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策瑜架空]The Bet》埃米斯特

7、Section 2- Streak 2

　　跑车引擎发出猛兽般咆哮。双V引擎的巨大排量转换为最直观的轰鸣，震撼空旷的地下车库。悬起的车轮空转着，令人惊悚的转速如果落在地面一定会变成一场无悬念的冲刺。
　　孙翊从车门上方探出头，“这玩意是不是太恐怖了？”
　　吕蒙点头，“比起改车，我还是改武器比较专业。”
　　“理论最高时速能有多少？”孙翊跳下来，指挥升降机把他的爱车放回地面，ELISE精致的引擎盖闭合。技工们检查着车体，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小划痕。孙翊说：“不知道荆州的路况够不够我试车。”
　　吕蒙认真计算一下，“因为我没有调转速计，你现在的速度表盘应该不够用，理论上可以再加三分之二圈。实际数据么，我建议你挂到最高档试试看。”
　　孙翊凝滞。
　　孙翊说：“我十七岁的时候大哥就说过了，飙车是不好的。”
　　他跳上车，小心踩着油门离开车库。
　　城郊的环路被横停着的车队截断，这些出身豪门的年轻人带着司机保镖一类的跟班聚集起来进行一场车赛。赛事的主角是刘琮，他刚刚得到一台名家改装过的Duetto，正坐在车里接受众人恭维。
　　“今天的线路还是一样，到江边过桥之后我的酒吧，请大家喝酒。”刘琮说，他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得意张扬，“刚刚酒会太闷了，都还没玩够吧？”
　　车辆周围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刘琮拧动了车钥匙，Duetto滑出起跑线，“反正也是你们输，我先走了。”
　　他离开差不多一分钟之后，说笑着的年轻人才纷纷登车，不紧不慢沿着环城路尾随他而去。
　　环绕荆州城的这一条并不是笔直的公路，中途经过几个缓弯之后就延伸到江边。除了汽车引擎的轰鸣之外，能够听到江水拍打岸堤的声音。沿江继续向前是荆州城的一座跨江大桥，他们的目的地就在江桥对岸。
　　因为Duetto改装过的优势，根本不可能有人追上刘琮。他惬意的踩着油门随着路面的弯道转动方向盘，还自己哼着歌来消遣。
　　刘琮甚至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在他们比赛的车队中多了一辆白色的ELISE。
　　莲花公司惯例小巧纤细的车身贴着平直的地面滑行，在一个弧弯跟上了因为太闲，已经开始在车道间左摇右摆的Duetto。ELISE白色的前灯变换远近灯，晃在刘琮身边的后视镜上。
　　刘琮一惊，从他得意洋洋的放松中清醒过来。
　　左边的后视镜里清楚映着ELISE纯白的、纤细的影子。
　　他们所在已经距离跨江大桥不算太远，但是前方还有超过三个弧弯，路面的一侧是荒芜的城郊空地，散落大量建筑垃圾，另一侧是波涛汹涌的江水。
　　孙翊靠在座椅里，一手支在车门边托着下巴。
　　这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最适合做点图谋不轨的事情。
　　错过弯道的那一秒，孙翊终于把两只手都挪上方向盘，挂着最高档踩死了油门。
　　引擎突然暴走的轰鸣声盖过江边汹涌的浪涛。
　　在快要被人超过的时候，刘琮反射性挂着最高档踩死了油门。这条路他跑过上百次，对每一个弧弯都熟悉无比，如果今天突然异军突起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倒是有兴趣较量一下。
　　但是他的臆想很快落空。
　　ELISE像幼嫩的雪豹，白色的、稚嫩的、但是矫健的，从他身边嘶吼着疾驰而过。
　　仿佛一道划破路面的白色辉光。
　　刘琮低头看着面前已经滑到时速表盘尽头的黑色指针，难以置信的松开油门。他想拿出手机来质问究竟是谁搞了这么一辆违规的车来参加他的车赛。
