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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相对如梦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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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仍是乌云遮天,不见一线月光。
大雪簌簌而下,只让这紫蟠城惟余莽莽,显得苍凉而寒冷,桂殿琼楼,阆苑仙阁,仿佛都带了冥府一般的黑魆魆,在凄厉呼啸的北风里,隐去了雕梁画甍的浓墨重彩,沉默成重重叠叠纷繁芜杂的暗影。
一盏盏六角琉璃宫灯摇曳在九重宫阙里,如暗夜里累累无主坟冢间闪耀的鬼火,蒙上了一层阴郁的幽蓝色。在风雪里,无数灯火飘忽不定,仿佛倏尔就会消失得无影。
一个披着黑披风的身影悄悄地,小心翼翼地避开巡视的大内侍卫,溜进了凤仪宫昭阳殿,摸索着走进吴凤飞的寝宫。
接着寝殿深处一对龙凤花烛已经混浊了的烛光,可以看见殿里品红色的薄如轻烟一般鲛纱帐幔,一层层地垂下。那黑影悄悄地撩开一层层纱幔,向着最深处走去。厚厚的大红色的波斯明黄牡丹捧团蝠地毯,没去了来人的足音。明明有人潜入,却仍显得如无人一般。
黑影走近垂着品红色罗帐的床榻,借着幽昧的灯光,看见里面的水红色锦缎鸳鸯被显出人形,黑影为确保,手轻轻地抚上鸳鸯被,只觉是温温热的,不再犹豫,冷笑一声,飞快地拔出藏在袖中淬了巨毒的匕首,一刀刺进去。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吴凤飞并没有发出撕心裂肺的叫,连一滴血都没有迸出来!刀仿佛是刺入一个软软的东西之中,黑影想把匕首拔出来,却惊恐地发现根本拔不出来,匕首被什么黏住了。
黑影猛地掀开被子,这被子那里裹的是人,而是用一个人形的模子的一团软面糊!不觉讶然失声道:“糟了!中计了!”才要逃脱,却见一个巨大的网罩了下来,再一看两边,不知什么时候暗中潜伏着四名孔武有力的内侍,一下子扑上来,将黑影死死地抓住,用结实的绳子紧紧地捆住了。
小婵扶着仪态万千的吴凤飞从暗处走来。
吴凤飞还是按品正装,在昏暗的灯光下白皙的容颜焕发着珍珠一般的光泽,而眼眸也还是盈盈带笑,只见清婉,不见犀利。
吴凤飞身后跟着谢若夏。他得到吴凤飞的点头示意后,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扯掉了黑影的黑披风。
小婵的眼睛顿时睁大了,惊讶地道:“洛烟霏,是你?”
洛烟霏狠狠地剜了吴凤飞一眼,鼻子地哼出起来:“人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吴凤飞淡淡地微笑:“是淑仪派你来的吗?”她眼波轻转,旋而笑容转冷,“淑仪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指使婢女,刺杀本宫。若不是本宫早有防范,只怕这会儿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她的眼眸里的柔光又流转出来,笑容恢复了温婉,“本宫现在不杀你。反正人证物证俱在,本宫要把你交给皇上,看他如何处置你,还有你身后恃宠而骄的南宫淑仪!”
洛烟霏呸了一口:“冷雪霁,你少给我在这里惺惺作态,让我恶心死了!哼,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吴凤飞,而是冷雪霁!你说,真正的吴凤飞是不是让你害死了?一定是的,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说,阴大人,是不是也给你杀了?还有烟雨楼的那场火,是不是你放的?”
吴凤飞微微一笑,看了谢若夏一眼,他便狠狠地抽了洛烟霏几巴掌。
小婵喝道:“一派胡言!”她对吴凤飞道:“娘娘,洛烟霏不仅行刺您,被抓后,还不知悔改,出口污蔑,以下犯上。奴婢提议,这样的人,拖出去处死算了。”
吴凤飞却丝毫不以洛烟霏为忤逆,轻轻地笑道:“本宫倒是以为这样处死她,太便宜了。”她笑得如湛蓝的天空里的一片淡薄而洁白的浮云,然而却透着深深的寒意,让人从心底生出强烈的恐惧。
洛烟霏身子微微一颤,继而大声道:“此事与淑仪娘娘无关,是我自己要来的!冷雪霁!你就是冷雪霁,错不了的!有本事,你让宫里的嬷嬷给你验身啊?哼,也是我糊涂!”
小婵骂道:“贱婢死到临头,还敢乱嚼舌头!”
