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满庭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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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拜谢龙恩退了出去。牧绅一亲自领了这些人往学堂里走，他见怀里的小人睡的安稳，倒不似之前瞪他冷硬模样，心中微动。此子品貌难得，将来必有出息。竟没忍心摇醒，一直到了学堂。全不觉背后那个风轻云淡的好风骨已变成阴云满面。
及至到了大厅，只见里面古朴典雅毫无奢华之气，一色的檀木椅。牧因仙道枫还半睡半醒便晃他道：“你可坐得这种硬椅，只怕骨架小，不合适吧。我给你另设个如何？”他满心是诓人，想太学里怎会因年岁小另设一位。倘若他开口答应，牧自然拿他做法，训斥这些王孙公子，进学便有个样不得作怪，也有一分报那一瞪之仇的意思。他虽是帝王与大事上大度的紧，于小事却万分小气，他亲亲的母后就说他一句“少年老成……”他也是到现在也记得……
哪知仙道枫因醒了便挣脱了牧，也不回话。自己爬上一长椅子坐了。樱木最是大胆的一个，几步过来瞅了他半天说：“刚才没看清楚，原来这般好看，敢情是个狐狸精变的！”一面说一面仍打量。
众人听了大笑起来，仙道枫虽小，但这话如何不懂。横了他两眼，忽然低下头去拿着那桌上的笔比画着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仙道看了一眼忽的笑出声来，他与他弟弟可谓心意相同，自然知道他弟弟要耍弄樱木，咳了一声道：“恩，果然有趣。”
牧绅一一看，只见那草宣纸上端端正正写了四个字：目不识丁
只是“丁”字却是写的大篆，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道是年纪小小便懂得大篆，仙道才说“有趣”。
樱木听了“有趣”二字哪里还奈的住，一面看一面念将出来：“目不识……不识……哪里有趣了！”才说了这句藤真便笑了出来道：“果然有趣“，又看了他一眼。牧还没待笑，便暗叹樱木倒霉，这个”丁“字别说他不认得，就是这些个人里头也少有几人认的，他仙道叔父家的儿子果然厉害。
仙道枫这才盯了樱木道：”刚才没看清楚，原来目不识丁，敢情是个白痴来的……“
众人一怔，又是一阵大笑，牧撑不住也笑了。自此，樱木可说是与这仙道家两兄弟结了仇。
新进学没几天，到也相安无事。别人到也都闲，独独仙道比别人忙了十分。无时无刻不得防着司马督尉家的纨绔子弟对他弟弟言语轻薄；又恐他弟弟与樱木斗气犯旧病；又恐藤真这样儿精灵刁钻的性子老撺掇他弟弟去玩；又恐那南烈缠了他弟弟不放……忙的要死，面上倒仍是笑眯眯的，说也奇怪，众人倒有几分畏缩，倒像他笑里藏刀阴险万分似的。也不过是有个太辅叫田岗茂一的极是钟爱他的风骨。他便因此照料着众人些，央求太辅布置给那几个人几十篇大字，几篇功课，几副对子练达才情，这么也是为他们好不是？？
也有个太辅叫安西光义的，也来授课，整个人长的肉团子一般，白白的胡子，十分博学祥善，每个人都极敬他。连皇上也对他谦礼有加。哪里又知道樱木确实和常人大异，左不过是个胖胖的老头儿，倒拿太辅开起玩笑来了。太辅”祥善“一说，自此而来……
那樱木性子是实在的万分跳脱，没几日便自来熟。只三天两头招惹仙道枫，以至后来只叫”狐狸“姓名也不肯喊了，一个班里的人被他惹了大半。竟赶这镇国大将军的儿子赤木刚宪叫起”猩猩“来了，还煞有其事的指着赤木说：”你们看，书上说‘猩猩形笑亦二足’，可不是说他么？！“赤木再老成也恼将起来，照头便是一个爆栗，直惹得众人发笑。
