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妄言》林之书

3、江山美人（三）

　　虽然是赶走赵敏是出于本能的厌恶，对于接下来要娶周芷若，秦知时倒不排斥。
　　平白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温柔的大美人为妻，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不是张无忌，对周芷若没有敬也没有怕，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周芷若此生便毁了，对她倒有几分怜惜。
　　至于她下毒杀人夺剑什么的，那些事情与他无关，又不被他放在心上。
　　按照寝室那一帮死宅的说法，秦知时他恋母，顺带是个女性优先主义者。
　　他对女性一向多几分宽容，同样的错处，也总会为女性找出几分原谅的理由。
　　至于赵敏——如他所说，非我族类，若非赵敏是个女子，他即使再不忍，也要亲手杀之，算来此世的第一堂课，让自己见血。

　　周芷若苦恋张无忌，向灭绝师太发过毒誓，也明知张无忌心不纯，只盼得张无忌成婚后会收敛心思，尽责为夫，还苦苦撑着，直到喜堂上张无忌公然答应不成婚，她差不多要绝望了，岂料峰回路转，张无忌竟像彻底厌弃了赵敏，还对她说起“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等甜言蜜语来。
　　当时周芷若决断，容他离去，转头忧思又起，一担心赵敏聪明玲珑，两人这一去，她会不会又哄得张无忌回心转意，二担心赵敏知晓岛上真相，虽然周芷若已用言语拿捏住张无忌，但张无忌就是不肯杀赵敏，会不会被她哄得张无忌信了？
　　此刻周芷若正在茫然不安，不知放他离去是对谁错，蓦然见到他回来，满腔欢喜，对他的异样，竟没看出来。

　　秦知时心下稍安，对她柔声道：“我以前有几分犹豫不定，苦了你了，”一边在她对面坐下，一边解释：“赵敏当时拿给我看的，是义父的一缕头发。”
　　周芷若“啊”了一声，却是有一分做贼心虚，颤声道：“你确定吗？”
　　秦知时道：“我绝不会认错。”
　　他不知周芷若心中惊惶，只将想了一路的借口缓缓道来：
　　“我以前对赵敏几番退让，几番留手，既是……对她……犹有余情，也因她地位特殊，言语中几次透露想脱离蒙古，我盼得和平解决事端，武林上少添些杀孽。但我心中谨记她是蒙古郡主，她伤我三伯、六叔在前，暗算太师傅在后，险些叫明教一朝覆灭，残杀许多武林前辈，这些我一日不敢忘。
　　“她父兄尚在与我明教兄弟作战，却只身来破坏我婚事，若是一成，武当峨眉立刻就得翻脸，明教好不容易在武林立足，顷刻颜面扫地，圆真与陈友谅又还在少林寺潜伏，这武林不就她说了算么？
　　“直至今日她出现在婚堂上，我才算对她彻底死心，果然是‘非我族类’……我决不能让她搅乱武林，只盼武林安定，再推翻鞑子朝廷，我就不必再算计这些了。”
　　周芷若想到，张无忌厌恶俗事，每每对她说，等驱逐鞑子的大事一了，他从此可以欢欢喜喜、远离纷扰，便不由对这话信了七成。
　　心头如一块巨石落下，她只想到，不错，她竟忘记赵敏毕竟是蒙古郡主，即使他能待她如友，但要娶她为妻，无论被暗算过的武当，还是以反元为己任的明教，都不会答应的。
　　只是赵敏临去时分明要求送她往某处，周芷若想到他回来得这样早，问道：
　　“赵敏要求你办的第三件事的什么？”
　　秦知时道：“我没听她说。”
　　说了半天话，他已在周芷若面前放松许多，懒懒地说：“她若要我自己走到汝阳王府去，我也照办吗？何况我怎能真的在婚礼当天抛下你，取消婚事已经够对不起你了。”
　　周芷若却道：“无忌哥哥，我知道你是个君子，你既然答应了赵敏，要是她真叫你去汝阳王府，你自持武功还是会去闯一闯的，是不是？”
　　周芷若拿以前的张无忌来衡量现在的秦知时，已认定他今次放弃谢逊的消息和诺言，都是为了自己，声音发颤，不知是酸楚还是欢喜：
　　“你从前说，不能像宋青书一般，为了我做不孝不义之事，今日可都做啦。”
　　秦知时心里一动，低声说：“宋师兄待你很好……”
　　周芷若又羞又恼：“你怎的又说这个？”
　　秦知时微微一笑：“我是你夫君，待你总不能差过他去。”
　　周芷若呆了呆，忽地一叹：“你有这份心，已够我受用了。我也不要你，变成那样，为一个女子，做出许多卑鄙无耻的勾当来。”
　　秦知时不知两人对此早有谈论，当时张无忌口气可是大大不同，虽然也自称“夫君”，对她甜言相哄，但没一句话落在实处，自道：“那个女子是你也不好吗？”
　　周芷若摇头：“宋青书他……叛派逆父，弑叔谋祖，这可是你的原话，我虽然有些时候感激他，但也害怕得很……”
　　秦知时记得周芷若曾在丐帮被他逼婚，担心她落下心里阴影，又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可曾逼迫你……”
　　“他到不曾直接对我……”周芷若忽地脸色煞白：“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
　　她一恼便要抽出手，秦知时用力握着：“我只盼你平平安安，从未受过旁人欺辱，别说没被，你就算真被他逼迫，我只有更心疼你，断没有别的想法。”
　　他言语大大出格，令周芷若脸上红了一片，但又感激他心意，望着他的眼神柔情似水。
　　秦知时心里一动，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他做完便觉得唐突，周芷若却并未有不适，显然和张无忌的关系已到这个地步，秦知时心里微微一晒，果然不愧是小孩子能叫“妈妈”的世界，金庸写的时候恐怕根本没有讲究古时的用词利益，直接按他所处时代写了。