洛烟霏以更高的声音盖住了小婵,继续骂道:“我糊涂!冷雪霁,你早就有防范了,是不是?今天,你是故意把袖子撩上去,好让人看见你有守宫砂,相信你是完璧之身,是不是?哼,我早该想到了!哼!我敢大大方方地说明白了,我就是洛烟霏,当年烟雨楼的红牌姑娘,你呢?你敢说,你就是越江上,迎来送往的冷雪霁吗?”
她说到这里,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愤愤地道,“冷雪霁,在你□□走了阴大人的那天,我在越江边发誓,我这一生就要与你势不两立。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发过你。”
吴凤飞微微一笑道:“洛烟霏,本宫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她微微眯一眯眼,笑得坦然,“若是有鬼,也是人变得鬼。”她顿一顿,笑道,“本宫早就留心你了,觉得你不像是良家女子。冷眼旁观了好久,怀疑你出身青楼。”
她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瞥过面色青灰的洛烟霏,笑得灿烂:“本宫曾与冷雪霁有数面之缘,也听闻过她以前的风流韵事。顺口拿了那个洛烟霏试探,没想到你竟然就是洛烟霏本人!真是巧啊!”她转头看着小婵,笑着问道,“小婵姑姑,淑仪留一个娼妓为贴身侍女,这事该怎么处置?淑仪腹中可是我大宸的小太子,若是接触多了这样下贱的人,实在是不好哈!”
小婵冷冷地道:“宫女必须是完璧之身。否则,就要被处死的。”
吴凤飞粲然一笑:“洛烟霏,哦,你今天犯得每一条都是死罪呀!”
洛烟霏愤然地道:“贱人!无耻!你不得好死!冷雪霁!你这个卑鄙的贱人!”
吴凤飞高声道:“除了谩骂,你还会什么?”
她眼眸地未见寒光,然而话语里却是阴寒无比,淡淡地看了一眼小婵。
小婵早就不满意洛烟霏,忙道,“来人,拔光了她的牙齿,再割去她的舌头,看看她的嘴巴还干净不干净了?”
四个内监忙带着洛烟霏下去行刑。
听着洛烟霏惨叫声,吴凤飞却是一脸平静,微笑道:“要留着洛烟霏那口气,让人看紧些,千万别让她偷空寻死了。”她顿了顿,扶了扶头,笑道:“闹了一天,本宫也乏了。小婵姑姑,你和小夏子也累了吧!下去好生歇着!明天凤仪宫会很热闹的。”
小婵与谢若夏忙收拾走了原来污了的锦被,换上新的,然后再缓缓地退下。
大殿很快就恢复了岑寂,但是,吴凤飞却不急着解衣就寝,反而走到龙凤花烛前,挑亮了灯芯,笑得婉丽,道:“出来吧!躲在角落里发抖,对你腹中的胎儿一点都不好。”
在灯影里,她楚楚的风姿摇曳出阵阵的阴寒。忽然,她转过身,望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一笑,温和地道:“阿蛮!你出来吧!不然,本宫叫人来!你可就活不了了。”
阿蛮已是吓得两腿发软,抖抖索索地走出来,没走几步,噗通一声跪下来,头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只是一个劲地道:“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呀!”
吴凤飞碎步上前,扶起她,笑道:“这里没人要你的命!”她顿了顿,笑道:“你怀有龙裔,本宫照拂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想杀你呢?”
阿蛮猛一抬头,眼睛瞪得滚圆,身子因害怕而瑟瑟发抖。
吴凤飞将阿蛮的恐惧尽收眼底,淡然笑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本宫就知道你并非处子,在雪地扶起你的时候,顺手把了一下脉,你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她眼眸一动,定定地看着阿蛮渐渐发白的脸,笑道,“皇上一时兴起,事后就把你忘了吧!本宫查过皇上的起居注,上面没有记载皇上在何时何地临幸你。换句话说,你的事一旦被淑仪察觉,她就可能以与外人私通的罪行,让你与你腹中的胎儿死得很惨。”
阿蛮的脸色由白变成了青灰色,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吴凤飞戴了镂花嵌红宝石的金护甲,轻轻地挑起阿蛮几根青丝,笑道,“阿蛮,你在淑仪身边应该很久了,有些事情,你心里很清楚。远的不说了,就看今天早上暴毙的梅婕妤吧!她昨天还是皇上风光的新宠,今天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棺材里。她不过是多留了皇上三天,就遭此厄运,如果淑仪得知你腹中有了皇嗣,你会怎么样呢?要知道,咱们大宸的皇位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兄终弟及。你要是抢在淑仪前,生下一个聪明伶俐的小皇子——”
阿蛮伏在地上忍不住哭泣起来,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不,奴婢不敢奢望。奴婢只想活下去。要是让淑仪娘娘知道——奴婢就有死了。娘娘,求您发发慈悲,给奴婢一帖药,打下肚里的这块肉吧!”
