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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穿 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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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她再次因为疼痛佝偻在墙边,很久没有这么疼了,就像灵魂拼命想要挣脱□□,而在她的身体里翻滚挣扎,早已经分不清,疼的是她的伤口,还是精神,大限终于要到了吗?她藏身的这座破庙,即使在大白天也人迹罕至,只有野兔和狐狸偶尔出没,所以,身后脚步声传来,她的第一感觉是:接她的人,来了。
“找到了。”
来人俯下身,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一番,眼前的景象似乎让他非常惊愕,犹疑许久,自然自语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是来接我的吗?”努力撑开乌紫浮肿的眼皮,发裂的嘴唇中挤出来的话,就和她这个人一样,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你没死?”
“我...已经...死了。”不然他怎么会在这儿?连死都要遇到这么个脱线的死神,她最近的运气实在差到唏嘘。还有,拜托他别这么磨磨蹭蹭,有这功夫,别人都死透好几回了,而她,还要在这儿进行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
“那样的话,我就麻烦了。”
来人嘟囔道,小心翼翼扶起她的身体,也不顾她满身的污血秽物,抱起来,大步向庙外走去,“得赶紧给你找个大夫才行。”感受着来人身上暖暖的体温,她的神智逐渐模糊,慢慢的,她自己也糊涂起来,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人生啊,真TMD寂寞如狗血。”
幸叶懒散的斜倚在湘妃竹塌上,和煦的阳光透过头顶的葡萄叶,斑斑点点洒满全身,她两眼半眯、神情惬意,享受着凉风习习,不时从旁边的几案上拈起一枚时鲜水果,放进口中,联想起几天前还在为生死挣扎,忽然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也怪不得她这么感慨,短短十几天,她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刚尝过生不如死的痛苦滋味,转眼又成了这‘泮古斋’的座上宾,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人生啊,真TMD像一盆狗血。
回想这些天来的经历,简直像在做梦。
初送到医馆时,她已经有进气,没出气,若不是那个人一掷千金,各色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往里砸,硬生生地把她从阎王爷那里扯了回来,此时此刻,她多半已经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了,不过,当她刚刚弄清楚自己的确活着,那个人立刻变了嘴脸,讨债鬼似的扳着她的肩膀,青筋暴突,以不逊于马教主的嗓门吼问:“你究竟是怎么来的?!!!”
幸叶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吓晕的。
晕倒前,她脑中唯一的想法是:这年头,救命恩人都是这么非主流吗?
再次悠悠醒转,她已经身在‘泮古斋’的后堂里,那个人依旧守在他的身边,神情焦躁,从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看得出来,他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了,幸叶心中不禁愧疚。她勉强侧过头,朝向那人,嘶哑着嗓子道:“多谢。”
那个人全身一震,慢慢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脸,颇有恐怖片的神韵,然后猛地站起,几步冲到她跟前,骤然放大的脸,把幸叶吓的一哆嗦,不自觉把身体往后缩。这人不会又发疯吧?
“你...你是谁,你要干嘛?”幸叶吓的声音都哆嗦起来,
“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吧,”他的脸贴的更近,锐利的目光似乎能把她整个人都看透:“你是谁,怎么到这儿来的?”声音不大,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力,强烈的压迫感,让幸叶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脑子一空,脱口而出:“不...不小心,穿越来的。”
“不小心!?”
幸叶连连点头,诚意十足。等等,这个似乎不是问题的关键吧。难道重点不该是‘穿越’,而不是‘不小心’?可还没等她想清楚这个所谓的关键,那人故态复萌,按住她的肩膀,再次狂吼:“胡说八道!”震得幸叶恨不能再晕过去,可惜,未果。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会把你从这儿丢出去。”隔着厚厚的被褥,幸叶都能感觉到他喷薄而出的怒火。他不相信她的话,即使她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是...不...不小心。”
“哼,时间运行自有因果,如果没人故意破坏,怎么会出这种事?”
