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录reborn》葱白君

12、第 12 章

　　进攻药店的前夜，昊叔和强哥召集所有参加这场战役的人员作了最后的部署。
　　与其说药店是店，不如说它是制药厂更为贴切。它是炎帝集团最大的一处制造和存放药品的窝点，座落在离反抗军训练场地不远的东南边的一栋废弃大厦里。这栋大厦原本应该有二十几层楼高，但是在灭世日核爆炸引起的超强地震之后它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一条两米多宽的缝隙间隔在两部分楼房之间。药店的人在裂缝处架设了钢板当作桥梁，就在这栋楼里制造药品甚至居住。
　　反抗军有去过那里的战士介绍说由于没有电梯，药店的人只在三层以下和没有被掩埋的地下室里活动。原本是车库的地下室楼层间距比较高，放置了一些大型的制药机器，阿司匹林之类的常用西药就在那里生产。但是药店的主要业务远不是贩卖这类药物，整个二层和三层都是加工制造各类神经麻痹性药物的的手工作坊，从各地搜刮来的和他们自己生产的药品都堆放在三层，药店的人对那里防守严密所以他们也没有上去过。一层主要是生活区域，也对原材料进行一些加工。平时在那里活动的工人大致有三四十人，还有四五十名保安人员。但是最近气氛紧张，炎帝肯定在那里加派了人手。这次的主要目的不仅是抢夺那些药品，更是获得那些制造药品的机器和原材料。
　　他们尚且不能预计炎帝会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教会结成联盟，如果这次的敌人不是一群拿着老式枪炮的杂牌军而是训练有素的高级魔法师，那情况就非常不妙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做了两手准备。决定派出一小拨改造人先潜入敌后制造混乱，如果顺利的话就进行a计划，让大批改造人直接从正面摧毁对方的防线。但是如果出现了魔法师，那么b计划就是让在周围待命的ms小组和swat队员相配合，不惜出动全部兵力也要将药店拿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因为若是这次动不了他们，炎帝肯定会向教会求援，那时候就更难成功了。
　　谁都不希望出现后一种的情况，尤其是九曜。散会后他一个人呆坐在原地，垂着头。那些神父和主教们虽然平时待他严厉，但他们在圣所和九曜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不用尝试就知道他做不到向他们开枪，更不用说向米凯尔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守护大地和保卫人类成了水火不容的对立面呢？为什么净化世界一定要消灭人类呢？他想去找先知谈谈，但是手背上的标记却告诉他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完全是赶鸭子上架。这小子这次凶多吉少。”文森特靠在门口看着九曜。这次他被分派去驾驶搭载了ms的运输机，之前一次将九曜从圣所强行带走的任务里他也被分配到类似的任务。当时他带着几台ms一直守在圣所北面，时刻准备着给强行突破逃出生天的战友断后。不料流云和九曜没有从事先商议好的方向出来，让他们扑了空。
　　“这倒未必，上次他溜出去的时候警报器失灵至今都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这次他也能出奇制胜。”子渊笑道。其实他的心情并不轻松。医疗部虽然平日里清闲，但是恶战过后面对的巨大压力是别人无法想象的。尤其是目前药品紧缺，要是这次行动不顺利，那面对惨重地死伤他也将难为无米之炊。
　　文森特冷哼了一声。“他别成为整个队伍里的意大利人就好。”