吴凤飞温柔地一笑:“起来!别害怕!阿蛮,你放心,既然你有皇上的子嗣,本宫会力保你的周全。”她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毕竟,这是皇上唯一的骨血。”
阿蛮惊讶地望着吴凤飞,结结巴巴地道:“娘娘——您怎么?”
吴凤飞微微一笑:“本宫略知望闻问切,淑仪一看就不是有喜之人。不过是串通了太医,假孕想留住圣宠,不让皇上来凤仪宫罢了!也许,淑仪还盘算着,在合适的时候,把脏水泼到本宫这里来。阿蛮,本宫所料不差吧!”
阿蛮只觉得毛骨悚然,吴凤飞真是精明,将她主子的南宫颖那些伎俩全部瞧透了,可是,吴凤飞凭什么要帮助自己呢?她会不会另有玄机?正在思索着,她却发现吴凤飞正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吴凤飞轻轻笑着,唇边如开了一朵清淡的白色山茶花:“小心驶得万年船!可是过于小心就会错失良机。”
阿蛮心慌极了,自己的心事全让吴凤飞看穿了。
吴凤飞温然笑道:“阿蛮,你看过一出戏叫‘狸猫换太子’吗?”
阿蛮不晓得吴凤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茫然地点点头,低声道:“看过。都说刘妃夺了李妃的孩子。最后包青天把事情查了出来。”
吴凤飞平静一笑,缓缓地道:“真正宋史上,却不是这样。当日宋真宗宠爱德妃刘氏,一直想立她为后,但是,德妃出身不好,在侍奉宋真宗之前,嫁过人。但是德妃是个有心眼的女人,让自己的婢女李氏给宋真宗侍寝。后来,李氏便生下了一个皇子,这便是以后的宋仁宗。但是宋仁宗一生下来,就给刘德妃抱走了,对外宣称,这是她所生。母凭子贵,这刘氏便顺利地登上了后位,在宋真宗死后,还垂帘听政呢!”她顿了顿,笑道,“至于李氏,则是严守宋仁宗生母的秘密,所以她得以看着儿子做了太子,然后做了皇帝,而自己则安然地居住在宫廷里,锦衣玉食,直到病死。她死后,也是很风光的。那个时候,刘德妃已经是皇太后了,她不仅追封李氏为宸妃,而且以皇后的礼仪下葬。而到了刘氏死了之后,宋仁宗终于辗转得知了自己的生母其实是李氏,便又追封李氏为皇太后,牌位移入太庙。”说罢,静静地看着阿蛮。
阿蛮听着吴凤飞的叙述,想了想,大着胆子,试探地道:“苡贵妃娘娘,您的意思是让奴婢效仿李氏,将奴婢腹中的孩子记在您的名下吗?”
吴凤飞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你不觉得淑仪可能很想做那刘氏吗?”
阿蛮大惊失色:“娘娘,可是让淑仪知道了,那奴婢就是一个死字了。”
吴凤飞哑然失笑:“那淑仪假孕的事情,又如何收场呢?本宫可以确保,她在两个月之内,找不任何机会栽赃给任何人。而两个月之后嘛!就是该显山露水了!光阴荏苒,很快就会过去的!到时候,她的肚子大不起来,那么——”她掩口而笑,道,“难道要往衣服里塞枕头吗?”
阿蛮为难地道:“可是——淑仪,还是不会答应的。她自然有法子掩盖过去。”
吴凤飞冷笑道:“洛烟霏在本宫这里扣着,淑仪能有什么办法?只怕这假孕的主意,也是洛烟霏出的吧!哼,其实要不到两个月,事情就会暴露!没有洛烟霏调药,淑仪的月信一来,那么问题也是很大的——本宫翻看过记录,淑仪的月信很准,都是月月初七。你算算,距离十二月初七还有几天?”
阿蛮掐指算了算,惊道:“娘娘,不到十天了!”
吴凤飞轻轻一笑:“所以,现在淑仪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告诉皇上,其实怀孕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侍女阿蛮你,再告诉皇上,这件事,是你为保皇嗣的安危,死死的相求。她才不得已这样做的。毕竟,这宫里,生不下来的孩子太多了。反正对于皇上而言,只要有皇嗣就好,至于生母是谁,倒是其次了。更何况,这个孩子将来算是淑仪的,不过是借着你的肚子出来的罢了!这样做,于你,于淑仪都有好处。”
阿蛮还是非常犹豫:“淑仪娘娘不会饶了奴婢的。”
吴凤飞微微一笑:“这你放心。淑仪不算太聪明,也不算太笨。这事情,她知道了,开始是不能接受,到后来想想,也会接受的。毕竟,在深宫里,没了命,怎么去争宠?”她顿了顿,笑道:“知道怎么对淑仪说吗?”