　　他们私房话谈完，周芷若推推他道：
　　“我们俩既已许了白头之盟，你让我等一等也就算了，还抛下师叔师伯，可真是失礼，两位还来安慰我，尽替你说好话，你待会儿记得去向俞二侠和殷六侠请罪。”
　　秦知时这才知道武当派来的是哪两位，心里暗松口气，省的待会儿叫不上人，口中道：“你还叫‘俞二侠和殷六侠’？该随我改口吧？”
　　周芷若轻声道：
　　“俞二伯、殷六叔？”
　　秦知时点点头，他方才想问的还没得出答案，便又道：
　　“我这番任性，让明教没脸也罢了，反正明教本来也不需要在正道中间混名声，只是连累了武当清誉，要向伯伯叔叔们赔罪，最好能找回宋师兄，劝他迷途知返，好叫他们高兴。”
　　周芷若敏锐非常，道：“你今日怎么总提起他？”
　　秦知时面不改色，道：“我今日同赵敏决裂，想起从前为了此女有许多对不起的人，你算一个，宋师兄也算一个，要不是我，他也不至落到陈友谅手里。”
　　张无忌从前的性子有多温和，周芷若再清楚不过，虽然对“要不是我，他也不至落到陈友谅手里”的说法不屑一顾，还是为他分析：
　　“你已派韦蝠王提醒宋大侠……宋大伯，堤防宋青书少侠和陈友谅，但俞二伯既然说怕张真人……太师傅伤心忧虑，隐瞒未报，可见还是盼他能回心转意，宋少侠做错事是被陈友谅所欺，你若能找到他，令他负荆请罪，宋大伯就他一个儿子，怕也就饶了他了。”
　　她得回掌门指环是靠宋青书送还，宋青书除了安置她在身边喝了杯酒也没做别的，对他倒并不厌恶，提起时也甚为客气，因为察觉张无忌态度，才直呼其名，见张无忌态度又拧过来，便还是好言相谈。
　　其实宋青书倒还真是对周芷若一片痴心，虽然被陈友谅以与她成婚为饵勾去，但更多却是为了她不被迫嫁给陈友谅，对她不敢逼婚，也没向她提起。

