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温暖》白猫与蝴蝶

20、（二十）如果我一开始就不认识你，那样才好。

　　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外景主持，听说是品无凡从临城的美食节目挖来的名角，虽然年近四十，但是真正精通厨艺，不像张菲青，只有口才，其实连青菜都不会炒，而且那人名声大但脾气性格都很不错，裴珺终于再次清闲下来，此时骆驼要马不停蹄地前往各地赶拍积压已久的餐厅和美食街。
　　这天中午裴珺和林瑶几个人在食堂吃饭，门口吵吵闹闹的，就见张菲青冲了进来，脸色很不好。
　　林瑶小声对裴珺说：“她不是辞职了吗？怎么还回台里来？”
　　裴珺转头看了看，摇了摇头，主任也没说具体原因，不过听说她是转到杜易哲的公司去了，应该算另谋高就吧。
　　张菲青似乎是在找人，当目光聚焦到裴珺这一桌时，她眼中几乎是射出凶光来。
　　林瑶感觉出来：“她往我们这儿来了，和吃了炸药似的！”
　　坐在她对面的裴珺又回过头来，此时张菲青正走到她面前，裴珺站起来，不明白她怎么会来找她。
　　“菲姐，有什么事吗？”裴珺问。
　　张菲青冷笑一声：“别假惺惺的了，这些不都是你导的好戏吗？”
　　裴珺莫名其妙：“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装的真是像啊！裴珺，把我从这儿逼走，再从杜氏公司逼走，你敢说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珺更是一头雾水，这当然和她没有关系，她见张菲青怒气冲冲的气势，劝说道：“菲姐，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起了误会？”
　　张菲青见裴珺反过来还安慰她，当即认定一定是她干的！今天她一进公司，人事经理就来到她的办公室，委婉地向她表达歉意，说她不适合公司文化，要终止合约，会支付正常的违约金。张菲青自然不在意违约金，她进杜氏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她工作不顺手，也确实办砸过一些交代的事，但为什么他们那时不找她麻烦，要现在来秋后算账？而当她得知电视台的工作已经找到了新主持时，她终于想通了，但她张菲青可不是吃素的，她惹不起杜易哲，但一定要找裴珺算账，她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凭什么兴风作浪？杜易哲不过就是玩玩她，她还真狐假虎威起来！
　　“误会？那你和杜易哲一早认识也是误会？你一直隐瞒和他的关系也是误会？”
　　裴珺被她问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林瑶悄悄退了出去。
　　“我……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张菲青冷哼一声，“当然只是朋友！难道你还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他就是和你玩玩，别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一样金贵起来！你存档的简历里父母那一栏根本没有名字！是不好意思写职业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父母啊？！”
　　裴珺听到这样的话，忽而面色一凛。
　　张菲青愣了一下，接着昂起头：“怎么？怕人说啊？怕说就别做！能生出你这样的人你爸妈一定也都是高手！”
　　“啪!”张菲青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她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被裴珺扇一个耳光！裴珺的脸色难看得吓人，打她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微微地颤抖。
　　张菲青捂着半边脸看着面前瘦弱纤细的女孩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待她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要扑上去！然而两只手却被人从身后抓住，她知道是救兵到了，立刻抬起高跟鞋，狠狠地踹向了裴珺的膝盖！
　　品无凡本只是想制止住张菲青，没想到她这样狠，当即提了她的两条胳膊，向一旁甩了过去，张菲青一声尖叫，摔倒在地上，当即哭闹起来。
　　“裴珺，你没事吧？”品无凡忙蹲下去查看裴珺的伤势。
　　裴珺捂住膝盖蹲在地上，乌黑的长发垂下，挡住脸颊，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品无凡看到一滴水珠溅落到地板上，他的怒气蹭地一下窜得老高！要不是林瑶跑去和赵主任说张菲青来闹事，赵主任立刻就找了他，估计裴珺今天要吃大亏。
　　“自己干不好工作来找她的茬，张菲青你是不是活腻了？！” 其实品无凡骨子里就是一个流氓，跟着陈玉良混的时候完全暴露也不在乎，后来跟着杜易哲，隐藏了许多，这下破功了。
　　张菲青被吓住，哭着解释：“我从这儿走，又被杜氏辞退，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品无凡自然知道其中原委：“那是我干的，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张菲青愣住了，继而开始大声哭诉。
