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驻尘香》锦瑟霓裳

13、第十三章 峰回路转 离枫初访秋逸轩

　　乐陶趁着那位不着调的公子低头不知想什么的时候，赶紧头也不回的朝院门走去，园子里都是梅花树，她绕来绕去好不容易绕出去了。拍拍胸口，忽然想起，糟糕刚刚把脸都露出来了。

　　话说他那个惊讶的表情从何而来，不会是她的这张脸吧，应该不是，应该是没人的地方怎么忽然就多出个自己来，一定是这样，自己的样子和三小姐比都比不了。

　　呵，受这个不着调的人影响，自己也有些自恋了。只是自己还是恢复原样的好，抬手忙把头发放下来，心思烦乱就随感觉往自己的院子走。

　　“姑娘，你往哪去啊，那不是回咱们院子的路。”刚开始乱走就被来接她的小玲看到。

　　“呵呵，我没事就随便看看。”她如果知道这次赏梅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多的麻烦，估计倒找她钱她都不会去那个倒霉的梅园。

　　回去后，洗漱一下，歇了会，她教小玲煲的皮蛋瘦肉粥熬好了，刚准备喝，可巧，二少就过来了。

　　“馨馨，有好东西，也不叫你二哥就偷着吃，呵呵，还好，我鼻子灵，闻着香味就来了。”

　　“我自己的屋子怎么就叫偷吃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哥哥喜欢，下次做好给你送去。”她笑着说。

　　“不知你的东西是怎么做的，咱家的厨子都做不出来，我在外面的酒楼里也没吃过呢，真是好喝，香浓软滑不腻，再来一碗。”二少一边喝粥，一边问。

　　“是以前在杭州时候和厨娘学得，我又改良了一下，这粥也没什么难度，主要就是费时间。”乐陶笑着漫不经心的回道。

　　心里想，他终究是对自己有所怀疑的，幸好让姐姐提醒过他，这样他只不过是认为她生病了转而喜欢烹饪而已。

　　“四妹，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姐又有喜了，这次没回来，只是姐夫自己回来了。”晨宇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真的，太好了，呵呵，我又要有小外甥了。”

　　乐陶很开心，原来婉华给她写信说回来的，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过她再有个孩子是必须的，这里还是讲究多子多福的。

　　“呵呵，二姐回不来了，说起来，你很多年没见过她了，她也有喜了，你又多个外甥。”

　　晨宇被乐陶的欢喜的神情感染，又接着告诉了乐陶一个消息。原来，乐陶那没见过面的二姐，随夫去了江南上任，也是怀孕待产，回不来。

　　“后天是大哥的好日子，我没什么时间照顾你，你自己要多留心，最好不要到前厅去，那天的贺客众多。”二少放下粥碗说道。

　　“等到了十五，我和父亲说说，带你出去看灯。”

　　“真的，太好了，谢谢二哥” 乐陶兴奋的喊道，她都快发霉了。

　　“馨馨，你以后要少在人前笑，你一笑好似百花齐放，容易给你惹不必要的麻烦。”二哥忽然很郑重的和她说。

　　“好，我知道了，姐姐也这么说过，不过哪有你说的那样啊，我这么平庸的姿色，扔人群里就看不见了。”

　　乐陶笑笑，“百花齐放呢，笑了半天，一朵花都没看见。”晨宇听完后大笑不已。

　　她承认自己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可也不过就是中上而已。和三姐婉婷比起来，差远了。尤其她平时也不妆饰，真是普通的很。还不如现代的乐陶。

　　晨宇走后，乐陶倚在窗前，天色渐暗，已是黄昏了。院中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夕阳西下，晚来风急，唉，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乐陶就让柳花关院门，睡懒觉。却不知外面有个人，在找一个叫乐陶的丫鬟找翻了天。

　　初六这天，让小玲找了一套鲜艳点的颜色衣服，怕大夫人看她太素淡不高兴。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选来选去，最后挑了件粉白的绣兰花的湘缎小袄，一条粉紫的层染的长裙。一件粉紫的棉披风。

　　找出那套湖色玉簪环，一一佩戴好，刘海她又修理了一下，不然过长，会吸引别人的目光。还是脂粉不施。素着一张脸。基本上是掉在人堆里找不出来型的。

　　带着小玲迤逦的向前厅走去，整个府邸已经布置得金碧辉煌，到处都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找到大夫人给她道喜，看那些女眷一个也不认识。也没人给她介绍，估计人家都以为自己是个小丫鬟呢，毕竟她这身体才十五岁。

　　看看那些夫人小妾都忙着招呼客人，乐陶就悄悄地往外走，想出去看看热闹。得活在当下，乐在其中不是，说不定她那天就从这个时代消失了呢，跑到另外的世界中去了。

　　至于婉婷，早就像明星一样被那些女眷所包围。凤凰就是凤凰啊。乐陶从回来也没见过她几次。

　　在乐陶看来，婉婷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天天课程都排的满满的，都是为了勾引那个未来的皇上，现在的太子，一个一大群女子共有的男人。听柳花说宫里的嬷嬷要来交宫里的礼仪了。女人难为啊，呵呵。

