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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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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样毫无消息的等了几天,眼看离太子给定的期限越来越近,我的心又不由得烦躁起来。
这种时候出去走走,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小诺睡得正香,我拖上小六出了门,到街上逛了一圈之后,原本两手空空的小六怀里已经塞满了大包小包。
“林大夫,我们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你还要买啊?”
见我还在一个杂物摊前左挑右拣,小六忍不住郁闷道。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我半刻没停下手上的动作,义正言辞地警告他:“今天不花光所有的钱,不许回去!”
“唉,可是……像女红这种东西,买来有什么用嘛!”
呃……就当拉动国民生产总值吧。
小六抱怨归抱怨,还是很尽职地履行着他的跟班义务。我们两个把大街小巷都逛遍之后,居然还剩了两个铜板。
我大手一挥道:“走,到山上求根签去!”
小六哀嚎一声,自认倒霉地跟了上来。一路紧赶慢赶,临到山脚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要是求出来的结果不好怎么办?今晚还要不要睡?
心念一转,随手便把那两个铜板赏给了路边的乞丐。
小六捶足顿胸地道:“林大夫,你还不如直接把那两个铜板赏给我比较快!”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别嚎了,回去我就把小诺身上的零碎钱都搜刮过来给你,好了吧?”
小六嘿嘿怪笑两声,果然乖乖闭了嘴。
不过这一天走下来还真是有些累了,我见不远处的河边有个凉亭,顺手拖起小六过去打算歇会。
“呼,累死我了!”一到凉亭里小六立马丢下手中的累赘,靠在栏杆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我从那堆杂物里挑了一把扇子,动手给他扇风,不过还没两下便被他劈手夺了去,嘴里嘟哝着道:“动作慢死了。”
我哭笑不得地坐回椅子上,想到晚我几个月入府的小诺在他面前都比我有威信,开始郑重考虑要不要开始端端主子的架子。
“诶,林大夫,河面上……有个什么东西漂过来了。”
我不以为意地道:“前几天暴雨,大概是上游流下来的枯树干之类的吧。”
“可是……好像是个人!”
我心下一惊,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东西已经漂得近了,朝天仰起的一面五官轮廓已隐约可见。
“怎么办?”小六看着我紧张地问。
我没功夫理会他的问题,跑出凉亭匆忙扯下外衣,奋力向漂浮的人影游去。
由于近日的连连暴雨,河面上的水流有些湍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扯上岸,已经跟原地隔了几十丈远。
摸摸那人的呼吸,还在,再摸摸他的腹腔,感觉胀胀的,该是呛了不少的水。
我朝他的胸口按了几下,将嘴对准他的嘴吹气,这样反复了几次,忽然听见小六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林大夫,你在干什么?!”
我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不得不抬起头瞪他一眼道:“小声点!”
然后在他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的眼睛注视中,继续刚才的工作。
努力了半刻钟左右的时间,手下的人猛地咳出好几口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我心下宽松不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只见他不适地皱了皱眉,人却依然没有醒过来。
算了,反正保住他的小命我神圣的职责也算告一段落,况且这会人一放松下来便觉得身上有些冷,便从小六尽职地拎过来的杂物中挑了两套衣服,将其中一套丢给小六嘱咐他为那人换上,自己则带上另一套钻进了旁边齐人高的草丛里。
慢吞吞地换好衣服出来,只见小六正惨白着脸色为那人拉上最后一件衣服。
“怎么了,一幅见了鬼的表情。”我走过去刚想取笑他两句,视线不经意地往那人身上一扫,顿时也愣在了当场。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伤痕累累,明显是刀剑等利物所致。最最可怕的是靠近胸口一处大约一尺深的刀伤,经过长时间的水泡,形状甚是恐怖。
“我们是不是救了一个江洋大盗?”小六看着我,可怜兮兮地问。
我力持镇定地问:“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就只有这个。”小六指了指旁边地上的一把软剑道。
看看他伤口水肿的程度,再看看这水流的速度,加上这条河上游几百里范围内都鲜少人烟的事实,他应该是今日天还未亮的时候从荒郊野岭之处落的水。
所以,是不是大盗虽然还很难盖棺定论,但至少不是什么善类。
管,还是不管?
小六惴惴不安地看了一下周围,小声地道:“不如……我们把他重新抛到河里算了吧,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我用力敲了他一记喝道:“好歹也是荣王府的人,怎地就这点出息,怕事怕成这样?”
小六扁了扁嘴:“那怎么办嘛!”