　　他的动作被突然晃耀他眼里的强光打断。
　　刘琮看到ELISE那小巧的白色的车身从距离他仅一公里的位置倏然掉头，向他加速冲过来。
　　刘琮惊叫，却无法拨动方向盘掉头逃离。
　　那一秒时间似乎静止了。
　　他听到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ELISE稳稳停住，雪白的引擎盖距离Duetto不超过五米。
　　刘琮坐在驾驶位抖得过筛子一样，差点尿了裤子。
　　车门打开，孙翊走出来时深吸一口江边湿润凉爽的空气，扯平自己衣角。他的枪在手心随随便便握着，随他走向Duetto的动作前后甩动。
　　刘琮盯着那团黑色，很怕那支枪什么时候会把子弹甩在自己脸上。
　　他努力了三次，都没能成功拉开门下车。
　　孙翊一枪柄敲碎Duetto的侧车窗，拔掉了他的车钥匙。
　　“刘琮是吧？”孙翊说，他拎起钥匙看着上面圆形的标识，露出非常赞赏的表情，“车子改得不错，借我玩玩？”
　　刘琮的表情在□□黑色的枪口前终于崩溃。

　　孙策拖了把椅子坐在刘表对面。
　　至少三支枪从不同的角度指着刘表已经花白的脑袋。
　　园丁已经接过花盆去掘那株极为名贵的茶花。周瑜负手等在一旁。
　　刘表用带毒的目光扫过孙策的脸，然后是周瑜的，“贤侄，你大哥难道没教过你，不告而取谓之贼？”
　　孙策耸肩，“你说不告而取，但是怎么证明它是你的？你叫它，它会答应你吗？”没人为这个笑话贡献笑声，包括孙策自己。
　　周瑜笑着目送孙策的手下走进来搬走那盆已经移栽结束的茶花。
　　刘表也盯紧那株花。
　　霞色的花朵依旧绽放，娇艳之极。团簇的花朵被罩上黑色纱网，霞色花瓣在阴影里晕染开另一种风情。
　　“刘表，”孙策连名带姓的叫他，声音里没有一点尊重：“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刘表咬牙，“你已经杀了黄祖。”
　　“那又怎么样？”
　　“如果是想给你父亲报仇，这就够了吧？”
　　“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报仇之后不能顺便做点别的啊。”孙策看着他说，轻描淡写像是在讨论饭后该不该吃水果，“更何况我报仇的对象也要算你一个，别把责任都推给黄祖，他死不瞑目。”
　　刘表默默地深呼吸，他后脑磕上一管黑色的枪，尽管花房外这时已经围上了更多刘家的保镖，他们却不能做什么。他如同落入陷阱的猎物，眼睁睁看着猎人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空有齿爪无法反击。
　　尤其他从孙策的眼睛里看不到杀意。
　　这比明火执仗冲来向他扫射更可怕。
　　“你究竟想要什么？荆州？”刘表问。
　　“荆州已经是我的囊中物了。”孙策笑着，他打手势要周瑜先回避。有手下从外面推了一个蒙着眼睛的男人进来，与周瑜擦肩而过。刘表从露出的半张脸就认出那是袁熙。孙策说：“你总不会认为我抓袁家二少只是抓着好玩？”
　　刘表又深呼吸了几次，他低吼：“那箱子是袁绍的！”
　　“只要被我看上了，就是我的。江夏是这样，荆州是这样，其他东西也逃不过。”孙策这样说，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同时指着自己的鼻子。因为这样的笑容，那张过于好看的脸上猛然爆发出耀目的辉光一般。
　　刘表有片刻失神。
　　刘表喃喃道：“太像了……你跟你父亲，嚣张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我以此为荣。”孙策扯掉了袁熙眼前裹着的布条。那张属于袁家的标志性美男子的脸皱起片刻，袁熙慢慢适应着花房里过于明亮的灯光，他看到被人用枪定在椅子上的刘表。
　　袁熙的眼睛里升起浅薄的愠怒。他显然听说了刘表谎报他死讯的事情。