幸叶愣住,大脑开始飞速旋转,快速分析了‘时间’、‘运行’、‘破坏’、‘这种事’四个词的字面意思和句内意思,结合上下文,排除产生歧义的其他可能性,在'A他认错人了 B他口音不标准 C他是精神病 D他是神仙'四个选项中,毅然决然选择了D选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身直扑那个人,并在下一秒,重重地摔在床上,“好疼!”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你干什么?”头顶响起那个人的声音,幸叶的怪异举动,让他很奇怪。
“大仙!”幸叶抬头,两眼热泪盈眶,“您法术无边,送我回家吧。”
那人一头黑线,满脸抽搐,道:“废话,你从哪儿来,当然要滚回哪儿去。还有,我不是什么大仙,我是...”
“那就好...”刚听完前半句,幸叶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的瘫倒在床上。“嗯,好累,我好困...”
“喂,我还没说完呢!不准睡,快给我醒过来!”
“喂!喂!”
可惜,这些话,已经坠入甜甜梦乡里的幸叶,一句也没听到。
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睡一觉了,幸叶心满意足,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死而复生的幸福。当然,如果忽视掉旁边某位脸黑的像锅底的仁兄,她会更加幸福。
“哈哈哈,对不起,我太累了。”幸叶挠头,笑的很谄媚,不过,显然还不够化解对方的怒气。
“哼!”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来的,那天我就和平时一样,放学回家,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拙劣的谎话?”
“不信我也没办法,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归渔庄外了。”
“哼!”
这之后,不管幸叶再说什么,他都是冷冷一哼,嗤之以鼻,因为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幸叶心里偷偷叫他“哼哼先生”。
哼哼先生姓曹,叫什么,他没有说,只让她唤他曹先生,外面的身份是古董铺子‘泮古斋’的东家,除了出售各类古玩字画,经常也会进一些当代名家的字画和陶瓷精品,派人深深埋入地下,他的原话是:时间久了,废纸也能成古董。
看着他们忙活,幸叶忍不住问曹先生:“咱们还会见面的,对吧?”
曹先生深深的看他一眼,道:“不会。”
他没有再说话,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他已经活的太久,这甚至称不上友情的相识,根本无法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幸叶正沉浸在回忆中,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哼...嗯...曹先生。”
她兴冲冲的转头打招呼。来的正是救她的那个人,他三十出头,面容清瘦,衣着打扮一看就是读书人。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弓腰驼背的干巴老头,看到他们,幸叶连忙挣扎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老头鞠了个躬,喊了句:“风神医。”老头毫不客气的受了这一礼,示意她躺下,开始给她检查伤口,被称作曹先生的人,自己独自到院中散步去了。
等他回来,幸叶已经验伤完毕。
“怎么样?”
“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加上我的独门金疮药,再过七天就可以痊愈。”
“多谢风神医。”
送走老头,幸叶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曹先生。曹先生冷冰冰看她一眼,毫不客气的打破她的幻想:“放你出门,想都别想。”
“为什么,还有七天我就要回去了,难得穿越一趟,我连古代的风土人情都还没见识过。”
“不行,过去一点点的差错,都可能对未来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你误打误撞,跑到这个时代,已经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了,我可不想烦上加烦。你最好乖乖的在这儿养伤,七天后,我们一起去无界山,设法送你回去。”
“我带点特产回去行不?”
“不行!”
“小气鬼。”
他这种古板严肃的个性,幸叶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唉,穿越三个礼拜,差点死两回,这是怎样一种运气。
“要是那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挖坑埋了。”
“就这样?”
“哼,我只是守门人,不是活神仙。”
幸叶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这也是被曹先生救了之后,她所一直担心的。
“归渔庄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曹先生皱皱眉头,对她的问题十分不耐烦:“有些东西你最好全部忘掉,惦记这个,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