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妄言》林之书

4、江山美人（四）

　　秦知时按着不动，果然不久就收到少林寺的英雄帖，共商处理金毛狮王谢逊之事。
　　说是“共商”，其实已定好了章程，通知一声而已。
　　秦知时倒很惊奇，天下皆知张无忌和谢逊的关系，少林还真敢把帖子送到明教来，不过或许为着不完全撕破脸，即使“屠狮大会”这名字已随着少林请帖传遍江湖，帖子上倒没直接这么写。

　　这些天他除了偶尔和周芷若调调情，都在熟悉张无忌留下的武功，至今不能说完全掌握，也算是掌握了八成。
　　武功之外，就是明教。
　　明教果然已经在打天下，虽没有什么具体让他处理的军务，但进程如何，总都会汇报他知晓。
　　杨逍又因被六派围攻之故，痛定沉思，令五行旗各出本事，钻研出一个无坚不摧的厉害阵势来，操演给他看。
　　秦知时了解愈深，愈见惊骇。
　　好一个明教！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他因那微薄记忆先入为主，对明教的了解全错了。
　　张无忌手中何止微薄兵权？此时明教威震天下，东路韩山童在淮泗一带迭克大城，西路徐寿辉在鄂北豫南也是连败元兵，但看捷报送来时，以教主为中心，俨然已有了小朝廷的样子，各路将领都不是教主亲信，但明教职位层层叠叠，每一级对下面的控制力都非比寻常。就是下层士卒中，教主的威信稍缺乏了些，但在真正明教教众心里，教主就已经是未来的皇帝了。
　　这让秦知时有些兴奋，也有些忧虑，但上次想开之后，他也不太为后路费心，反正朱元璋轻易杀他不得，黄袍加身也没什么大不了，再不行就躲回武当去。

　　临近端阳，秦知时打点行装，带上一干高手和妻子，启程往少林去。
　　端住在豪宅中还不大明显，一开始赶路，古代条件种种不足就显现出来了，衣食住行，样样不佳，秦知时虽然生在农村，但并不是贫困之家，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些苦头，连军训都比不上，好歹还有武功在身，不至太过疲乏。
　　秦知时也无可奈何，只能一再催促加快速度，赶紧把路程走完，他并不勉强自己不动声色，反正这时他流露多少不快，旁人都会以为他是为了谢逊，只合了张无忌一贯的孝顺而已。
　　路上倒也遇见几拨各派人氏，都是打个招呼便各自离开，并没同路。
　　此时虽然婚宴未成，但各方都已视周芷若为张家妇，是以她虽为峨眉掌门，和明教一起出现也没什么不妥，但她还是发迅令几个师妹带着峨眉派的人上路，到少林寺汇合。

　　到达嵩山，秦知时等先在山下镇中等了几天，等明教各路人马汇合完毕，让金木水火四旗围了少林寺，才递上拜帖上山。
　　初至少林，自然先拜见方丈，上山之前，秦知时就与身旁亲信商量过如何对谈，一则抓住圆真死而复生，二则阐明赵敏已亡于明教之手，江湖早先许多流言，都是朝廷污蔑明教之故。
　　范遥提议先派教众把赵敏曾刻在罗汉像背后的字抹去，秦知时却道不必，这事又不是对簿公堂，即使没有证据，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抹也抹不不掉，反而在旁人心中落了下乘。反正此时赵敏已死，张无忌哪怕之前与她有些纠缠，大婚当日，在众宾客面前，也已恩断义绝了。
　　于是面对方丈空闻时，秦知时左一个赵敏右一个圆真推了个一干二净，空闻倒不是完全不讲理，虽然其他几位空字辈的僧人仍然有些不满，但也同意了在屠狮大会前私下解决，言明，谢逊由他三位师叔看管，寺中已决议打败三僧者便可获得谢逊的处置权，如若明教在屠狮大会前打败三僧，自然也可以带走谢逊。
　　到头来还是一样，要出人去拼，但秦知时知道这事不容易，本也没抱太大希望。

　　空闻领众人到后山，只见三株树中段挖空，各端坐着一位老僧，每人脚下一根黝黑长索。
　　秦知时先前只记得有三个老僧，如今亲眼看见三人，才想起，张无忌本该有一回夜探少林，将谢逊杀人的隐情向三人道明，化解恩怨。
　　张无忌向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僧揭穿成昆，本可就此与少林和解，但已决意接纳为他与汝阳王府断绝关系的赵敏，因此将赵敏当初与武林的恩怨一力承担。
　　秦知时想起他当初在婚堂上对张无忌的评价，当时惊骇，恍如隔世，他眼中流露几分复杂，低声道：
　　“还算个男人。”
　　他声音虽低，身旁的周芷若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问：“无忌哥哥说什么？”
　　秦知时摇摇头，并没有收回目光。
　　周芷若自再定婚期以来，对秦知时越来越顺服，见他不说，便也不问。

