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妄言》林之书

2、江山美人（二）

　　两人一先一后走出大厅，无人阻拦，杨逍使了个眼色，两个明教教众远远跟着后头，秦知时看见了，也不出声，赵敏抢先越过秦知时，向城门走去，丝毫没看见。
　　一路走到城门，看守城门的士卒都是明教中人，穿着与秦知时在宴厅见到的明教教徒一样的服饰，只是多了简陋的甲胄，明教上下都知道教主成婚，今日还接待了许多江湖宾客入城，此时见教主还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却跟着另一个女子前来，又惊又疑，但明教教义便是教主最高，士卒不等教主发话，便恭敬让开道路。
　　赵敏视之为理所当然，秦知时却心中暗惊，看出这整座城都已经是明教的地盘了，他倒不怀疑明教有如此势大，只是相关城池，显然明教已涉入争夺天下，原著中张无忌携一众明教高手，有接触这些吗？
　　这一看向赵敏，秦知时隐隐想起，赵敏被周芷若所伤，还中了毒，疑惑地打量她，见她有些魂不守舍，却没有中毒的迹象。
　　其实周芷若的九阴真经不是在手上涂毒，而是使阴寒内力化为毒，若是按原著插入赵敏她血肉，便会令她中毒，但仅仅擦过，便也只是皮外伤而已。
　　秦知时虽不知其中关节，但看她还能走能动，便不想管，她要是毒发身亡，最是省事。

　　赵敏能感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以为他还是对自己有关心，心里又酸又怨，上次她道：“只恨我生在蒙古王家，做了你的对头”张无忌还满是怜惜遗憾，何以两三个月之间……不，明明她刚出现在婚礼上时他也有犹豫留恋，何以一句话之间，他就已将她当做生死仇敌？
　　她忍不住猜测，莫不是武当来人对他说了什么？还是明教中人对他灌输了什么？
　　如她这种心思敏锐的人，一贯容易将事情想复杂，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竟想到，莫非已有人料到她这番行为，就此警告张无忌，还添油加醋，不利于她？
　　赵敏心中犹豫，便越走越慢，秦知时不耐烦，索性停步，干脆道：
　　“好了，告诉我吧，义父在哪里？”
　　赵敏忽听他出声，却不是关心自己，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强忍住，神色自然地转头，想撩拨一句“我何时答应告诉你了？”却见他神色冷硬，明白这等手段已对他无用了。
　　赵敏的心渐渐冷下来，仍做最后的努力，说道：
　　“你带着我去救他，我给你指路。”
　　明知如此冷漠会惹人怀疑，秦知时却连敷衍也不想对赵敏做，道：“你便不能直接告诉我？”
　　“我不跟你说谢大侠的所在，自有深意，我只答应带你前去找他，却不能告诉你地方。”
　　秦知时沉默几秒，道：“你倒是好聪明，知道用什么最能拿捏住我。”
　　他缓缓露出个讥诮的笑：
　　“你知道义父是我软肋，却忘记了，我屡遭坎坷，二十余岁便成魔教教主，不是一条鱼，而是龙！”
　　龙有逆鳞，触之则怒！

　　赵敏与张无忌相识许久，只见他对一个人露出类似的表情，便是成昆，其他无论何人，哪怕他鄙薄不屑，也从未失礼，端得是君子之风。
　　她一直以张无忌心上人自居，张无忌待她也确实多有不同。此刻见他竟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看得心惊，一时无言。
　　秦知时当赵敏故意沉默，便道：
　　“你若是不说，咱们就此别过吧。”
　　赵敏已知眼前这个张无忌已不可同前日而语，冷冷道：“你义父在成昆手里！”
　　果然他波澜不惊地答道：“多谢郡主告知。”
　　秦知时还知道，谢逊现在已经在少林了。
　　赵敏虽然有所预料，见他如此无动于衷，仍然不由心凉：“你不担心……”
　　秦知时这时也弄不清这个倚天屠龙是电视剧版还是小说版，前者他记得先去了个木屋，后者则是直接取道少林寺，但无论哪一版，他都知道跟着赵敏没什么用。
　　对于赵敏的话，他幽幽一笑：“我是担心。”
　　他想到若是跟赵敏上路，一定会被王保保或汝阳王堵上，还要靠赵敏以死相胁才能脱身，不由觉得一阵恶心。
　　想到赵敏若是放弃柔情，抑或因爱生恨，一门心思和武林作对，她背后是汝阳王府，可比周芷若发起疯来难对付多了。
　　秦知时打定主意，绝不能让赵敏继续捣乱。

