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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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衣人横尸岸边，另一个则静静地浮在水面上，而那个老大爷，也已经不见身影。
我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刚准备仔细检查他们的尸身，却被龙刑天一把拉住。
“小心有毒。”
“没事，我带了手套。”
否则刚才也不会那么利索地施毒了。这对银手套是孟大夫生前特意请人为炼毒所制，我这次随行便随身带了出来。
龙刑天眼中生起一抹异样，我没空多理会他，径直拉开尸体身上的衣服细细察看起来。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死因，脖子上一道细长的剑伤，一击致命。
从我们一路赶过来的时间长短以及他们大概的死亡时间来看，这两人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害的。
也就是说将他们引上死亡之途的，是他们完全料想不到的——同伴。
将尸体翻了个身继续检查，不想竟真发现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王爷！”我有些喜出望外地叫过一旁的龙刑天，将两人左肩下方共有的一处纹身指给他看。
那是一只翱翔九天的鹰，以他们两人训练有素的身手还有这个共同标记来看，他们该是出自一个秘密组织。
如果顺着这条藤，说不定真能摸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王爷可认得这个标记？”我满怀希望地望向龙刑天。
“虽然很不想让你失望，”龙刑天看着我的眼睛轻声道，“但我还是只能告诉你：没有。”
我急道：“那这到底算是一条线索，我们能不能依着这个标记，顺藤摸瓜？”
“江湖上每年新生的组织成百上千，即使我能够让人彻查，也不能保证会有什么结果。”
满怀希望又一次落了空，我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辛酸渐渐泛滥开来，连开口说出的话都是苦涩的。
“那位大爷，跟玉玺失窃一事有关么？”
“当初玉玺被窃时偷盗之人使的是调包之计，被留在皇宫里的假玉玺做工精细，以假乱真足足蒙蔽了父皇一个多月。而亲手雕刻那假玉玺的，便是方才那位人称‘鬼斧神篆’的大爷。我不久之前得知他在替幕后主使刻完假玉玺之后便脱身逃匿以防灭口，花了不少功夫查出他的下落，没想到这次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失了这条线索，短期内恐怕不会有新的进展了。”
听了这话，我的心情更是直线跳水。
龙刑天突然话锋一转道：“林大夫是从何时开始随身携毒的？”
我愣了一下，想来他也知道至少在入荣王府之前我是没存这份心思的，便企图含糊其辞地带过：“近些日子研制了些新药粉，觉得新鲜，便随手带在身上罢了。”
他却不依不饶地追问：“所以，身上备的这些毒粉，原本是用来提防我的么？”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捅破这层窗户纸，我心下一震，随即便有些恨得牙痒痒。最初受辱以及后来遭挟制的场面一一涌现脑海，加上这两天来发生的种种还有今晚明明看到希望却最终得到失望的落差刺激得我原本平静的心再次失了准，有些不管不顾地冷声道：“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人模人样还能长出个狼心狗肺，我等板上鱼肉自然要小心些了。”
话一出口我自己顿时有种被惊到的感觉，这样的尖锐毕竟不是一贯作风，僵立了一会，也不知该如何将这彪悍持续下去。
“说得好，只是，这样就算骂完了么？”
感觉到熟悉的低笑已贴近耳边，我敏感地往边上挪了几分。
“小人怕死，若是王爷还没听够的话，小人可以回去写封匿名信给您。”
他失笑着摇摇头，转而又问道：“你很担心？”
我不说话了，沉默着望向河面。
怎么能不担心？作为一个在鬼门关绕过两圈的人，我已不想再不得其所的死一次了。
龙刑天也不再接话，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笼罩在我们头上的，是无边的黑暗。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蒙蒙亮，我累得连衣服都不想换，倒头便睡。
这一睡再睁眼时天又已经擦了黑，得到足够休息的大脑重新开始正常运转，我抱着棉被坐在床上，忍不住唉声叹气。
我跟龙刑天，算是不欢而散吧？真不该在这种时候开罪他，万一他一个不爽将脏水都泼到我身上来，那我跟小诺估计都得玩完。
真是悔不当初啊。
我第一次殷切盼望起和龙刑天的下次见面，只盼他能给我一个痛快。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不但龙刑天没有再次出现，就连之前时不时就会以各种借口到我们院子里来晃荡几圈的柳一飞都完全不见踪影。
大概这事真的很棘手吧，不知会不会有什么转机，这么想着，我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叹。
“攸然哥，你都已经是今天第十八次叹气了，那块红烧肉你到底吃不吃啊？”
我没好气地把面前的一块红烧肉丢到小诺碗里，看着他连嚼都不带劲地虎咽下去，登时对这样的好胃口各种羡慕嫉妒恨：“吃吃吃，光吃不长脑，就知道浪费粮食。”
小诺嘴里塞得满满的根本无暇说话，只冲我挤了挤眼又把精力转移到了碟子里的美味上。
我忍住又想叹气的冲动，食之无味地扒了几口饭，忽然觉得外边有些动静，一转头就发现龙刑天正站在门外笑眯眯地看着我。
“王爷？！”我惊得霍地站起身，又记起这样的礼节不对，忙将小诺提起来按到地上行了个大礼，“小人见过王爷。”
“不必拘礼，平身吧。”
我拉着小诺又多谢了一句才爬起身来。
小诺明显对这突然打断他用餐的来客没什么好感，擦了擦嘴角的饭粒，目光不善地瞪着龙刑天。
我突然想起那两天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告诉过他，一方面不想让他担心，另一方面也怕他继续呆在这里会得罪龙刑天，连礼数都顾不上便喝道：“小诺，还不出去玩去？！”
小诺不满地翻翻白眼道：“我饭都还没吃完呢！”