　　未曾先做此事，便失了先机，好在如今也不算太晚，秦知时气定神闲地把圆真阴谋一一道出，恰好他忘了的还有一节——圆真偷袭三僧想杀谢逊灭口，虽然这次没有个张无忌在场救人，但若非张无忌与三僧拼斗，圆真也找不到能偷袭成功的机会。
　　此番两相印证，也算解决一件事端。
　　当然还是要上场，不过闯关不限人数，秦知时就不客气地点了逍遥二使与自己同去，三对三。
　　张无忌一身机缘巧合加天赋异禀的神功，被三僧评价为天下无人比肩，此时秦知时虽只得八成，与逍遥二使联手也足以一战了。恰逢空智挑战，殷天正主动请战，于是这么两场打了起来。
　　秦知时经历这一场实战，对武功精妙之处大有体会，立时又长进不少，好在张无忌练的多半是差不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夫，谁也不知他武功究竟有多高，期间免不了出些纰漏的时候，秦知时都靠一身功夫硬圆了过来，逍遥二使身在战中，倒也没发觉不对。
　　打了将近一天，愈打愈难收手，最后还是身在井中的谢逊喝止，秦知时趁机退去。

　　下山之后，殷天正便去世了。
　　秦知时连这是小说还是影视世界都拿不准，哪里能记得殷天正年事已高，在山上强撑一场，耗尽心力，便油尽灯枯了。见此一役，殷天正竟便去世，不由愕然。
　　殷天正是对张无忌熟悉又亲昵的一个人物，秦知时在濠州天天陪伴周芷若，做新婚燕尔之状，一旦启程，加紧赶路，很有几分为了避开这位老者，此时见他蓦然去世，首先浮起一丝轻松、一丝伤心，之后便深感生死之无常。
　　他眼见殷天正倒在他面前的尸首，只觉心力憔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金庸风格务实，可不像古龙比意境，今日实打实拼了大半日，秦知时收获良多，但也实在疲惫，他并非真正习武之人，身体跟得上，精神素质却实在不济，一天下来，早已透支，一被刺激，顿时昏厥。

　　秦知时醒来时，正是深夜，周芷若坐在他床边，低头看着他，也有些憔悴。看见他醒来，却勉力笑了一笑。秦知时伸手握住她的手，十分冰冷，他被寒了一下，反而更加攥紧。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也不想问，默默握着周芷若的手，两人静静的，什么也没说。
　　桌上的油灯昏黄，秦知时心中慢慢生出些安宁来，他昏够了并不想睡，就这么看着周芷若，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仍觉得她极美。

　　之后几日，明教大肆操办殷天正丧事，秦知时和周芷若都披麻戴孝，秦知时并没哭灵，但他昏了一天一夜，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不伤心。
　　殷天正极早脱离明教，若论江湖名声，他还强过张无忌，何况资历深，眼下少林汇聚各方人马，来拜祭殷天正的人络绎不绝，秦知时谁也没见，都交由周芷若出面。
　　峨眉派也派了人来，周芷若此时看来威信不低，令她们与明教同行，诸女都没什么异议。
　　武当此次只来了俞莲舟与殷梨亭，秦知时主动去拜会，俞莲舟稍提了宋青书，秦知时才知宋青书并没上武当去，只是他对着俞莲舟不敢套话，只一应附和，再照着张无忌的性子说几句软话罢了。
　　直至端阳正午，众人齐上少林，在山右的一大片广场上开会，彭莹玉一一指点周围的人给秦知时认识，因为此事轰动武林，许多极少现身的门派长老或独行者都纷纷到来，彭莹玉免不了把一些稍微知名的门派也讲到，秦知时这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当然他们与明教的关系，不消说，看杨逍几人的脸色，秦知时就知道敌多友少。
　　好在现任教主毕竟是出身武当，秦知时身边又还站着个峨眉掌门，不时有些武林中人来打招呼，杨逍他们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原本武林大会除了圆真的阴谋一开始被揭出来，生事的就是峨眉派，如今掌门温柔可人地在他身边，明教便胜得相当简单，秦知时一直警惕的那个黄衫女子，一直没出现，原本该丧命的宋青书，也没出现，秦知时都觉得顺利得诡异了。
　　夺得第一名头后，便是再去挑战三僧。
　　秦知时不是白白昏迷一天一夜，今日又主动上场，连败几人，武功越发得心应手、举重若轻，携周芷若入圈，两人联手，本以为胜券在握，但还是越比越久，渐渐至比拼内力，这样下去不过将前日庆幸再重复一次而已，秦知时心中渐渐焦虑。
　　忽地周芷若身子一晃，霹雳雷火弹闪电般出手，同时炸断三颗松树，秦知时立刻飞身跃入金刚伏魔圈中心，推开巨石，二话不说点了谢逊穴道，将他抱出，只是这一耽搁，三僧的长鞭便已再到，秦知时只得放下谢逊缠斗，好在他一人拖住三僧倒不是问题，喊一声“若儿”令周芷若将谢逊带出，便轻松脱身了。
　　秦知时一边感叹乾坤大挪移简直是天底下最作弊的功法，一边抢上前扶住谢逊，解开他穴道，低声道：
　　“孩儿让义父受苦了！”
　　这一句说得他浑身汗毛倒竖，面对周芷若甜言蜜语他说得出口，反正与美女调情还不容易，对着谢逊这个便宜父亲又有不同，只是此时他丝毫不敢胡思乱想，只一心一意酝酿感情，尽力放空心神。
　　虽说因张无忌的身份不得不救，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谢逊，也完全不想面对！
　　谢逊一手把张无忌养大，可说是除了他父母外最了解他的人，秦知时与张无忌性格相差太大，又从来不耐烦扮演他，个中区别，只怕谢逊一面就能分清。
　　更何况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换人，人都有先入为主，不会想到他根本不是张无忌，但谢逊可不一样，秦知时不是张无忌，武当七侠或许看不出来，赵敏或许看不出来，周芷若或许看不出来，谢逊一定看得出来！