翌日，偷了闲，几个人聚在一处闲聊起风月优伶来，却是左司马家的独子村雨，这人生的极是威猛，眼神却不堪，不是良家子弟，他原喜好女色，但见了仙道枫那些龌龊心思倒活了。一看仙道枫不愿理人只趴着睡觉，村雨便笑嘻嘻的道：”那些个穷酸文人皆说男子污秽，焉能如女子灵秀，却是不通的很！“
他平素交好的浪荡公子内藤铁也便笑笑的瞅了仙道枫、藤真二人不放，口内只问：“你倒说说怎么个不通？”
那村雨说：“古来男子中美的也不少，称美人佳人的也不少。如《毛诗》‘彼美人兮’《赤壁赋》‘望美人兮天一方’《后汉书》尚书令陆宏，姿容如玉。’可见美色不专署女子，男子中那种绝色，又岂是女子可比！”
说的周围官家子弟都哄叫起来，直叫：“不错，不错！”
那村雨说的得意忘形，心花俱放，竟忘了东西南北，不知轻重，眼见仙道枫睡了，露出个白玉般的手，一阵酥麻，伸手要去摸一下。哪知仙道枫还没待他摸上，眼都没睁，“嚯”的一拳差点把他打个仰倒。那村雨登时青了个眼圈。仙道枫倒眨眼到院外背书去了。仙道自是笑着盯了村雨一眼，惊起人一身的皮来，拿了一件小毛的沁衣披风，追了出去。
那村雨也不恼，笑着向内藤道：“我这脸只怕是三天舍不得洗！真真是个尤物！天地钟秀，滑嫩香软的紧！”如此浪荡丑态无疑。竟有人当真艳羡于他皆因仙道枫嫌众人轻薄，常人他连看也不看，仙道又护的紧，平日只与藤真说两句话，与樱木十句倒有九句是骂他“白痴”。
仙道枫出去，只管默记安西太辅布置的功课。仙道依偎过去把披风给他问道：“小枫，你可是惦念着家里……也不知老祖宗怎么样儿，还有我们那一片碧桃……”说着也不乐起来。
仙道枫想了一晌道：“这里烦闷。”看了园中一株碧桃不说话。
仙道便笑嘻嘻的斗弄他：“我给你唱一支曲儿，可好？”
说毕便当真低低的唱起来：
“金妆宝剑藏龙口，玉带红绒挂虎头，绿杨影里驹骅骝。得志秋，名满凤凰楼！”凤凰楼莫说是一般文人，便是举殿登科的进士，世家王侯的子弟，便是皇亲也不得上，皇上还要祭奠焚香行那叩拜之理。便知道仙道是要宽慰他。
他听了豪气万丈，心里自然宽了些。因打趣他哥哥：“不过是小人得志，有什么好的！”他读书只为自己所好，实在于仕途不关心一分，这话当真不假。说完斜眼瞅仙道。仙道也笑了说：“我是你亲哥哥，不敬我罢了，究竟敢打趣我！”作势要呵他痒，仙道枫最是怕这个，忍不住笑了仍嘴硬道：“你为老不尊，敬你作什么！”这一笑便如万花齐放，仙道也楞住了叹到：“自进了太学，这还是头一遭儿见你笑……”
仙道枫冷下脸来：“哪个像你整日没来由的傻笑。”
仙道顿了一下：“我自是明白你的心思，整日囚在这里也没个自由，只是我们又与别个不同，若是拿出那皇亲国戚的款来，只怕那些嚼舌根的小人说我们……”
话没说完仙道枫便打断：“我晓得，便是晓得……”说着又不语。他心里明白自己家又是皇亲便更不能整日不理众人，以落那些小人口实，在皇上面前搬弄。眼见这皇上要紧缩大权，不过要个莫须有的罪名好削权，他实在不该任性。可要是当真让他与这些人周旋那是他万万也作不来！心里不由难受，他哥哥为他补上笑脸又不违他心意他如何看不懂。可惜奈何他天性一派纯真做不得假。
仙道见他目光转动，便知他心中所想温言道：“你不要多想，我这样笑也是随心，我要你笑便只笑给我一个人看即可，你要是当真笑给别人我可是不依！”言语声气中一派涎皮赖脸，活脱脱一个西门庆在世。
仙道枫“哼”的一声，心里倒松了下来。自己这性子多亏是有这么个好哥哥忍让。其实外人只道他冷极，却不见在自家人面前仍是八、九岁小孩心性，乖巧知理，着实让人疼爱。
仙道看了他弟弟半晌忽然扯了他的手握住道：“好歹我们两个还没分开，咱们便一直是这么着……”
“眼见着你们是兄弟，也忒粘称了！”藤真笑眯眯的走来。只见他穿着个湖绿莹雪镶边的小官袍，衬的笑靥如画，美不可言。仙道见了他笑，赞一回，想一回，终究比不上他弟弟笑的好看。
藤真坐了正色道：“仙道你也是个有心的，难道不知过几日皇上要带我们去游那游园的事？！只怕还要问我们功课，考察才学。”
仙道懒懒一笑，清朗无比，竟也不输藤真，慢条斯理的看着他弟弟说：“我怎么不知道，那又怎样！”活脱脱竟是仙道枫口气模样。