我屈指用力敲了他一记：“没大没小，让你去就去！”
小诺稀里糊涂地挨了打，委屈地扁扁嘴，又看了龙刑天一眼才不甘不愿地往门口跑去。
我忙跪下道：“小诺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这次他没有爽快地让我起身，而是在我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盯着我的眼睛问：“林大夫何罪之有？”
我最怕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他盯着看，视线也不知道该往哪投，只能在嘴上唯唯诺诺地“嗯”了几声。
“所以下次就别在我面前动不动地下跪，可好？”
“……是。”
我爬起来垂手站在他的旁边，没想到他竟然对我的午餐内容感兴趣：“既然林大夫还未吃完，索性便请我一块吃了吧。”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上的剩菜收拾干净，抬头对他笑道：“王爷说笑了，这等残羹冷炙怎能入您的金口？烦请王爷稍坐会，小人这就去让膳房重做。”
说完我端起碗筷转身就要往门口的方向冲。
“……不必了，既然吃饭不方便，为我泡壶茶总是可以的吧？”
这个倒是可以有，毕竟上等的茶叶我这里还是有一些的。
泡了一壶铁观音呈上去，趁他低头喝茶的时候我快速打量了他一眼。仪容端整，容光焕发，丝毫不见疲态，这几天他到底干嘛去了？
他足足喝了五杯热茶才停下来，看着我道：“林大夫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这么个问法，难道有情况？我心中一喜，忙问道：“敢问王爷，玉玺失窃之事可有进展？”
“没有。”
那还让我猜？我的脸迅速又垮了下来。
“现下这么好的天气，林大夫尽在这里担心些力不能及的事情不觉可惜么？”他站起来，望了眼窗外的风景道，“春色正好，林大夫可有兴趣与我逛逛花园？”
过去的经验足以说明，兴趣有没有跟最后去不去是没有必然联系的。
不过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事实而变糟。花园里的花开得很好，品种繁多五彩缤纷，配上清脆的鸟鸣，果然令我连日来阴霾的心情明朗不少。
如果没有旁边这个人，那这里的世界该有多么美好~~
龙刑天一路上还是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手中的折扇晃啊晃，不说话也没有特别的动作，叫人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风景看得够了，我转而凝视前方的挺直背景，开始揣摩他接下来可能的动向。
正看得出神，他突然转过头来道：“走得可是累了，要不要到前面的凉亭休息一会？”
“……好。”
到不远之外的凉亭刚坐下，便有侍女奉上热茶，乖巧地立在旁边等候吩咐。
龙刑天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是。”
等到侍女们都已离去，他重又将视线放回我身上：“林大夫对这花园里的风光可还满意？”
我点点头道：“百花争春，端得上是让人心旷神怡了。”
“那往后便多出来逛一逛吧，别总是待在屋子里，人都要闷坏了。”
我猜不透他的用意，只好一味地点头。
“但不知林大夫的故里，都有些什么样的风景？”
涉及敏感词！我登时竖起防暴天线，谨慎地道：“小人家里不过一片穷乡僻壤，哪里会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风光？”
他无视我的发言沉吟道：“依我看，那里一定是个草长莺飞，古木参天的典雅地方对不对？”
虽然我很不理解自己的出处有什么值得他那么百般试探的地方，但还是很厚道地制止住他的无责任YY：“王爷您多想了，小人真只是来自一个穷破山庄，没什么好提的。”
他托着下巴静默不语，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话找话地道：“这芍药应该也快开花了吧。”
“再过一两个月就该开了，林大夫对芍药很感兴趣？”
“是啊，芍药不仅花开得美，全身上下可都是宝呢！花瓣可作泡茶之用养血柔肝散郁祛瘀；块根更兼有镇痛解热之效。专养的白芍尤为名贵，生于野外的赤芍则可用于凉血散瘀……”
话说到一半我开始觉得不对劲，懊恼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我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呀！一提起药材就来劲的这种职业习惯可真要不得。
这么想着偷眼一瞥龙刑天，却见他单手托腮凝视着凉亭边的芍药居然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只好憋着口气演讲完。
“原来是这样，赏了这么多年的芍药，竟不知它竟还有如此功效。只是在这百花争艳的当口唯独它还含苞待放，未免有些太不起眼。”
“那又如何。”我笑道，“等到百花凋谢寂寞伤春的时候，看见它一枝独放不也是另一番美景吗？”
“也有道理。”他收了手中的折扇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起身朝我走来。
我正被他盯得全身发毛，又见他忽然起身逼近，不由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
大概是我的反应明显了些，他顿时止住前行的脚步，无奈地苦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怕我？”
我也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无言以对。
气氛正僵的时候，一道笑声从外边传来：“王爷，虽然属下不愿扰了您的柔情蜜意，但是……一飞有消息了。”
我循声望去，不由呆了呆。耳里听到的明明是男子的声音，可是花丛里用扇子遮着半张脸，正不断朝我挤眉弄眼的家伙居然身着罗绮纱裙，一幅女子的装扮。
……诡异，不过既然他一副有正事要谈的口吻，我也就有理由遁走了。
告了声罪，不等龙刑天回应我便赶紧逃离了现场。
直到确定走出了他们的视线，我放慢脚步，开始细细回味刚才那个一幅人妖装扮的家伙说的话。
一飞有消息了？什么意思？
怪不得柳一飞这几天神龙不见首尾，但愿是事情有了进展。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