阿蛮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摇头,继而叹道:“苡贵妃娘娘,您不是淑仪,您不知道淑仪娘娘是断不会容了奴婢的。”她又朝着吴凤飞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道,“苡贵妃娘娘,奴婢知道您神通广大,请您给奴婢另指一条出路吧!”
吴凤飞要的就是这句话,假意装作为难地道,“阿蛮,您是全心全意地信赖本宫吗?”
如今的阿蛮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一咬牙,又是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将自己与腹中的孩儿一起交给娘娘您了。”
吴凤飞扶着阿蛮坐到床榻上,从枕下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颗白色的药丸,笑道:“这是安胎药丸。本宫未雨绸缪,事先已经配好的。”
阿蛮不过是犹豫了一瞬,继而接过来,一口吞下:“谢娘娘赐药!”
吴凤飞笑得春风满面:“阿蛮,自家姊妹,何须如此客气呢!以后,你千万别走进淑仪的寝宫。本宫不妨告诉你,和贵人送来的白玉观音有问题,含了分量不少的麝香。女子闻了,不会有生养的。”她顿了顿,轻轻一笑,“洛烟霏今日心有旁骛,未曾提醒,而淑仪对香料药石所知不多,想来,是看不出来的。”
阿蛮冷汗涔涔:“可是那白玉观音让人发现了——”
吴凤飞微微一笑:“就是淑仪发现了,她也不敢作声。那白玉观音的麝香,只消闻上一日,就足以让女子小产。等到她发现,也是多少天之后的事情了,再张扬开去,和贵人固然是在劫难逃,只是她自己恐怕也要赔进去了。”
阿蛮只觉后宫这潭水深得可怕,双手揪着衣角,低头道:“娘娘,奴婢害怕!”
吴凤飞微笑道:“在后宫之中,固然需要隐忍,但是有时候大张旗鼓,也并非坏事!明日在众妃嫔来昭阳殿觐见时,本宫会当众封你为华贵人,赐居延禧宫芙华堂。”她忽然眉心一动,猛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阿蛮,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皇上因为怕淑仪多心,否认你腹中的骨肉,你该怎么办?”她顿了顿,又道,“阿蛮,你如何证明你腹中的孩儿确定无疑是皇上的,让人想反驳,也反驳不得?”
阿蛮冷汗直冒,慌忙地道:“没有!当时周围没有一个人。皇上,后来,也没再提起过。”她急急地道,“娘娘,可是这孩子真是皇上的呀!”
吴凤飞轻轻地闭一闭眼,道:“没有证据,说再多也是枉然。要知道,皇室的血统都是不容有任何怀疑的。”她想了想,试探地问道:“阿蛮,你当时没有留下什么吗?比如皇上临幸你的时候,沾有落红的衣物。”
阿蛮这才想起来,她偷偷留下的,那条泛着点点桃花的月白色长裙,不觉回忆起与天夔恣意缱绻的那一幕,面红耳赤起来,害羞地低声道:“有。奴婢把那日的长裙留下了,用盒子装了,就埋在延禧宫后苑的梧桐树下。”
吴凤飞眼中尽是赞许之意,微微颔首,笑道:“这样就好!”
阿蛮忽然问道:“娘娘,可是您为什么要安排奴婢住在延禧宫芙华堂啊!这与淑仪娘娘的彤华殿就隔了一堵短墙。若是淑仪娘娘起了歹意。”
吴凤飞微笑道:“你要和淑仪翻脸。放出风去,说淑仪如何如何打压你。这样,你一有危险,淑仪就会被首当其冲地怀疑。让她恨你,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你在她身边多年,她的那些手段,你自然清楚。你见招拆招,处处小心,自然能化险为夷。”她想了想,又笑道,“而且服侍过师慕仙的采苹,还在淑仪身边吧!”
阿蛮顿时明白过来,微微一笑。
在明明灭灭的烛光里,静静坐着的两位女子,对视一瞬,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精光。
夜色浓得化不开,而夜色里的紫蟠城更是笼罩在一片沉沉的阴云之中,似乎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带着三分的苍凉,三分的阴寒,与三分的诡异。
吴凤飞眼眸又是清淡如水,心底的笑意无边地弥漫开去,这一场以生死做赌注的对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