藤真笑着朝着他们一揖说：“原来两位公子胸有成竹，腹有经络，在下眼拙实在是失敬！失敬！！”
三个人玩笑了一阵子。
进学已有足月，到了四月里，牧好歹抽出身来，料理太学事物。心里倒记挂仙道枫，还想着他傲骨非常，这次也要教训教训。（还是没有忘那一瞪之愁——|||至于牧绅一的小心眼，我是从他说：“赤木他看起来比我还要老嘛……”开始这样认为的……）
清早刚到了甲子翰林院，便一眼瞅见仙道枫的身影，倒觉得越发出落的超逸了 ，一时间心里葳葳蕤蕤，说不清滋味。进去道：“在园子里拘束久了，也知道你们闷的慌。现今朕的游园里百花争艳，倒领你们去游玩一番。”
众人喜之不禁，簇拥出去。
原来这个园子是极有名的金谷圆残园（想也知道是我胡扯……），因模子好，太祖差人整了。题名即为：游园这园子极大，今日所见也不过是园中一部罢了。
进了门便觉得香气逼人。牧高兴了亲自指与他们瞧：“这个便是桃花坞了（再汗……唐伯虎……）。”
众人眼见面前层层叠叠，娇红碧绿真如花海。那碧桃赤桃约莫几千株开的正艳（擦汗，还有一件事：桃花四月里不知道开不开啊……）。中间青石羊肠小径，又有些古藤，香草在侧，优美难言。没几步，面前便出来一条花溪，桃瓣尽落在里头，水又极清亮，异红清透，另人尘寰尽浣。心里说不出的清爽。
再往前走便是一座九曲红桥，对面数十间水榭，两岸垂柳依依，桥下绿水澜澜。牧道：“那边便是听水小榭，你们不惯走路，去歇歇吧”说毕去牵仙道枫道：“你小，仔细绊了脚，跟着朕吧……”那知，仙道枫看他一眼，竟装着没听见自己去了……[愤怒在升级中——之前你瞪朕一眼，本想不加计较，这次……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
到了里面，牧便问：“这些日子你们也学了对些对子，如今可否对得了这外面景致？”又低声问仙道枫：“你可对的……”他一心想唬唬他，别说九岁。这一路不停，刚歇着又问这个，不容人思量，那牧绅一自然知道他不能。
哪知仙道枫瞧也不瞧他一眼到：“画楼珠阁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
众人听了大奇，赞叹不断，后续接了。牧竟一时高兴起来，差人赏了众人新坑大端砚四方、中端砚六方、铜雀砚两方、徽墨二十匣、寿山石章两匣、嘉兴刻画笔筒十个、湖笔二十支、冷金捶金笺对纸二百张、宝晋斋贴两部、阁贴两部。其中因仙道枫年幼，又赏了他碧玉棋子两副。这样东西到让仙道枫甚是喜欢，玉质晶莹入手生温。又游了一些地方，吟一回诗罢了。
这厢进学辛苦，却不知那仙道府里又乱开。仙道老夫人急的跟什么似的，只盼着八月十五仲秋快到，好见见两个孙子。在家里坐立难安，整日烧香念佛，保他二人平安。元夫人自是如此。
待中秋将至，老夫人并元夫人又忙着张罗东西，收拾屋子，把从前二人爱吃的、爱玩的都准备齐全，又赶着给二人添置新衣、发冠等物。连东海王爷送的蜜酒也备了出来。老夫人一边瞅着那酒一边向元夫人道：“论理，也不怕别人说我偏心，昨儿林儿来时央我这坛子酒我也没舍得给了他，怨不得别人说我只疼孙子！”一并也笑了出来又道：“只是这个东西依着我来看也是难得的，你们只当我稀罕这个东西，却不知它的来历。”
元夫人赔笑道：“谁敢派老太太的不是来！只不过是偏疼了我的儿子，我暗地里高兴来得，可不愿说破了！”
老夫人笑道：“我晾着你也是偷着高兴！这个酒现下里叫‘碧滟’也是难得的好酒。”
元夫人道：“咱府里尚有正月里皇上亲赐的搁着，上回老爷也没舍得都用了。可不是叫这个名字。”
那老夫人更是喜笑言开：“平素还当你们见过一些世面，原来也就这么着。这个酒那里是‘碧滟’来！想来连那东海王爷也不认得这个酒，错给了我们！”元夫人不明忙问个究竟。
“这个酒想是叫做个‘沁仙享’的名儿，名虽不怎么，但还是我在宫里时跟着太祖见了这么一遭儿。要说它的好处，可是一般酒比不得，想当年我的母妃正得宠的时候，太祖曾赐过一壶酒，竟是能驻妍键体的，连皇后娘娘也没尝过。只因母妃偏疼我，给了我一小盅……”
