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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贵气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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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六月,方宅园内,绿荫垂绕,繁花似锦,花圃内只见芍药、扶桑、凤尾兰、大丽花、六月雪、枙子花、美人蕉、夏鹃等一众花挨挨挤挤、密密匝匝,把花圃装点得摇曳生姿。众花枝枝红艳绿肥,朵朵绽颜吐蕊,浅粉、淡紫、雪白、鹅黄、娇蓝、绯红,让人眼花缭绕,直逗得那些蜂儿、蝶儿忙个不停。而那庭院深处,亦是绿荫翳日,鸟雀争鸣,好一个芳菲六月天。
紫蝶穿着一件浅绿薄衫儿,手里捧着蕊洁的国中语文课本,正站在凉亭中看水池里的鸳鸯和游鱼嬉戏。这亭名翼然,建在清澈澄碧的一汪溪水上,池水周遭皆是合抱之木,浓密的绿叶遮蔽了天日。所以,尽管炎炎夏日,这亭却仍是清凉一片。虽然环境极清幽,但由于僻处园子的东南角,离正房较远,方老太太嫌太偏僻,压根不来,方夫人身为贤内助,主管家里的大小事务,也无暇来此。这是紫蝶经过了一个月的考察,才挖掘到的避暑胜地。
“咕咚”,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紫蝶身后的水中,激起的水花飞溅了她一身。紫蝶惊慌地跳开去,她向四周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那水面的涟漪一圈圈地向四周扩散了开去,鱼儿也惊慌失措地向水底游去,那几只羽毛斑斓的鸳鸯更是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恓慌不定。
“咕咚”,又是一块石头击在水中,溅起的雪白水花竟然有星星点点地飞到了紫蝶的脸上。这次,紫蝶看清楚了,石头是从一棵柏树后面扔出来的。
紫蝶正自又疑又惧之际,一个穿着白色洋服的男孩,从树后面蹦了出来,哈哈笑道:“吓了一跳吧?”
紫蝶生气地用衣袖擦净脸上的水珠,恼道:“你是谁,干嘛这么无聊?”
“我倒想问问你是谁,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难道是小偷?”男孩不客气地反击,背着手,故作深沉地地踱到了紫蝶身边。
“你才是小偷呢?我住在这里!”
紫蝶看着男孩漂亮的脸上忽然笑开了花,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我知道了,你是这家的下人,对不对?”男孩拍掌笑道。
“我才不是下人呢!我是这里主人的亲戚!哼!”紫蝶很不高兴被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但却趾高气昂的男孩误解。
“亲戚,什么亲戚?我怎么没有听表姑姑说过?你叫什么名字啊?”男孩步步紧逼,直追问到脸上。
紫蝶不屑理他,拿起书本就走。
男孩拦在她面前,双手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鸟,献宝似地捧到紫蝶面前,“我叫习宇勋,这是我刚交的朋友——毛毛,现在我们两个很高兴认识你,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紫蝶本欲不理,但待看到他手中那只叽叽叫的幼鸟,却又不忍,停了脚步,轻声道,“我叫紫蝶。那个,习宇勋,你能把这只小鸟放了吗?”
“放了,为什么?这可是老张在门口那棵大树上给我掏的!”习宇勋一脸的不乐意。
“你瞧,它多可爱啊!”习宇勋把小鸟放在地上。小鸟还不会飞,在地上一通乱扑腾。
“可是它太小了,你把它抓回来,它父母想它怎么办?还有它那么小,能离开自己的父母吗?你把它放回去吧!”紫蝶一边央求,一边低声咕哝,“真幼稚,这么大了,还玩小鸟”。
“唔……”,习宇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然后重重点了一下头,“好吧,我让老张把它放回树上去。不过,你要跟我做朋友才可以!”
“好!”紫蝶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一起去找老张,让他把小鸟送回家。”习宇勋拉着紫蝶沿着小径一路飞奔。
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门房立定,习宇勋扯着嗓门大喊:“老张,老张!”
一个衣着簇新绸缎的中年男子从客房里小跑了出来,“小少爷,您有什么吩咐?”这个老张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拿势利的眼睛反复打量着旁边的紫蝶。
这时园内人语喧哗,其中还杂着“勋儿,勋儿”的叫声。紫蝶抬头一看:舅妈搀着颤颤微微的方老太太,一群服饰鲜丽的丫环簇拥着一个烫着卷发的太太来到了面前。这太太弯弯的柳叶眉下一泓秋水般的眸子,挺巧的鼻梁下是红滟滟的樱桃小嘴,颈中一串圆润的珍珠,益发衬得人如美玉般水润,紫蝶看得眼睛发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美人了,没想到今天看到的这位太太却更是美得雍容。
“勋儿,又到处瞎跑了吧!”美妇人已走到近前,手中拿着一方雪白的绡丝帕子,细细地擦试着习宇勋额上细碎的汗珠。
美妇人拉着习宇勋的手转身往回走,却一眼瞥见了站在一旁的紫蝶,“这位姑娘是……?”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聚到了紫蝶身上,紫蝶大窘。
“妈,她叫紫蝶,是我刚结识的朋友。”习宇勋拉起了紫蝶的小手,紫蝶轻轻地挣开了。
“这是……”,美妇人的眼光看着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的铁脸比平时更黑了几分,冷哼了一声,旁边的林玉瑞连忙笑道:“表妹,她是铭柏的一个远房亲戚。”
习宇勋等得不耐烦了,一迭连声,“老张,快把这只小鸟给我放回巢里去。”
“是,小少爷,您确定要放吗?您不是刚让我把它抓下来吗?”点头哈腰的老张皱着脑门问。
“紫蝶说小鸟的父母会想它的,所以,我决定还是把它放了。”习宇勋骄傲地说道。
这时,目光又聚集到了紫蝶身上,有不解,有好奇,有愤怒。
“老张,你把小鸟放回去吧!勋儿,去房里休息一会儿,你姑父说有好东西让你瞧呢!”美妇人牵着习宇勋的手,向正屋走去。
习宇勋扭头对紫蝶道,“你也来瞧瞧热闹!”
紫蝶摇了摇头。习宇勋又道,“待会,我再去找你玩儿!”
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习宇勋远去了,紫蝶呆站在原处,旁边的老张咧开镶着大金牙的嘴向她笑了笑,她才回过神来,向自己的绛云轩走去。
习宇勋,生于财阀世家的小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其父习勤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经济系,归国后即担任宁远省财政厅长一职,习家在宁远权倾一方,富可敌国。做茶叶生意的方家在很多方面都需仰仗习家,故方家对习家甚是巴结、讨好,惟恐有甚不到之处。由于习小公子刚从国外回来,还未适应国内的生活,所以其父母打算秋后再安排他入学,这段时间就跟着他的母亲到各亲戚家随处走走。这些都是后来周妈告诉紫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