　　孙策并没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寒暄，“刘表，把东西交出来，我暂时还不想杀你。”
　　刘表看着袁熙愤怒的眼睛，“孙策，你这是在把我逼上绝路。”
　　“逼上绝路？我以为你已经在悬崖边，就差最后被人踹一脚了。”
　　在孙策静默的笑容里，孙翊张扬的声音从花房外传进来。他把刘琮在地上拖着，像拖一具尸体。刘琮在他的手下颤抖□□，西装裤腿上大片湿痕。
　　孙翊把他扔在刘表面前，满脸嫌弃，“胆子未免太小……刘表，他真是你儿子？飙车而已，吓成这样。”
　　刘表垂眼看着次子因为惊恐而失去血色的样子，脸色也不太好看。
　　孙策伸手，孙翊将□□交回他手里。样貌最接近的兄弟俩在这一刻连眼神都是一样嚣张肆意。孙策用枪管拍拍刘琮还在瑟缩的脸，“你早点说，你儿子就可以少受点苦。”
　　“你不如直接杀了他。”
　　孙策轻笑，“那不是太便宜你们了？”
　　在刘表惊愕愤怒的眼神里，孙翊踢开刘琮脱力的右手，踩住他小臂固定。
　　孙策举枪。
　　子弹脱膛的锐响与刘琮凄厉的哭叫声混合在一起。他的整只右手被近距离射击的9mm子弹轰烂，变成一团令人作呕的红褐色碎肉散落地面。
　　刘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刘琮的更糟。
　　袁熙干脆扭头避开了这一切。
　　血腥味和人体因为射击的高温被烤焦的香气在花房里扩散开，刺激着每个人的感官。刘表忍着从胃里翻滚而上的呕吐欲望，他再一次看向孙策的眼睛。
　　孙策正把弹夹退出来点数子弹。
　　他回望刘表，“还有十三颗，下一枪会是他的左手。顺便告诉你，刘琦现在江夏也不太好过。”
　　他的眼睛像猎食的兽，眼底布满凶残而且冰冷的红。
　　绝望和寒意从刘表的心底开始升腾，淹没他的一切感官。
　　“孙策……你这个疯子……”

　　若干年前，在刘氏还能苟延残喘的时候，袁家已经是声名显赫的贵族。如同后来每个人都知道的，为了维护刘家的权势和地位，袁绍曾经作为刘氏的拥趸得到他所能得到的最多特权。这其中还不包括额外被他据为己有的那些财富。
　　刘氏倾颓后，坐拥荆州的刘表作为刘氏家族的直系之一，并没表示出对荆州以外地盘的觊觎，当然也不太热衷于侵占其他人的势力范围。
　　这样一个安稳并且固若金汤的盟友，当然是袁绍最需要的。
　　为表现诚意，袁绍将一只的箱子寄存在刘表手里。在封存箱子之前，袁绍曾经给刘表展示过，那里面庞大数量的资产证明，还有足以让大部分世家身败名裂的罪证。
　　刘表很清楚这只箱子如果落到其他人手里会有怎样的后果——为了彻底得到他的信任，袁绍给他看的第一份，就是荆州许多年来的黑市流水，曾经在刘表手里洗白的每一笔钱都记录在案，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直观的证据。
　　但是。
　　到了这种被逼上绝路的时候，与其去担心可能回来的遭遇，不如多拖几个人下水。
　　刘表默默地将存放箱子的具体位置写给孙策，在袁熙灼燃的眼神里平静看他派人去取。
　　刘表说：“东西你已经拿到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杀了我们？”
　　孙策笑着，把看管袁熙的任务交给孙翊，自己离开花房，到那辆存放茶花的车上。
　　刘表家巨大的宅院里一片寂静，按照周瑜要求的，这一切几乎都无声无息地进行，不会引来警察，也不会招来记者。孙策穿过刘家还在观望情势的保镖们，他们还不知道属于刘家的最后一块土地已经崩塌覆灭。
　　孙策在车上并没看到周瑜的影子。
　　他抚着嘴唇。
　　“真是不乖啊……”
　　手下们按照刘表写的字条很快取来那只几乎有一米见方的巨大金属箱。箱体由土红色的合金铸成，烙印着繁杂的佩里斯花纹，那些象征生命与希望的叶片整齐排列在箱子的每一处边角。整个箱体设计完美，只留下一处精巧的锁眼。
　　箱子被摆在袁熙面前。