　　当谢逊从人群中叫出成昆，秦知时险些没道出天无绝人之路。
　　成昆死，谢逊悔，群雄以辱代杀复仇，而后谢逊出家，如此跌宕起伏，几乎没让秦知时插句话，便尘埃落定了。
　　秦知时大松口气。
　　谢逊在少林出家悔过，对他来说正好。
　　当夜留宿少林，晚饭过后，元军就打过来了。
　　秦知时也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出，但此时他武功在手，五行旗在侧，加上属下汇报鞑子残杀行径，武林人士都热血沸腾，秦知时也不能幸免。
　　当日与元军稍有接触，五行旗大放异彩，少林僧兵守住要道，元军将强攻不成便暂且退下围山，此时少林寺上的武林侠士们都以唯秦知时马首是瞻了。

　　待到夜间，秦知时叫起周芷若，道：
　　“咱们与少林虽说恩怨已了，但毕竟不会关系太好，下次来还不知是何时，趁现在去瞧瞧义父留下的东西吧。”
　　周芷若微不可查地一抖，便默默随他出来了。
　　到达少林以来，周芷若日渐沉默，谢逊出家对秦知时来说是旧事已了，但他剃度前却对张无忌说在地牢中留下东西给他，当时周芷若就在秦知时旁边，以她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秦知时依稀记得，估计是刻着周芷若杀人夺剑经过的画吧。
　　到达白日争斗之地，秦知时让周芷若留在外面，自行跃入井中，果然见到谢逊留下的图文，秦知时也没细看，便全数抹了。
　　他跃出井来，对周芷若道：“义父留话，若身死少林，让我不得寻衅，也别惦记着替他复仇，义父真是对我一片苦心。”
　　夜色中瞧不见周芷若的表情，秦知时只想，这下算前缘尽断了。
　　他们名义上虽是未婚夫妻，其实人人都当做已婚夫妻看待，自然同住一房，两人同进同出，没惊动任何人。
　　回到屋中，秦知时挑亮烛台，周芷若在后面掩门，然后走上前，取出两张纸递给他，道：“无忌哥哥，这个给你。”
　　“怎么？”秦知时随手接过，却是两张薄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上头一张打头便是“武穆遗书”，秦知时惊道：“你怎的……”
　　周芷若定定看着他，幽幽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她忽然双手捂面，泣不成声：“无忌哥哥，你为我遮掩，我都知道啦……殷姑娘谢大侠的仇，你都不报了么？当初我只道你为赵敏神魂颠倒，原来对女子都是这样的……”
　　说话虽然似在怨他薄情，却全是依恋。
　　秦知时这才恍然，周芷若何等聪明，自己随口说谎，怎么瞒得过她，恐怕她猜也猜得到谢逊留下什么。
　　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会降低，还是愧疚和恐惧让她如溺水者般抓住自己这根稻草，以至于已经发现不了他和张无忌有什么不同？
　　秦知时也没说话，这时多说多错，他只伸手将周芷若揽进怀里，缓缓抚着她的发髻。

　　周芷若哭了片刻，便慢慢止住了。
　　两人在秦知时那一昏之后，生出许多默契来，此时也不需秦知时再温言安慰，周芷若已觉得十分暖心。但敌军当前，不好继续儿女情长，她此时拿出这两样秘籍，本就是为了让秦知时趁此机会大展威风，便打起精神，帮秦知时参详兵书。
　　秦知时拿着《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只觉环环相扣，他是把张无忌的主角运气也继承了来么？
　　再看几页兵书，秦知时不由一晒。
　　果然应当是叫夺舍，他继承张无忌的一身神功，也已将他的好悟性夺了。
　　换做他从前，绝没可能看懂这么一份兵书。
　　《武穆遗书》中恰巧有被围困山中的应对之策，再加上个心细如发、聪明伶俐的周芷若帮他参详，将第二天何者埋伏，何者断后，何者攻坚，何者侧击，都安排得清清楚楚。
　　第二日一早，趁着此时张无忌声名达到顶峰，安排下去，群侠无有不从，果然大败蒙军。又逢明教几路义军受命陆续赶到，群豪还追出许远，将这路元军彻底消灭。
　　当夜少室山下欢声雷动，义军与武林侠士一同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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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书生都更了，我怎么还能不更？
咳咳，开玩笑的，其实是莲子说想看，我受宠若惊啊，莲子我追了许久的大神了，没想到也在看我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