　　秦知时和周芷若又谈了几句旁的，才出门去，随意叫住一个路过的小厮，问起武当两位叔伯在哪里歇下？小厮先说了院名，而后乖觉地为他讲明路径。
　　秦知时听一遍就记得清清楚楚，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他向周芷若套出武当二侠的身份和张无忌平日对他们的称呼，也终于推测出来这个世界是依托于小说还是电视剧，看周芷若对宋青书的态度就知道——小说版先扬后抑，电视剧版先抑后扬。
　　电视剧各个版本描述的宋青书也不仅相同，但都是和小说相反的套路，小说里宋青书普一出场时仪表堂堂，待人适度，端方重义，细心体贴，武功既高，又善谋略，尽得武当七侠之风，但张无忌一出场，就开始走下坡路，直至最后明明白白的丧尽天良。
　　电视剧里则往往出场时平庸善嫉，骄纵脆弱，越往后，越用痴情来拉同情分。
　　要说做的事，倒也没什么太大不同，只是心性表现，不同版本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还记得幼时先看小说，宋青书后来对他所做的事——或许是因为娶到了周芷若——根本是得意洋洋，电视剧里，宋青书倒始终惴惴不安，愧疚后悔。
　　秦知时记得宋青书叛教在电视剧中张三丰是知道的，电视剧比小说的环境对宋青书严苛得多，甚至可说电视剧版的宋青书是被逼到那一步，小说版大概可说他是自己走到那一步。

　　平心而论，秦知时有些失望，小说版的世界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小说里的张无忌比电视剧里稍微有军权一些，但他要这有什么用？半瓶子醋，还不如没有。
　　小说里宋青书更糟糕些，这也不会把他衬得更好。
　　小说里谢逊是知道周芷若夺剑杀人的真相的，但他此时已打定注意娶周芷若为妻，义父和妻子之间怀有嫌隙，这又是一桩要操心的。
　　最麻烦的当然是明教。
　　他自己性格稍有懒散，又不喜欢在前台，要是继承盛世，他倒有几分兴趣，当开国皇帝，不但要打拼天下，日后还得重整山河、制衡功臣，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直接隐居，他也从未想过，此举不但将生死交由他人，更让秦知时觉得莫名其妙，他正当青年，莫名穿越，紧接着就带着妻子隐居？但若不摆脱明教教主这个头衔，他做什么都有负累。

　　要说什么办法，他第一个就想到王侯将相宁有种，皇位也是非得朱元璋来做，何况他现在身在江湖，又不打算年纪轻轻去海岛隐居，就不能任朱元璋打压武林。
　　而扶持谁，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青书，出身武当是他最大的助力和制衡。
　　他若是早些，在宋青书杀死莫声谷之前，甚至对武当下毒之前，都还有救，但现在，宋青书已经废了。
　　他长舒一口气。
　　陈友谅此人，无论因为他谋害七师叔，还是成昆的徒弟这一重身份，都非杀不可，那么只能支持朱元璋了吗？可现在明教辖下的义军几乎没有真正在张无忌手里的，他对朱元璋来说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突然发觉达到目的吗，秦知时脚步一停，蓦然惊醒。
　　他又不是来争霸天下，何苦谋算这个！

　　秦知时几乎失笑。
　　他不喜欢有什么来控制自己，前世生活的圈子较小，不用太费心也全可随他调拨，如今他生活的范围太大了，也用不着全掌控在手中。
　　好武功，好妻子，好出身，天下之大，难道他不做皇帝就没路走了？
　　他蓦然轻松，走进武当二侠客居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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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中提到“爸爸”“妈妈”这个称呼问题，有读者考据告诉我，爸妈的叫法很早就出现了，根据《广雅·释亲》里的记载：“爸者，父亲之转。”“妈，母也。”而这部《广雅》是三国时魏张揖编撰的。
我本来想改过来的，但一想，不行，秦知时是工科，学计算机专业的，这么深奥的东西他知道才怪了。
所以这里提一下，是我和秦知时孤陋寡闻，不是金老爷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