　　婉婷对她这个妹妹还不错，平时从没在语言上有什么过激的。但也没什么往来。

　　大家子里的姐妹情分很淡，总共没见过几面。何况她是嫡出长女，又已经被太子看中，乐陶一个不出色的庶女碍不着她什么，她乐得表现出一幅姐妹情深的戏码。

　　看她言笑晏晏的样子，估计笑的都僵硬了吧，就不知道她累不累。婉婷看到乐陶过来，连忙拉住她。

　　“四妹妹不知道天天忙什么，难得能看到你，过来，我们说说话。”

　　“三姐姐，我自来身子弱，平常很少出院子，姐姐如果不嫌弃，以后妹妹可要去叨扰你了。”乐陶笑着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拿开。

　　“知道你身子不好，可得好好养着，改天姐姐去看你。”婉婷温婉的说道。

　　这时候旁边的丫鬟拉了一下她的袖子“三姑娘，东平郡王妃叫你呢。”

　　“妹妹，和我一起去好吗？”婉婷拉着她问道。

　　开玩笑，自己可是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啊，“三姐姐，你去吧，刚刚二哥还找我，我得去看看你，要是有人问起，还请帮妹妹问安，描画一下。”

　　真虚伪，自己一边说一边起鸡皮疙瘩。看婉婷婀娜多姿的远去了，乐陶长出一口气，终于自由了。人家没诚意的请，她也没心思去。

　　去干什么，去也是做陪衬啊。做陪衬她不怕，可让人盯上怎么办。攀龙附凤的人有得是，管你美丑，是御史大人的女儿就成。

　　乐陶还是忍不住溜到前边去看热闹。跟一群丫鬟，一起跑到府门口，大门上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灯笼，呵呵，真是红红火火啊。

　　大家都等花轿进门，那些丫鬟看乐陶的眼神也不以为然，估计是认为她是那个夫人小姐带来的，有个身材高挑的丫鬟还好心的帮她占有利的位置呢。

　　“四姑娘，这个位置好。“呵呵，个子矮，在后面看不见，没想到人缘还不错啊。

　　乱哄哄的，又等了大约一刻钟，忽然人声安静了，可是鞭炮声震耳欲聋啊，原来花轿终于到了。

　　乐陶很兴奋，终于可以看到真实的古代婚礼了。随着人流往前涌动，听那个穿红着绿的媒婆女人，大声的喊，“射轿门。“

　　大公子一身大红新郎喜服，只是脸上倒没什么表情，还是那种淡淡的漠然的样子。可疑啊，晚上就有佳人相伴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着一根红绸连着新娘新郎，缓缓走向大厅，人们也就跟着涌进大厅。看着新人，向高座在上的老爹和大夫人行礼，唉，老爹那么年轻就要当爷爷了。

　　小新娘才十七岁，还未成年啊，大少这就要摧残祖国的花骨朵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在乐陶的胡思乱想中看着仪式结束了，她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乐陶想要是能全程跟踪估计会有趣些，如果二少要结婚的话，自己还有可能，到时候就扮成他的跟班，就可以全程观看了。

　　她心里想着决定如果有这个机会就一定这么做，反正他那么宠自己，一定不会拒绝的。不过这个机会可难得。他到现在还没订婚呢。

　　看着人们都涌去宴客厅，乐陶也不打算去吃那个流水席，大夫人那里巴不得她不去，老爷那里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这个卑微个体的存在。她四处看看找小玲，可小玲也不知道钻哪去啦。想了想，她就一个人，慢慢往府后溜达，人都在前边，后院显得冷清清的。

　　乐陶素来就不爱热闹，今天这么迫切看婚礼，自己也吃惊，可能这里的生活太匮乏单调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每日都怕自己有什么破绽让人发现，需要刺激一下吧，还是真就成了十五岁孩子的心性了。

　　忽然想起刚才光顾看新人了，没注意商离枫在哪里。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喜欢自己，可乐陶很想知道婉华姐姐和小远航的近况，是的她从心里上接受了那个比她还小的女子做姐姐了。可是他什么时候能来看自己啊，估计他不敢不来，否则回去无法和婉华姐姐交代。

　　又晃到梅园，忽然想起那天的事，就没前行，转身往自己的院子找去，只是她好像又迷路了，只好等人问路，可惜大家都跑前面去了，半天也没个人.

