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驻尘香》锦瑟霓裳

14、 第十四章 霜华漫天 兄妹聚首人长久

　　隔一天，管家忽然带人抬了很多箱子柜子椅子摆设，“给四姑娘请安，大公子说让把这些给换掉。“

　　乐陶默然的看着院子里，客厅装满了东西，她的卧室里也加了一组衣柜，把原来的破桌破椅子都撤换掉，换上了新的。

　　她和小玲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过了一会，徐管家又送了两个中年妈妈，两个小丫头过来，

　　“四姑娘，这四个是夫人让送来的，一切费用都走公帐，如果姑娘觉得不好，我再给换人。”

　　“多谢徐管家，这就好，不用换了，多谢母亲费心，回头我给母亲磕头去。”

　　“今个晚了，你们都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明天就正式过来吧。”乐陶对着那四个人说道。

　　晚上，商离枫由大少陪着来秋逸轩，寒暄后落座上茶后，晨旭看着一脸冷漠疏离的商离枫，他不开口自己只得先开口说道。

　　“婉馨，管家送的这些可和你心意，如果哪里不和你心意就和大哥说。”说完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商离枫。

　　乐陶笑吟吟的对着晨旭福上一礼“妹妹这里一切都挺好的，让大哥费心，婉馨着实不安。”

　　“前段时间都是大哥照顾不周，让你受委屈了，哥哥给你陪个不是吧。”晨旭淡笑着起身扶了她说道。

　　“此话何来，婉馨当不起，大哥哥这话让妹妹真真是无地自容。自回到府里，母亲和哥哥们对我都很照顾，婉馨没觉得有什么委屈，更何况哥哥从没亏待过我，又哪里来的不是。”

　　乐陶起身敛眉垂首说道。她心里这个闹啊，你说商先生，商公子爷，你又不能带自己走，这不是给她惹麻烦吗。

　　“婉馨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用怕，刁奴欺主那家都有，我和你大哥从小玩到大，算是过命的交情。来时婉华说了如果你不习惯的话，可以和我回杭州。”

　　商离枫看了晨旭一眼，冷漠的脸上挂了一丝儒雅的微笑着安慰她说，可乐陶却发现他笑意只是在脸上却没到眼里。

　　“离枫兄啊，我的姐夫啊，你就饶了我吧，都说是我太忙疏忽了，你还要怎样。再不要说回杭州的话了。”乐陶看晨旭无奈的对着商离枫说道。

　　“谢谢姐夫关心，姐夫和姐姐的好意婉馨心领了。只是夫人和哥哥们都很照顾我，没什么不习惯的。请姐夫转告姐姐，我一切安好更胜从前，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让她失望的。也请姐姐报保持良好的心情，好给我再添一个漂亮健康的小外甥。”乐陶起身深施一礼，郑重的说道。

　　说来这还是她头一次真心实意的给这位便宜姐夫行礼，以前多是敷衍一下就完。

　　这位总是挂着冷漠疏离表情的公子其实是为数不多关心婉馨的人之一，虽然他这次选择的方式有些问题，哪有这样逼着人道歉的，何况这内院之事还真不是晨旭方便管的，但的确是实实在在的为婉馨出头。

　　商离枫正色道，“婉馨在我们身边，我不敢说照顾的好，但在吃穿用度上从未受过委屈。每次通信婉馨都说很好，从未抱怨过。如果不是你大婚那天小丫鬟找不到她，我根本就不会到她这里，说来，你们是兄妹，我本不该过问，我只是担心婉华如果知道这些会怎么想，不过是不想她伤心罢了。”

　　“姐夫，你不要责怪大哥，你们两个要是因为这个生分了，可是让妹妹我情何以堪啊。都是我不好，我想保持这个院子的旧貌，那些仆人是我嫌人多闹，想清静一些打发了。婉馨在这里给两位陪个不是吧，都是婉馨不懂事，让姐夫和哥哥担心了，看在妹妹年幼无知的份上，就原谅我一次吧。”

　　乐陶一看这两个人因她而生出罅隙，心中不忍，何况商离枫走了自己还得在府里生活，让晨旭有了她一不如意就告状的印象，对她以后可没什么好处。所以她笑盈盈的给晨旭和商离枫两个人各施一礼。

　　“大哥哥，前个我送你的礼物你可还满意？”乐陶笑着转移话题。

　　“满意，满意，很典雅，我很喜欢，妹妹有心了。”晨旭笑着说道。

　　“呵呵，满意就好，我还想着如果入了哥哥的法眼，就请大哥哥记着妹妹的好，如果哥哥不满意就请找大姐姐的麻烦去，唔，那些都是大姐姐给准备的，找姐夫也行，与我无关。”

　　乐陶笑嘻嘻的挤眉弄眼，一派天真活泼的样子的看着晨旭说道，她为了调节气氛，开始自己的彩衣娱亲之旅，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的鸡皮疙瘩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晨旭看着眼前这个眉眼精致，笑容温和的小姑娘，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小妹妹心里慢慢的柔软起来。