　　最后品无凡被停了职，这倒没什么，还省的他老子亲自打电话给他，不过他暂时不敢见杜易哲了，他送裴珺去医院，在车上说了事情的原委，连带着说了裴珺转正的事，那丫头坐在副驾上，低着头，一个字都没说，到医院膝盖肿得和馒头一样，走路都困难，但她不要品无凡搀扶，一瘸一拐地去挂号，去检查。检查下来是膝盖韧带中度损伤，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品无凡将她送回家，这才颤颤巍巍地给杜易哲打电话，说了大致情形，电话那头长久没有声音，他也没敢多说一个字，最后终于听到一句，她在哪里？
　　杜易哲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没人开门，他索性单手一撑，跳进了院内，正被邻居张阿姨从窗户中看到，立刻报了警。
　　警察来了以后，门终于打开了，杜易哲看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前来开门的人，听说，她哭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疼的让他一颤，好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划在心头。
　　裴珺淡淡地看了杜易哲一眼，对警察说，她不认识他。
　　杜易哲本为她的眼神暗自吃惊，听到她这样说，当下心里一沉，他似乎是假借他人之手，伤害了她。品无凡说张菲青闹事无非是她没有捞到便宜还要蚀把米，心中不甘，看来事情发展已远没有那么简单。
　　杜易哲拦住裴珺的去路，掏出名片给那两个想要上前阻拦的警察，那两个警察明白了杜易哲的身份后，自是不敢为难他，反问裴珺，真的不认识他？
　　此时张阿姨也过来了，其实她是见过杜易哲的，只是裴珺现下受了伤，而杜易哲又这么着急地翻栅栏，她便武断地以为裴珺是被杜易哲欺负了，看他开的车子还有穿着打扮，她怕裴珺再吃亏，这才报了警，哪知道警察还维护那小子。
　　“他私闯民宅，你们不赶他走，怎么还为难一个小姑娘？！”张阿姨唬起脸来。
　　杜易哲冷冷地扫她一眼，张阿姨大呼小叫起来：“裴珺，你看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你怎么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裴珺咬着下唇，眼神黯然地看着脚下草坪，警察一看便知她与杜易哲是相识的，只是她不说话，他们也不好办，而且杜易哲是名人，他们也得开罪不起。
　　这里还在僵持，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人，正是张菲青。
　　她不像食堂里那般趾高气扬底气十足的样子，反而是慌慌张张一脸的惊慌失措，见到杜易哲也在，她一愣，刚想靠近裴珺，杜易哲就移了移脚步，不露痕迹轻巧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杜总，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裴珺是你女朋友，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做这种傻事！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好不好？裴珺的医药费我全部承担！”张菲青跟着品无凡到停车场，听他添油加醋地描绘了杜易哲和裴珺的关系，当即花容失色，开车回去的路上即接到了秘书室的通知——杜氏公司将正式起诉她。
　　张菲青的违约金本是一大笔变相的遣散费，杜易哲无心动她，只要她不在裴珺头上兴风作浪，他还是会放她一条生路的，但现在，他早就想把她撕碎了！
　　张菲青当初只是看不过裴珺那种类型的女生都可以简单得到杜易哲的关心和垂青，没想到现在弄到这步田地，杜氏公司不仅不给一分钱，还要和她对簿公堂，她上哪里能请到可以和杜氏公司旗下的整个律师事务所抗衡的律师？到时她不仅人财两空，还将落得一身骂名，一番思量后她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来找裴珺。
　　裴珺见到是她，拄着拐杖打算进屋，张菲青尖叫一声：“裴珺，我求求你！”
　　其实裴珺并不恨她，是她先动的手，理亏在她，是她没有控制好情绪，但是真的没有人说过她没有父母，虽然这似乎是事实，但她真的不能接受那个事实被那样犀利的语言描述出来……
　　裴珺看着张菲青，头微微一转，目光毫无预兆地落入一对黑色眼眸，那里面，有一种很浓很浓的情绪在蔓延，像午夜的大海，一波一波地蔓延，她只看一眼，便再无法抽离，好似那晚，在酒吧街见到的那对眼眸，只是情绪有些变化。
　　早知现在会伤的这么深，当初不如不见的好。他与她，终究要桥归桥，路归路的。
　　“你放过她吧。”裴珺缓缓地对杜易哲说。
　　一旁的警察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他们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难道是二女抢一夫的戏码？张阿姨也是看看裴珺，又看看杜易哲，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现在认识我了？”她要放过那个女人？他看了一眼裴珺肿的老高的膝盖，定睛看着她。
　　裴珺眼中，渐渐浮上一层水汽，一双大眼睛，泪光盈盈，但她咬唇，倔强地看着他：“如果我一开始就不认识你，那样才好。”说完一瘸一拐地进屋，关上门。
　　杜易哲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开，马达轰鸣中，白色跑车如一只愤怒的猎豹，嘶吼着离开。
　　裴珺站在玄关，不敢进卧室，这个样子，被墙上的爸爸看到，他该多伤心，那时他总爱将她举过头顶，大声地说，我家有个小珺宝！
　　张菲青见到这情形，自知大难临头，吓得瑟瑟发抖，立刻拨通了秘书室的电话，表示自己愿意主动辞职，不要一分一毫的违约金，这之后她迅速收拾了行李离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