说到这里元夫人道：“真真的好金贵东西！真是能有那种功效？！”
“你没见过我母妃，自然不懂得，她是到了四十于岁自愿随太祖去了，不说比得过这些小媳妇，单只一根华发也没有便比的那些个小姐！你不知太祖有些隐疾，儿女们今日只剩下我，我小时侯也是个嫌命短的主儿……”
元夫人忙忙打断：“老太太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不是精神朗朗，神仙似的人物！”
老太太道：“正是要说这个，这酒虽好不能多喝，半杯有驻颜之效，一杯有键体之功。喝多了却是大大的伤身！这原是那东凡国进贡了的，又不说怎么功效，可不是要害了太祖！幸亏太祖有神佛庇护，先灭了东凡，不然现今也没了咱们！”
那老夫人眼见着元夫人有些子踌躇又不敢问的形相，便知道是疑太祖为何有了这酒却早早的薨了。便道：“唉，这宫里的事儿哪里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太祖虽灭了东凡却因此又惹了个灾祸！便是那东凡公主见着了我父王，怎么知道那妖妇如此狠毒。竟拼着自己狐媚妖道迷了人心，入宫不久就诞下儿子。”说到这里叹气抹泪道：“天下再无如此狠心的亲娘，竟借着有孕央着父皇喝那酒，为不使人起疑，她竟拼着一同与父皇喝了三杯！以至早产，身子日渐消磨下去，那时太祖被惑，日夜照料竟至国事不顾。到死时想是为父皇所感，才说了这一出……”语未毕老夫人已是哽咽难言，元妇人也跟着垂泪。
半晌，元夫人方安慰道：“老太太也不必太伤心了，想来那妇人死了也是应该，何必为着这样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那老太太拭泪道：“可不是这么说，要说到底我也不该维护着她，只是她有国仇家恨不能不这么着。我只想她辜负了太祖不说，又怎么忍心害了自己亲生的骨肉！太祖被她迷惑不轻，她死后竟依着心愿送回东凡安葬，连她的儿子也养大。可知道她是个没成算、没福气的人。她那个儿子太祖也究竟是禁了起来，不许旁人见了。听说是打娘胎里带的不足之症，正是那个酒的缘故，也是早早的就死了。”
说的元夫人唏嘘不已。
正没言语，仙道净进来道：“母亲又准备这些东西伤神了！虽然立了秋，到底还有些余热，还是身子要紧。这些交与儿子、媳妇就可。”
老夫人收了心道：“交与你我才是真正不放心，这些东西你们男人家如何想的周全。还是要我亲眼看着，万一你嫉妒我疼两个孙子，私下里吞了好东西，我还当傻子呢！”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都随声说不敢……
一面又问仙道枫及仙道樟几时回府，仙道净说十五那天方可。那仙道老夫人究竟是七十于岁的人，便又把先前的事忘到脑后，催着丫鬟婆子赶紧准备。
此时，中秋将至。别说是仙道府忙里忙外，一团喜气洋洋。偌大个京师也是一派升平之气象。大街小巷红灯高挂，果然气派非常！
及下学回了家，老夫人等直在大门口等着，见二人从车上下来，喜之不尽，拉在怀里细细的看。元夫人也说：“并没有清减，越发长的好了！”
又有御赐的各色洋尼十板，纱衣料十匹，贡缎十匹，湖绉十匹，绸绫百匹，座钟四架，挂钟四架，洋表二十个。又有碧霞带板两副，单赐给仙道枫及仙道樟。老夫人及元夫人看了都喜之不尽。
十五这一天里，府里老太太高兴，连那些个奴才，丫鬟也跟着沾了喜气，封赏不少。一时间，府里是人山人海，灯火通明。老太太高兴了并众人在亭子里看着，叫下人把东海王爷送的撅罗国烟花给放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八月十五放烟花……），添些喜气、热闹。
只见那烟花有的如流星赶月，九龙戏珠，有的有如火树银花，清辉碧霞，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看到妙处，众人一齐喝彩。
