小贱人一刀宰了。皇上也不能怎么样。现在的三军可是只认南宫,不知皇上!”
南宫颖眼睛瞪大了,声音顿时有些颤抖:“娘,你小声点!这可不能乱说!”
穆夫人笑道:“颖儿,你在吃人的宫里与人恶斗,怎么胆子却变小了。现在终于轮到我们南宫家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了!你以后不用那么辛苦,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你放心,我们南宫家不会重蹈覆辙,一直会抓住军权不放!”
南宫颖急道:“娘,你们这样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会迁怒颖儿的。”
穆夫人瞥了南宫颖一眼,劝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气呢!皇上是什么人,天底下最花心的人。你看,他连你身边的小婢女都勾搭上了!娘说啊,他一直对你是逢场作戏,指不定那一天,就想扔掉一双破鞋一样扔掉你了。要想他永远对你好,百依百顺,就要像当年的太后一样,有一个强大的娘家。”
南宫颖星眸里隐隐有泪珠闪耀,几乎要哭出来:“娘,那就不是他真心愿意的了。这样强要来的,又有什么意思。”
穆夫人瞥过南宫颖的肚子,冷笑一声:“颖儿,你太天真了。你也不想想,你假孕的事情,能瞒住多久!就算你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但是,三年一选秀,又来一批新人。三年又三年,几个三年一下来,你就人老珠黄了。你能指望皇上对你好一时,但是能指望皇上对你好一辈子吗?听娘的,没错。”她停了停,继而冷笑道,“而且现在是箭在弦上了。我们南宫家,绝不能狡兔死,猎狗烹!”
南宫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她知道,从今夜开始,她永远地失去了天夔的真心了。
帝王与妃子之间,一旦牵扯到权势的争夺,必然不复当日的真情,更何况,天夔一开始就是对南宫颖见色起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