　　这时刘表已经被扔出花房，孙翊和太史慈分踞了刚刚刘表和孙策坐着的椅子。
　　孙翊向袁熙晃了晃枪口，“袁二少，请吧。”
　　袁熙的瞳孔缩紧，他完全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孙翊会用枪在他的右肩也开个洞。
　　与袁家或刘家或周家都不同，姓孙的这几个是彻头彻尾的□□。
　　他们从不吝惜杀人和发疯的机会。
　　袁熙因为枪伤而难以动作的左肩抬起，他拿出钥匙，但并不直接插进锁孔，而是仔细检查这只看起来陌生的箱子。他只在照片上见过它，袁绍给他的儿子们每人一份备份钥匙，告诉他们，如果有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刘表索回这只箱子。
　　他从没想过是在这种状况下见到它。
　　并且是在见到它的第一秒就觉得它与照片上有什么不同。
　　检查很久之后，他放弃了插进钥匙。
　　“这是假的。”袁熙垂下肩膀，笑容里有点狡黠的幸灾乐祸，“你们放走刘表放得太早了。”
　　“反正他跑不掉。”孙翊压住耳机，“大哥，据说刘表给我们的是假货。”
　　“假货就没必要留下。”孙策的声音从耳机里逐渐扩大到他们身边。他走进花房，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他笑着：“砸了它。”
　　袁熙脸色乍变。
　　“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像是他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孙策和孙翊一同大笑起来，直到笑裂了袁熙脸上还算冷静的表情。
　　被孙家拘禁的这些日子，袁熙以为自己已经充分领会了这几兄弟的胆大和疯狂。
　　但事实证明，只是管中窥豹。
　　孙策说：“这箱子我在袁术那里也见过一个，据说请专人设计，专门用来存放一些非常重要又不能被别人拿到的东西。一旦遭到外力损坏，或者想用别的什么方法打开它，里面的燃烧装置就会启动，烧毁它自己。是真是假，毁了它就知道了。”他用枪柄敲了敲看起来非常结实的箱体表面，那上面烙印着古老而繁杂的佩斯利花纹，极致精美。孙策看着袁熙紧绷的表情，他调转枪口，在箱体的一侧射击。
　　子弹直接击穿了箱体，弹跳在另一边的地板上。
　　那一瞬空气凝滞。
　　同时凝滞的还有袁熙的呼吸。
　　无数细微的，仿佛哀鸣的声音从弹孔中传出。这样的声音很快变成火药开始猛烈燃烧的嗤响，火花沿着子弹穿过的狭窄孔道向外喷溅，那是箱子的内容物剧烈燃烧的表现。
　　死寂半晌的袁熙突然大笑出声，“它是真的，现在你把它烧掉了，什么都没有了！”
　　“那又怎么样？”
　　袁熙的笑声在他满不在乎的问话中戛然而止。
　　孙策又看一眼那个只能被称为尸体的金属箱，燃烧似乎很快结束了，现在只有浓重的烟从子弹穿过的通道涌出，纸张焚烧的味道弥漫于空气。
　　“一箱纸而已，烧出点烟来也算物尽其用。”孙策说。
　　袁熙看着他，“刘表说得没错，你这个疯子……”
　　“我以为你们早就有这个觉悟了。”孙策耸肩，一脚踢开里面盛满了灰烬的箱子，“我去找刘表，跟他报告这个好消息，说不定袁绍也会喜欢。”
　　他转身向外走，脚步稳健没有半点迟疑。
　　袁熙全身颤抖着，最终像发泄一样将手里握了很久的铜钥匙掷出去，砸在他潇洒笔挺的影子里。小巧的钥匙在花房外的石板路面弹跳几次，伴着袁熙发泄的吼声停滞。
　　“孙策——”
　　正在行进中的孙策转身。他弯腰拾起那串钥匙，在袁熙几乎喷火的眼神里按住耳机，“仲翔，钥匙我拿到了，你确定只要有钥匙就能打开？”
　　虞翻说：“只要两只箱子结构一样。袁术的那个被你烧掉了？”
　　“烧掉了，所以安全起见还是回家再打开。”孙策点头，他笑起来向袁熙耸肩，“谢谢你的钥匙，稍后会有人给你一辆车，麻烦你自己开车回家。我很忙，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