　　乐陶又转了半天，倒是转到了新房附近了，终于看到一个男仆，问了方向，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往秋逸轩跑去，实在太冷了，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了，反正越往后人越少。

　　回到院子里，乐陶看看，小玲还没回来，估计去看新娘了，自己把碳火拨旺，烤了一会，找了点点心吃，躺在床上眯了一会，醒来天色估计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小玲依然没回来，呵呵，玩玩也好，跟着她这么个不受宠的主子，也真是委屈她了。小玲不说，乐陶也会从她去厨房给自己取饭回来的脸色上能看出来，受了那些下人的气，不是自己不想出头，而是出头只会更遭人嫉恨。

　　看看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了，乐陶就换上自己常穿的湖蓝衣衫，头发太长，发髻太麻烦，就编成辫子，用同色缎带随意一系。

　　净手点燃百合香，坐在古筝前，弹琴解闷，自娱自乐，消磨时间。以前喜欢看金庸的小说，最喜欢的是杨过和令狐冲，想到这里，就信手弹起笑傲江湖曲。

　　一遍时还有点生疏，再弹时就熟练了，想着前世今生，想着纷纷扰扰，想着是是非非，乐陶不知道自己的琴声越发激越，越发的豪迈苍凉。

　　只知道一遍一遍，只感觉心意苍茫，前途渺茫。一曲终了，才发现小玲回来了。

　　“回来了，新娘子漂亮吗，”乐陶抬头问她，看她神色有异，“怎么了，谁给你受委屈了吗”

　　“没有，小姐，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先回来了。小姐，大姑爷来看你来了。”她终于恢复正常了。

　　“喔，人呢？”乐陶起身，小玲扶住她。

　　“过来一会了，小姐正弹得入神，姑爷不让打扰你，在客厅坐着呢。”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出现这种意外。想着，脚下不停，可是到了客厅。乐陶就傻眼了，想见的姐夫坐在那，很高兴。

　　可是怎么还有别的男人？而且还是熟人。也就是她在梅林偶遇的那个人，好像说是叫什么卿来的。

　　想归想，震惊归震惊，她同时还是没忘了给姐夫行礼，“婉馨见过姐夫，姐夫安好，大姐姐和远航可好？”

　　“他们都好，你的琴弹得越发好了，你姐姐很担心你呢。回来还习惯吗？”

　　商离枫起身虚扶了她一下，打量着她，乐陶看得出他对自己有些迷惑和不解。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关心和疏离。

　　“承蒙姐夫和姐姐关心，我一切都好。”

　　他看看周围的环境，不置可否。他旁边的男子真能沉住气，冷眼看她们在这边寒暄。

　　“离枫兄，这就是你说四姑娘吗？”他用玩味的眼神盯着乐陶，用慵懒的语气对商离枫问道。

　　“看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小妹婉馨，一直是内子代为抚养，这不刚刚被接回府里，内子思念不已，直说让我给带回去呢。”商离枫微笑着说道，

　　“婉馨，这是我的一个旧相识，过来见礼。”

　　“我还是自我介绍吧，在下萧子卿。”他似笑非笑的打断了商离枫的介绍自己接着对乐陶说。

　　乐陶蹲身行礼，“婉馨见过萧公子，不知道公子和姐夫到访，陋室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忽略他探寻的目光。乐陶心中其实真是很烦的。

　　“两位请坐。小玲怎么不给姑爷和公子上茶？”

　　其实就那么两把椅子，二哥倒是和她说过把他房里的搬过来几把，乐陶没让他搬。

　　她想自己这也没外人来，摆着不过是看个样子。再说，各院的东西都是有数记录在案的，他的搬来了，他那里就缺了。

　　何况如果让三姨娘知道了，到时候又是一场官司，她委实不想为难晨宇。谁知道就被这两个赶上了。话说这椅子很容易坐到地上啊。

　　果然，“别麻烦了，刚才是小玲找不到你了，我就和她一起找你，顺路过来看看你，今天天晚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把婉华给你带的东西送过来，早点休息吧。”商离枫微笑着起身说道。

　　不过乐陶好像看他脸上有丝怒意。一晃，乐陶想她大概看花了眼，晃错了吧。

　　“婉馨拜送姐夫，拜送萧公子。”她微笑着规规矩矩俯身行礼。

　　到了院门口时，萧子卿忽然问道，“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笑傲江湖”她下意识的回道。

　　“很好听”他看似很随意的说。

　　“多谢夸奖，让您见笑了，只是些消磨时间的玩意而已。”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和商离枫走出院子时，凑近我说了一句，“原来是叫婉馨啊。”

　　乐陶看商离枫一直不知在想什么，从屋子里出来，就沉吟着没说什么，只是在院门口时说，“回去吧，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回到屋子里，乐陶一下子就瘫在床上，唉，这个阴魂不散的鬼男人，还威胁她。就不信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两个人出了院子，商离枫看了看空落落的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脸色更加阴沉。

　　萧子卿倒是笑着说“你这个姨妹真是个妙人。”

　　商离枫一直沉着脸，半天才说了一句“她是个可怜的，你别招惹她。经年不见，你倒是多了一项本事了，会背后议论大家闺秀了。”

　　“得，我错了，我的财神爷。您老今个就别去找新郎官麻烦了，好歹是他洞房花烛夜，小登科啊。”萧子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抱歉，离枫儹越了。”商离枫躬身一抱拳。

　　“说什么呢，咱们三个是什么交情。只是我身不由己，害你暂时不能入仕，惹你家老爷子不高兴。”

　　萧子卿笑着朝离枫当胸给了一拳，之后懒散的靠在路边的一颗树上。

　　“放心，我有分寸。要是这么算，我还得谢你，如果不是我去经商，你当我家老爷子能让我娶婉华做长媳。”

　　“算了，这也是你们的家事，你看着办吧。”两个人说到这里都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