　　按说此时张无忌答应赵敏的第三件事还未完成，但赵敏要求张无忌许诺，一半为了牵制这个大敌，一半是情趣，如今恩断义绝，赵敏也不想主动提起自取其辱，干脆地转头离开。
　　秦知时也辨不清她朝向的是哪个方向，目送她的背影，她似是用了轻功，转眼已不见。
　　秦知时开口道：
　　“杨左使。”
　　蓝袍的俊朗中年人从不远处的树上掠下，立在他身后：
　　“教主。”
　　这种感觉难以言述，秦知时就是知道杨逍已到了附近。
　　他心下明白，这大概就是武功的妙用了。
　　秦知时并没得到张无忌的记忆，在宴厅里，武当即使和明教结了亲家，所立还是泾渭分明，明教那一拨，此人明显是首位，秦知时一眼看出他是杨逍，果然没错。
　　与明教相对的另一边，看起来就是写白道中人，有几位样子德高望重的，却还站在服饰相同的一位中年、一位青年之后，显然这两人就是武当的人了，只是不知是武当七侠的哪两位。

　　想来也是秦知时表现得反常，杨逍不放心才跟在身后，以他的武功，只让教主发觉，赵敏发觉不了，一点不难。
　　秦知时叫他出来，却并不看向他，转身背对赵敏离开的方向，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说：
　　“郡主……毕竟是蒙古人的郡主……还是不要让她回去了。”
　　秦知时缓缓说完，心下迷惘，想到，他身处异间，有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做的却是他从前想都不会想的事，自己虽然没法下手杀人，命令别人、借刀杀人，却是毫不手软。
　　回想前生二十年，秦知时流露出一丝软弱的迷茫痛苦来。

　　两人现在的角度，杨逍把秦知时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张无忌对张敏暗怀情愫，对于他今日的表现疑虑重重，但见他此刻神情，顿时觉得还是那个教主。
　　毕竟在杨逍看来，张无忌既然选择同周芷若成婚，心里还是周芷若比较多，今日被赵敏惹怒，一时狠下心也是有的。
　　明教高层一直对张无忌与赵敏的情愫心怀忧虑，谁都比张无忌更清楚妻子出身的政治影响力，但明教中对张无忌影响最深的两个人，一个白眉鹰王，幼女嫁入正道领袖的武当，一个杨逍，亡妻出身最嫉恶如仇的峨眉，思及往事，都不忍心逼迫张无忌。
　　此时杨逍见他好不容易自己有所决断，趁他没心软反悔，连忙办事去了。

　　秦知时对杨逍的离去并不理会，独自在原地站着，忽然想起娘曾教诲自己无愧于心，长舒一口气，将此事卸下心头。
　　既然已交代杨逍处理，秦知时也不再关注此事，转身回城。
　　赵敏虽然聪明狡诈，武功却算不得高明，秦知时没具体吩咐，但知道杨逍这样的江湖老手经验之丰富岂是他可比，没他指手画脚、心软阻拦，自然能办得妥妥当当。

　　秦知时回到那栋举行婚礼的豪宅，刚进大门，便有明教教徒来为他引路，他知道现在直接让宾客们离开两边脸上都不好看，少不得找个什么理由继续宴请他们，自己现在出现不过徒增尴尬，反正也没有必要再回那个宴厅去。
　　果然这个教徒道：“武当派的两位大侠安顿了教主夫人，峨眉派的女侠们也一道歇息去了，现在两位大侠们在招待群豪，教主是先去看夫人吗？”
　　虽然婚事没办成，但秦知时话已放出，此婚约又已昭告武林，再没有反悔的，明教上下对周芷若都已改口。
　　秦知时点点头，也不说话，这个教徒便一路将他带到后院，然后垂手立在院门外，想来里面是教主家眷，他不好进去。

　　周芷若已经安抚了峨眉诸女，正在厢房中怔怔出神，秦知时走到她身后她也没发觉，秦知时问：
　　“你在想什么？”
　　周芷若一惊，蓦地抬头，看见秦知时，眼睛便红了。
　　秦知时颇为无奈，一看这里根本是预备好的喜房，两人身上还都穿着喜服未换下，这一场婚礼却已风流云散，不由对她更生怜惜，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
　　“若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