　　想到离枫在他书房里说的“前次妹妹伤了头，昏迷不醒。连大夫都说不可能能醒了，让准备后事，可是婉华她各大寺院焚香祈愿，你姐姐为她，禁食七天，好不容易感动上天，救了回来。可是如今，你让我如何和婉华交代。”

　　“为了这个，婉华和我打了多少饥荒，如今婚事作罢，我不好非议长辈，可是你看看她的衣食住行，岳母是不是太过分了。”

　　晨旭看着乐陶努力的消弭他那个姐夫的怒气，努力的转移话题调动氛围。

　　小小年纪，受了那些委屈，却既不哭哭啼啼，也不抱怨吵闹。如今揭开了，也不趁机提要求，还极力的维护这个家和自己。

　　如此懂事明理，难怪离枫会气得跑到自己的书房大发脾气，想到母亲的荒唐，叹了口气。

　　商离枫看了乐陶一眼，心里叹了口气，什么喜欢清静自己把人打发了，如果那是能用的又如何不留下，再说陈旧的庭院摆设难道真是她特意保持的。

　　她离家时候才多大还能记得什么，只是再说下去于事无补.反倒让婉馨难以面对以后的生活，毕竟自己再无法像她小时候那样带走她。

　　于是淡笑着说道。“即是妹妹说了，就算了，晨旭是我多事误会了你。”

　　“哪里，是我的错，妹妹好意哥哥明白，你放心，以后再不会了。”晨旭还没说完，就听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

　　“馨馨，快把你的好吃的摆出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接着门忽地开了，二少捧着一个包袱冲了进来。

　　“大哥，姐夫，你们也在这，几天没来，这院子就变样子了，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了呢，这样子很好。呵呵，馨馨，你看看是不是都是你说的那些？”

　　他把包袱放在桌上，一屁股就做到椅子上。又忽地弹起身看看，乐陶知道他是担心椅子坏掉。

　　“都是新的，你放心坐吧。”

　　小玲又端了茶，同时把那包袱要拿走，可是乐陶看大少和商离枫的那种渴望和质疑的眼神。叹了口气，二哥可真会给她找麻烦。

　　无非是这两天吃腻了大鱼大肉，想让她做菜给他吃。一早就让常平过来说，晚上要来吃上次的那种火锅。

　　“二哥，打开给大哥和姐夫看看，不然他们可能会睡不着觉。”婉馨用轻快的口气说道。

　　“好好，也没什么，就是婉馨上次说的那些东西，今天我出去就给你买回来了。”

　　“怎么妹妹还会做菜吗？”商离枫疑惑的看着那堆青菜，和一些调料，还有一坛酒。婉馨回来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让这么柔弱的小女孩变化这么大。

　　“上次病好了，无事时候就和厨娘学了学，回来后因为没什么事，就试着做做。”乐陶让小玲来把东西收了下去。

　　“二弟看来平时很有口福啊，婉馨啊，都是哥哥，我可不可以也尝尝你的手艺啊？” 大少淡然的问道。

　　神啊，古人怎么这么心细啊，一句话就听出了二少常来混吃喝的事情，她忽然觉得有点收不了场的感觉。

　　“也不是什么好的，只要哥哥们不嫌弃就好，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

　　她起身朝小厨房周走去，走时狠狠的瞪了二少一眼。可真能给她找麻烦。

　　晨宇还无所觉，“大哥，姐夫，这个叫火锅的菜是真好吃啊，我也只是吃过一次。”晨宇他们三个一边喝茶等菜一边聊着。

　　到厨房看小玲早已把炭炉的火拢好，小锅里的汤也翻滚着，鱼肉，野鸡肉，鹿肉，都早切好备用了，就是菜还有些没洗。

　　这里冬天也没有什么青菜，无非就是白菜，连豆芽都没有，她倒不见得多爱吃豆芽，可是总比炒豆子要好，就试着弄了一下，还真就发出芽来了。

　　只是小了点，可能是因为没有尿素吧，也好，纯绿色豆芽。晨宇吃过大呼美味，这次就又弄了些。

　　乐陶让小玲把豆腐切成薄片，山药也切成薄片，还有一些泡发的干菜都撕开切好。

　　“常平过来，帮着端上去吧。”乐陶招呼晨宇的小厮帮忙给端到桌子上。

　　把刚刚买来的配菜和酱料都摆好，酒也满上。把自制的小点心什么的也都装盘摆好。

　　商离枫和晨晨旭看着面前的这些生的东西面面相觑，不得要领。

　　小玲给他们都倒好了酒，就被乐陶打发下去了，乐陶微笑着举起杯。

　　“前个大哥哥大喜，妹妹没能当面送上祝福，借这个机会补上吧。哥哥别嫌晚，婉馨恭贺大哥哥喜结良缘，佳偶天成。恭祝大哥哥和嫂嫂和和美美，比翼齐眉，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一生喜乐平安。”