老太太亲自看着那酒让仙道枫及仙道樟一人喝了一小钟。又有各色小点心，还有从苏州府请的师傅作的新鲜月饼让给他们吃。难得这月饼入口即化，一股清甜隐隐一些芙蓉之气，晶莹无比，最是难得。连仙道枫也吃了一个。
老夫人连连夸好，叫那厨子上来亲自封商。仙道枫又略吃了些东西，因禁不住酒困了。两颊上红艳艳的不可方物，便说困了要睡。老太太知道他们一路颠簸劳累，便叫人看着送他回收拾干净的屋子里睡了。
仙道素来能饮，竟也有些迷蒙，那酒劲本来就大。他因高兴又吃了别的几杯，混在一起越发激了酒劲上来。不一会儿，也承受不住告退。
仙道及路过他弟弟房间时便进去看了一下。只见他弟弟身上盖一床湖绿的金丝被，衬着粉红雪白的脸色，竟生生将仙道给看呆了。在床边坐一回，又摩挲他的脸一回。玩心上来，自己脱了衣服仍钻进被子里一同睡了。
老太太等人来看一回，只笑说：“小孩心性，到底是兄弟两个要好。”便走开了，让丫鬟在外间屋里好生看着。
却说仙道闭了眼搂着他弟弟竟睡不着了，只觉得鼻中一阵清香，非兰非麝，直是从仙道枫身上发出来的，头脑也渐渐昏惶起来。因历来睡觉只穿小衣，怕是睡觉捂着又或是闷气。仙道着手处肌若凝脂，柔弱无骨，倒把他自己握出一手汗来。仙道枫兀自睡的沉沉不知。仙道又侧头看他睡脸，平素也不觉得，只今日觉得心头乱跳，只以为吃酒吃多了。又一眼看到他弟弟脸上丽色难掩，又是一阵心跳不止，竟连身上也烧起来。
仙道枫虽睡了却觉得热，便往里挪了挪，连脸也侧了回去。仙道心头纷乱，又把仙道枫的脸给搬回来。一时口干舌燥，又不舍得放手，一会子想起“芙蓉如面，艳夺明霞”等句，一会子又想起“冰肌玉骨，纤腰盈握”来，净是一些浓艳之辞。正没可开交，只觉耳畔吹气如兰，撑不住，轻轻拿嘴去触他弟弟的脸。平日里抚弄仙道枫虽不许，但也不真恼。皆因两个人玩惯了，实在是亲密无间，仙道又一味作小服的样。今夜却不知仙道又有如此。又看见仙道枫红红的小嘴微张（张了也不是让你XX的，是用来流口水滴……），娇艳欲滴，润泽无双，（口水欲滴……）仙道竟腾的想：以往别处都碰得，只不知弟弟这个嘴巴碰得碰不得。（姬陵：仙道！你装傻！！枫枫！！）便把自己的嘴贴了上去。
哪知一触尽软，越发不可收拾，怎么也不舍得松口，甜蜜非常，如此半天再没有松开的意思。仙道枫却闷的难受，蒙蒙胧胧张开眼见仙道的脸倒叠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一把把他推开，道：“你作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装鬼！”哪知仙道也不嬉笑，一把抓了他的手把他拉在怀里，闷闷的开口：“小枫，你说我们一辈子这样可好……”
仙道枫见他说的没头没尾便问：“哪样……”
仙道搬了他的脸，额对额的抵着看，欲要说些什么，半分一字也说不出口。
只这样愣愣的瞅着。仙道枫竟也似是痴了，半晌，竟安心的睡过去了。
仙道低低的道：“可是执子之手……与子……”说到一半，自己哧的一声低笑，心里倒像有个小锥子似的，刺的心里一阵酸疼。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可是亲亲的兄弟……
又怔怔的瞅了仙道枫安睡模样，也睡了过去。
到第二天清早，酒醒了，仙道也竟而非忘了，昨夜的情形，那些个话却记得。纳闷一回，又想一回自己亲了仙道枫，觉得是自己醉了。哪里知道是酒后吐真言，连自己的肺腑心情一发说了出来！
仙道在园子里散了一会儿，忽闻自家园角的琵琶院里一阵吊嗓子的声音。又有一个小官黄鹂鸟似的清音唱到：“暖烘，醉客，逼的芳心动。雏莺声在小帘笼，唤醒花前梦……指甲纤柔，眉儿轻纵……”
呆呆的听住了。竟是说昨夜他和小枫呢……一时心头恍惚，胸中百味都翻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满庭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