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吐气》随便二

4、第 4 章

　　阿天茫然了。
　　现代人与古代人果然格格不入，沟通难如登天啊。
　　还是早点打好包袱准备跑路的好。
　　不过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就在窝回绣楼的第三天，沈老爷又派人传话了，命令阿天作为沈小姐务必出席当晚的宴会，地点是裴府。
　　原来，这裴府的祖辈曾是沈府祖上的老师，两家也算断断续续地交往着，反正关系总有用得着的时候嘛。到了沈小姐这一辈，恰好与裴家二小姐年龄相仿、性情相投，加之裴家世代在朝中做官，人脉广，沈老爷看准机会，总要出席裴家大小宴，沈小姐自然要乖乖地随行。不过，裴家二小姐早已出阁，沈家也就多日不曾出席这种达官贵人的交际场合了。这次，裴二小姐回娘家，于是大宴宾朋，准备叙旧。
　　梳洗、妆扮，一切有兰香操持，阿天倒无须费心，只是，到了裴府，她要做什么呢？
　　“兰香，你家小姐到了裴府，一般都做什么呀？”
　　“小，小姐，你为何总要称‘你家小姐’，明明就是你自己嘛！”
　　“呵呵，有进步，学会抱怨了哟。”
　　“不敢，小姐，其实你一向都娴静有加，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裴家二小姐就是最喜与你切磋。”
　　“切磋？？？！！！”
　　“对了，每次赴宴，小姐你总免不了在宾客面前弹奏一曲。这次你可想好曲子了？……小，小姐！怎么突然站起来了？唉，脸色过白不是喜兆，上次的胭脂还余半盒，正好合用。”
　　“打住！兰香，你是说，我，会弹乐器？”
　　“是呀，小姐，弹得那才叫精妙，上次在庙里，连主持都说……小，小姐，你，你该不会，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了吧？”
　　阿天握住兰香打颤的手：“镇定！胭脂什么的我不要，继续妆扮吧。”说完，她拍了拍兰香的肩，复又坐回到凳子上，从镜子里望向兰香，然后扯了扯嘴角。
　　那么，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古代的宴会就是现代的party喽，门口免不了也车水马龙一番，只是规矩多，遇见熟人难免寒暄啊问候啊，老半天都进不去场子。
　　阿天反正一个不认识，只乖乖地跟在沈夫人身后，顺便好奇地观摩一番裴府的庄严——和沈府确乎不在一个等级上。古代没有霓虹灯，幽深的夜色里摇曳着各种烛火，看得阿天很梦幻，也时刻提防脚下、看好领路人，念叨着千千万万不可跟丢。还好，兰香总是看她看得很紧。
　　沈夫人时不时给她提点介绍着这位那位，她实在很难记清，何况也未必会有第二面，索性全不上心，只点头称呼。
　　但是，有一位她却无法忽略，就是正牌的裴家二小姐，今晚的主角。耳边一阵环佩叮当，眼前就多了一双秀美的鞋子，那鞋尖微微露出裙边，显出主人仪态万方，佳人一位。
　　阿天正了正身子，眼见来人笑意入目，对自己一副熟稔的样子，又是贵气十足，心下已觉猜中。兰香乖巧，忙俯身装作整理阿天的衣裙，在她耳边说：“裴二小姐裴淑媛。”阿天心下划了几道黑，淑媛！！！唉，果然是淑媛呢。
　　“裴小姐好！”阿天咧开嘴，拜了拜。
　　谁知对方掩嘴而笑：“茹姐姐，一阵子未见，怎对我这般客气？还行这么大礼。淑媛虽已出阁，总是茹姐姐的妹子嘛！”
　　阿天瞪圆了眼：哇塞！简直一连串的巧笑倩兮、眉目传情（呃，有点不当，但是真的耶！），可是，这么妩媚淑女的人，嘴里的话总觉得怪怪的，沈茹不是位出不了阁的大龄女青年吗？这是刺激人家吗？而且两人年龄相当，怎么总是姐姐姐姐的，哼，我这个现代妞可是最讨厌这个称呼！要是嫌我老，不如直接叫阿姨！
　　“妹妹有所不知，我如今差不多算是失忆了，所以一切往事概不能想起，年龄这码事更不在心上，抱歉喽！”说完，阿天还耸了耸肩。
　　裴淑媛的脸立时成为各种矛盾集中体，阿天判断，她此时大概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呃，自己一出言，总能给古人带来震撼的效果。
　　还是兰香体贴，上前一步，低垂着头，对裴小姐说：“万请裴小姐见谅，我家小姐皆因那日变故，精神恍惚尚未恢复，请您海涵。”
　　裴淑媛慢慢转了转头，似乎才搜出几句话：“看来，茹姐姐当日打击非浅，淑媛还只道传言只是笑谈，所以特办此宴，望为姐姐了结人言。姐姐，人言可畏，不知今日可准备好曲子？想来，一曲雅奏定能安抚人心。”阿天还来不及说话，裴淑媛又上前一步，亲密地低语：“秦公子也来了呢。”
　　阿天好好地审视了下眼前的佳人，这就是沈茹的闺蜜？沈茹，我很同情你！可是我这替身当真欣赏不来！她沉思半晌，正视对方言道：“谢谢妹妹的心意，但我如今一无所长，只愿坐下来欣赏他人佳音。夫人还在前面等我，我先去了。”说罢，她越过裴淑媛，直入厅堂，紧随沈夫人入了席。兰香赶紧给裴淑媛又赔不是，然后转身追随阿天去了。
　　只留下裴淑媛定在原地，要不是丫鬟提醒，只怕手中的绢帕已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