要是将他丢在这里,他的命运就是要么被夜间出没的野兽咬死,要么重伤致死,活下去的希望渺茫无几。
怎么狠得下心?
我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道:“把他送到我那里去。”
所谓的“我那里”,其实就是我在荣王府之外租下的一间小屋子。刚进荣王府那段日子我的情绪比较躁动。为了不因叛逆思想而发生什么不必要的流血事件,我便在这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开辟了这么个修身养性的后花园,时不时过来坐坐。
后来慢慢习惯了荣王府的生活之后我来这里的次数便渐渐少了,等小诺到了京城,我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了。
现在突然想起这么个地方,是因为现在这里够鸡肋,够近。
我和小六两个人轮流背着这个不省人事的大家伙,终于在我们自己也累得不省人事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没有方便快速的110,没有安全高效的120,这年头想当一个救死扶伤的好公民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自认命苦的将背上的家伙放到床上,差点跟着他一起跌倒下去爬不起来。
休息了片刻,翻箱倒柜地找出几个月前没吃完的几块干粮放到桌上,转头就见小六捧着那把剑问道:“这个怎么办?”
我把剑接到手里掂了掂,随手打开个木箱将它丢了进去。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小六早就等着我这话,此刻一听便乐不可支两眼放光地等着我带头走路。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我最后安慰了自己一句,掉头离开了这小木屋。
还算安稳地过了一夜,第二天吃过午饭之后我还是决定再到那个小木屋去看一眼。
“林大夫,你说那人和你非亲非故的,你那么关心他干什么呀!”一听我的计划,小六立马苦着脸道。
我连哄带骗地拖着他往外拽:“你想啊,那人看起来身强体壮的,过了一夜八成已经醒了,那儿又没有外用伤药什么的,他九成已经走了,你说我们这一过去就看见人去楼空,心里该有多舒坦?”
“那你还带着药箱干嘛?”
没等他抱怨完,我们已经来到了那木屋前。
房门紧锁一如我们昨天离开时候的状态,里面半点声响都没有。
面面相觑片刻,我壮起胆子道:“我先进去!”
推门的时候并未受到什么阻碍,我探头往里面一看,床上已是空空如也。
难道真的已经走了?我长舒口气往房内走去,还没走两步眼前突然一花,然后便悲催地发现颈侧已经架上了一柄长剑。
我顺着剑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昨天还半死不活模样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正威风凛凛地拿剑指着我。
“啊!”身后的小六一见这副架式很没出息地惊叫一声后抱着头蹲在地上,双眼死死盯着这边。
“你是什么人?”那人轻飘飘地问道。
“救你的人,你可以叫我救命恩人,简称恩公。”
颈边的压迫力道又重一层,还好现在对着我的并不是剑刃。
“你有何目的?”
小六大叫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家主子拼死拼活救了你,你不道声谢也就算了,到头来还要拿剑指着他,真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那人看也不看小六,只眯了眯眼将目光粘在我的身上。
我任由他那可媲美X光的视线将我上上下下扫描了个遍,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
倒数完毕,身前的剑依然没有撤开,那人依然站得笔直。
我叹了口气推开他的手道:“别装了,累不累啊。”
像突然被抽去全身的骨头一样,那人无力地瘫软了下去,手上的剑也颓然坠地。
我捡起长剑放回桌上,转身对他笑道:“不用担心,剑柄上淬的不过是种小小麻药罢了,依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这样活蹦乱跳的体格来看,顶多一日便可活动自如了。”
他眼中的光芒转为狠戾,一言不发阴冷地瞪着我。
我蹲下身看着他道:“我不想伤害你,但也不想做好心遭驴踢的倒霉人,所以只好用上点小伎俩。你最好配合一点,我保证给你包扎完之后马上消失。”
想来在我们到来之前这人也并没有安分地躺在床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已经裂开,经过一夜时间那被泡水过的伤口有些严重的已经开始溃烂发脓。我吩咐小六把药箱递上前来,准备细细检查他的伤势。
昨晚给他披上的衣服在这时候显示出了累赘的一面,我懒得一一给他扯下来,想了想便对小六道:“院子角落的工具箱里有一把剪刀,你去帮我把它拿过来。”
小六领命而去,我费力地把那人的上半身抬起来,打算先把他的上衣脱了再说。
从倒地那一刻到现在那人始终一声不吭,整个一幅任我摆布的模样。我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随手把他的衣服往下一扯。
伴着纵横交错的伤口跳入眼帘的一处显眼标记让我不禁手下一顿,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