　　“不晚不晚，多谢妹妹吉言，回头我会转告你嫂子，你以后无事就去我那找你嫂子玩，她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知道了，只要哥哥嫂子不嫌我烦就好。姐夫，大哥，二哥，婉馨今天很高兴，在这里谢过各位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婉馨当愿哥哥姐夫们百事顺心，万事如意。”

　　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酒，微笑着看着他们三位把酒都干了。

　　“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你还小，酒就不要喝了，回头醉了怎么办。”

　　晨宇笑着拿下乐陶手里的杯子。“吃菜吃菜。”

　　“婉馨越发能干了，只是这可怎么吃好。”商离枫看着面前的东西无从下筷，看着乐陶微笑着问道。

　　乐陶看二哥只管自己甩开筷子开吃，根本不管其他，只好又给两位大爷演示了一下，

　　“两位捡自己喜欢的放到锅里，肉类八分熟就可以吃了，青菜的种类少，将就一下吧，酱料喜欢吃辣，就放点辣椒，不能吃辣就直接沾着吃就好。”

　　二个大男人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就放开了，乐陶就作陪在一旁。

　　低头吃也不说什么，本来就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过，他们看着都挺满意，乐陶想吃饱喝足就该走人了，可是看他们怎么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偶尔乐陶会感觉到商离枫用那种研判的眼神打量自己。她看看自己，没有什么失仪的，还是那套湖蓝的服饰啊。

　　“婉馨，好像长高了，越来越像你姐姐了。”

　　“是吗，像姐姐是我的愿望，不过我哪有姐姐漂亮，温柔。呵呵，我能达到姐姐一半就好。”

　　乐陶连忙截住他的话，开玩笑，像姐姐了，她还能从这里出去吗。

　　“我也是这么觉得，馨馨越来越漂亮了。这菜怎么样，好吃吧？”二哥洋洋自得的对那两个男人说道。

　　“你们可真是命好，我央求她好几天，才吃这么一回，你们一来就赶上了。”

　　乐陶笑笑，“姐夫和哥哥们什么没见过经过，这不过吃个新鲜罢了。我原是为了省事，既是喜欢，明个我把做法告诉厨子，你随时可以吃到。”二少啊，求你闭嘴吧，这酒喝哪去了。

　　“真是不错，没想到婉馨如此能干，一直听离枫说你琴弹的有韵味，今天能否让哥哥也饱一下耳福？”大少还是那副淡漠疏离的表情。

　　“好吧，只是怕没有姐夫说的那么好，哥哥听了不要笑话妹妹技拙，污了耳朵就好。小玲，把琴搬过来。”

　　晨旭说的淡淡的，但是她却拒绝不了，毕竟婉馨是他的妹妹，长兄如父，说出的就是命令。

　　可是这个时代的曲子自己也不会什么，为了稳妥，弹了了一曲古调竹枝词，一曲毕，三个人都叫好。

　　可是晨宇却说道，“馨馨，我觉得这个挺好，不过却没有上次你弹的叫什么了的，对了，但愿人长久，就是那个好。”
　　“即是你二哥说好的，能否请妹妹让我们也聆听一次。”晨旭忽然说道。

　　“没问题，只要哥哥们不嫌弃婉馨的粗陋就好。”乐陶微笑的点头应允。

　　微一沉吟，手指微动，一缕琴音倾泻而出。慢慢的吟唱中，恍然回到那个从前，那个男人和那个世间，一丝泪意涌上心间，心酸难耐。

　　三人只见她头微微低垂，手指轻拨，几丝清音，几缕哀愁，柔美专注的神情，平静却苍凉的面容。低低的轻柔的嗓音在室内缭绕，缓缓不绝，终音寂寂。半晌，无一人出声。

　　“好啊，妹妹越发精进了。”晨宇打破了一时的寂静。

　　“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晨旭也有些意外的说道。

　　“离枫，看来你可是享了好几年的福呢，能常听到这样美好的曲子。”

　　“悲欢离合，自古难全，呵呵，词曲意境优美婉约，我今天也是第二次听婉馨弹奏，以前没听过的。”商离枫怜惜的的看着她笑道。

　　“妹妹手拙，只能在新奇上用点心思，让哥哥姐夫见笑了。”

　　商离枫虽然没说什么，可乐陶却分明在他眼里看到疑惑和心疼，想了想解释反倒会让人起疑。

　　反正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常在内院，顶多是归结到不常见的理由。只是不知道他心疼什么也许自己看错了。不过不能再继续了，所以她推开琴起身说道。

　　“大哥，我改天过去拜见新嫂嫂，请代我问嫂子好。”

　　晨旭看着乐陶安静的笑容，这个藏满了心事的妹妹还是个小姑娘，刚刚还是泪盈于睫，这一会就恢复了常态，看得出她很疲惫和不安，也是回来后这些都是她难以承受的，可她都默默的忍了下来，真是难为她了。

　　“天色不早了，妹妹也累了，叨扰了妹妹，改天我们回请，现在我们走吧，让妹妹也好早点休息。”说罢起身，三人相携而去。乐陶总算可以喘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