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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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卡米洛……是个很像白兰的人。
但是，不同于白兰溢于言表的邪气，卡米洛显然是有精心维护他的外壳的。勾起的唇角似乎不觉得疲惫一直上扬，湖蓝色的瞳孔清澈动人。眼前笑容温和纯净的男人，在此之前从未显露出破绽。可在一瞬的时间，让库洛姆触到他如毒蛇的阴暗眼神。
女子不自觉抿紧唇，朝后仰了仰，男人很快发现了小动作，礼节性的一笑，坐回原处。
“抱歉，看来是我失礼了。”
卡米洛笑容的弧度没有丝毫的改变，语气却柔软得听不出歉意。此刻库洛姆的神经在不断地拉响警报。本能告诉她快点离开这个男人、离得越远越好。可不知哪里来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强撑着她坐着，没有动弹一下。
脑海中划过一张张彭格列的同伴的脸，那些伴随她跨过十年岁月、最信任的朋友。无论是谁，彼此都定下最坚固的友谊——除了，那个她一直追随的紫发男人上。
她一直在看的那个人的背影。
——骸大人……
自始至终，她都没法像其他守护者一样，用“友谊”这两字来说明骸大人和她之间的联系。原因除了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期待，还有时时刻刻笼罩在心间、那难以言明的恐惧。那种神明和信仰，都会被更强的人偷走的感觉……实在让她惶恐至极。
——骸大人……从来不只是她一个人的。
从未有过奢望，可年龄越长，这一份恐惧的心就越强烈。不是她一个人的骸，也有可能贴上其他人的标签。到那时候……怎么办？
不想让其他人看不起，不想被那位大人放弃，不想总是成为被别人关照的一个……身为彭格列守护者中惟一的女性，她，库洛姆·髑髅也是有担当有能力的人！
已经、已经和十年前不一样了！
费尔南多·卡米洛。这个人不是成为恐怖代名词的白兰，只是一个有嫌疑的敌对家族首领而已！
“如果您用正确的方式‘邀请’我，也许我不会怀疑您的本意。”
“本意？”
“是的。我奉彭格列十代目的命令来威尼斯，就是想问清楚不久前的黑手党骚乱是怎么一回事。”
“啊，那只是件搬不上台面的意外罢了。我的手下在执行任务时不小心伤了平民，后来也登门赔礼道歉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男人不以为意地罢罢手。
库洛姆握紧拳头道。“但是据我们情报部门获悉的情况，洛伦佐家族是在任务中被平民举报报警才开枪伤人的。我不知道卡米洛大人的保密工作是有多优秀，彭格列只想了解，为什么黑手党世界的纠纷会惹上平民？还是说洛伦佐在威尼斯居住的时间太长，已经忘了西西里岛黑手党的规矩么？”
黑手党的事，永远只属于黑手党。政/府管不着，平民更没有插足的余地。他们能怡然自若地说自己的职业是黑手党，就自然有一番道理：他们懒得去理会平民，只需敷衍应对自治区的都督守好改到位的规矩，只有家族和同伴，才是真正的中心。
意大利的黑手党，除了国外流亡的同类，都自觉与其他普通人分离开来。如同彭格列的十代目泽田纲吉，日本并盛的过去已经成为历史——他不能和任何一个有过交往的同学联系。不仅是为了保护对方，也是为了表明态度：黑手党的身份，彭格列的王座。他已经画出了界限。
黑手党的世界从来不需要普通人。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他们都自觉遵守着意大利黑暗世界铁一般的规则。但是，“为什么？能说明理由么？”
“显而易见我没法给出能让库洛姆小姐笑起来的理由呢。”
卡米洛叹了口气，戴着白丝绒手套的手从容交握放在膝盖上。“我当上洛伦佐的首领也有两三年了。无论是功绩还是威慑，都比不上彭格列的十代目。我能看出来彭格列家族在意大利，甚至全世界黑手党中恐怖的影响力。洛伦佐比较起彭格列只是只弱小的雏鸟，威尼斯已经是我们独自发展的唯一地点了。我也想问，为什么……连一点微不足道的意外都会被彭格列的情报部发现、还兴师动众地让守护者赶过来询问呢？”
“欸？可是……”
“神啊，我猜不出当其他家族知道洛伦佐被如此逼迫时会想什么了……平民被袭真的只是意外而已，库洛姆小姐。我们在威尼斯辛辛苦苦积累起的力量，可不想因为民乱而毁掉。所以——请相信我一次吧。小姐。”
卡米洛抑扬顿挫地打断女子不自觉慌张起来的开头。他面容充满了深情的悲伤，流露忧郁的眼睛紧紧锁住对方的瞳孔，说出的话语娓娓动听，好像唱诗班的诗人。”请您相信我……库洛姆小姐。”
“在任何的情况下，怀藏秘密的人总是成为被折磨的那一个。即便是小姐您也不能幸免……不是么？”
库洛姆一瞬收紧瞳孔。她忍不住站起来。“你……！”
金发男人一手托腮，“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也愿意做您做忠实的听众。如您这个年龄的女子，心里的小秘密都像蔷薇般芳香可爱，说实话我相当喜爱您这样果敢聪慧的女性……我能看出您有未解的忧愁，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呢？”
“够了！卡米洛大人，我们现在在谈正事！我以彭格列……”
“——何必自欺欺人呢？小姐。”
她这样瑟瑟发抖却死咬着牙的模样显然得到了金发首领的愉悦。“您看起来很冷的样子，”他按铃叫来侍女端上咖啡，热腾腾的饮品散发着温暖的味道。自己却端起另一边的红酒。醇厚的红酒色泽，摇晃时却发出脆响。
“在里面放了点冰块……小小嗜好，我一向喜欢冰冷的东西。”
“还真像蛇一样的品味呢。卡米洛大人。”
勉强自己找回声带，库洛姆看也不看面前的咖啡，咬牙回击。“您不必在我和我的同伴中挑拨离间，这绝对是浪费时间。请您给出一个能让十代目满意地答复，否则我们会申请黑手党的制裁令，调查清楚这次事件。我向您不会希望看到西西里岛处理黑手党成员的绞刑再次发生吧。”
她在提醒一个家族的首领切勿忘记前人的警钟。然而卡米洛浑然不觉一般，喝了一口猩红的酒液。房间内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莫测，几番语言交锋下来，库洛姆不免担忧着失去联系的犬和千种，而对面男人的气场突然强势起来。
“毕竟这里不是西西里岛，彭格列的规则还管不到威尼斯来。尽可以放心，这么点小的事情在威尼斯都没有起到什么波澜，在南部更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而对于你，库洛姆小姐。我对你倒是有很大的兴趣……”
“——彭格列中难得一见的拥有两位雾守。更奇妙的是，一位一直以来都是另一位的附身。在另一位还没从复仇者监狱中出来前，这一位一直都是他的凭依……这是怎样的奉献精神呢？明明就有强大不逊色的幻术师力量。”
“骸大人拯救了我。因为骸大人才有了库洛姆。”
失神之下库洛姆不觉说出这样的话。话刚结束对方就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到底是个连自我都不能被掌握的人啊……库洛姆小姐到底是个女人。”
“你这是歧视？！”
“不，我是同情。”
“同情我？……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同情的？可笑……”
“同情你会在不久将来会被你的骸大人‘抛弃’啊……库洛姆小姐。不，凪小姐。”
“你已经失去自我很久了。抛弃名字，离开父母，放下了过往的所有，只为一个怎么也抓不住的男人……换成任何一个背景都像部恶俗的言情小说呐。啊抱歉，一不小心被我那喜欢看小说的部下洗脑了。”
“除了彭格列雾守的身份，你还有什么呢？……而这个身份，在未来能不能守住呢？”
费尔南多·卡米洛扬起轻松的笑容。女子的表情瞬间空白，他知道戳中对方隐藏在最心底的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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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卡米洛在外界看来完全就不像一个黑手党首领。
在威尼斯的上流社会眼中，卡米洛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王子。太阳色泽的头发，如亚得里亚海的眼睛，永远温柔不失力量的笑容，俊朗的面容以及修长英挺的身材，卡米洛完美得好似传说中的炽天使米迦勒。他本人私生活清白，有成年前就订婚过的结婚对象。也爱好慈善，在威尼斯有不少赞助的福利院机构。黑手党的身份于卡米洛而言并不是重点，相反对一些贵族少女有着奇妙的吸引力。这样圣洁纯粹的青年，又有因身份而蒙上的黑暗色彩，对看惯了被酒色和肉/欲填埋了外壳贵族的她们无疑是一块巨大的黑森林蛋糕。
谈起卡米洛，贵族女性们不约而同以一种可怕的赞美语气膜拜着金发的天使，让收集情报的彭格列探子们忍不住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外人描述中的费尔南多·卡米洛是个完美到圣洁的天使，就算是敌对家族的成员，谈到卡米洛也掩饰不住语气中的羡慕嫉妒恨。彭格列家族的人几次调查都没有摸到洛伦佐的把柄，而这一回的平民被袭案件，才堪堪让他们闻到点阴谋的味道。
为什么平民会被卷入其中呢？执行秘密任务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被发现报警，甚至还引起威尼斯警/察的注意。无辜者被枪击的传闻是疯传的其中一条，而这么该引起黑手党波澜的新闻，却在传播中悄无声息……了解到情况的泽田纲吉也只能暗叹对方家族的公关能力高超，不动声色就将这件事的威胁度降到最低。
凭着最本能的超直感发觉到其中的不妥，泽田派遣了库洛姆和编外中的犬、千种赶往威尼斯。不料接二连三发生了总部入侵、犬和千种被控制的事情。到这一步并非是同盟家族的洛伦佐已经在间接表达敌意了，被托付重任的骸与云雀自然十分重视……尤其是前者。
『库洛姆……库洛姆……』
怎么呼唤都无法得到回应的骸心中忐忑不安。这还是他获得身体后的第一次联系不上库洛姆——到底……威尼斯发生了什么？
心中充满不祥预感的他只能加快速度，同时暗咒自己为什么不提早在昨晚的宴会上对那个洛伦佐守护者戳个咒印。在另一边，跨着摩托疾驰的云雀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地点。远处古罗马废墟在夕阳下美到惊人，他甚至能遥遥看到一抹宏伟的残影……放缓速度，云雀拿出手机，调出风纪集团最新发来的信息。
“那个医生……夏马尔，在纳沃纳广场附近么？”
罗马，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