　　圣所中央的圣堂里，米凯尔抬头仰望高大的耶稣受难像。月光从雕像后面的玻璃窗里照射进来，雕像上的男子形容枯槁，愁容满面，象征着背负了人类的罪孽。可是人类的罪孽如此深重，他一个人又如何承受得起？所以神还是愤怒了，降下天罚。核爆炸是对人类的惩罚更是警告。但是那些愚蠢的反抗军依然不知悔改，研究恶魔的科学，在通往天堂的道路上越走越偏离。米凯尔从小就不知道听了这段话多少遍，他依然对此不甚理解。他只知道看到别人慢慢死去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享受，所以他热衷于研习强大的魔法。药店和反抗军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弥漫在整座无限城里火药味和血腥味都让他感到激动异常，他几乎能感到汹涌的血液在自己的血管里兴奋地澎湃着，每一下心跳都刺激着他，让他难以平静。
　　一切都如先知所料，军火库爆炸事件后不出几天，药店就和反抗军屡次发生激烈冲突。反抗军仗着装备精良，每次都给炎帝集团造成巨大伤亡。几天后炎帝就派人到圣所向先知请求合作，他愿意将自己全部的财产奉献给主，在无限城内修葺教堂以表诚意。这样一来三巨头中的两个都已彻底倒向教会，歼灭反抗军指日可待。
　　“兴奋得睡不着吗？”身后传来尤利尔的声音。米凯尔的思绪被打断，他转身面对正向他走来的黑袍青年。尤利尔乌黑的长发随意地被一根黑色丝带系在肩头，即使只是身着一件普通神父的黑色法袍也显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高贵气息。
　　尤利尔出生在灭世日之后，却是教会长老之一，也是教会里最年轻的红衣主教。不仅如此，他还因为擅长使植物生长的魔法而成为了教会里最受他人尊敬和爱戴的教士。他和米凯尔一样被先知亲自授予神身边的四大天使之一之名，象征的是对土元素的守护。米凯尔天生一头红发，所以被授予了守护火元素的米凯尔的名字。除了他们以外还有被赐予风之天使之名的拉斐尔和水之天使之名的加百列修女。
　　尤利尔转眼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有一点吧。”米凯尔低声说。他从来都尽量不在他人面前表现出对鲜血的渴望，除了九曜。
　　尤利尔望着高大的耶稣愁苦的脸，平静地说：“药店那边的战斗一旦打响，那圣战就真的开始了吧。”
　　米凯尔对于圣战毫不关心，他只管杀人。“神会指引我们的。”他说。
　　“不，神不会。”尤利尔依然注视着耶稣，漆黑的眼眸中目光悠长。“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人类和人类的战争。”
　　“这么说可是大逆不道。”米凯尔不敢相信从来都坚定地奉行着教会的信条的尤利尔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样一来，神和魔的存在不就完全被否定了么？
　　“是的，我就是大逆不道。”尤利尔微笑地看向米凯尔棕色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他的内心深处。“你也从不相信神能拯救人类，不是吗？”
　　米凯尔沉默了一会儿。九曜还在教会的时候就经常跟他说欲望和情感与□□一样都是人类无法被抹杀的本质，他从来都是和那些神父宣传的教义一样，听过就忘。他不知道他相信着什么。也许只有自己还活着，还想不断杀戮，才是他应该相信的东西。
　　他微微开口想要否定，却只吐出：“我……不知道。”
　　尤利尔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微笑道：“你从不相信。没关系，你至少还知道你要什么。这样就足够了。”
　　“活着，杀戮，鲜血。”他的笑容像笼罩着一层迷雾，令人捉摸不透，“还有九曜。”
　　米凯尔大惊失色。“你不是尤利尔！”
　　“我不是。”尤利尔闭上双眼，黑发飘散开来，颜色渐渐变淡。在一团金色光晕的笼罩下，他的身体和脸都变换着形态。一转眼，身着纯白镶金边的法袍的九曜已经站在了原来尤利尔所在的位置，微笑着面对一脸惊愕的米凯尔。
　　米凯尔如遭雷击般忙不迭地单膝下跪。他深深地低着头，冷汗从额角滑下。同时使用读心术和变形术，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他努力压制着声音里的惊恐。“先知大人。”
　　先知有千万种形象，那天在密室里见到的少女不过是他的万般变化之一，有时他也会化作形容威仪的老者或是端庄美丽的成年女子，不过都是银发金瞳。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更有人声称先知没有实体，他的□□是类似光一般的物质，也就是说，先知并非人类。
　　“你怕我？”九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白得透明的双脚已经走到了他眼下，就算低着头，米凯尔也知道先知此刻就站在他跟前。他从来都只是在台阶下抬头仰望威严的先知，对教士来说先知就像是太阳一般光辉而神圣，永远无法触及。此时她莫不是在刻意试探他的决心，叫他如何不怕？
　　“米凯尔，抬起头来。”此刻耳边虽是九曜的声音，却活脱脱就是先知的语气，不怒自威。米凯尔不敢不从，他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九曜玫瑰色的眼睛。此时这双玫瑰色的眼眸却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
　　他不是九曜。米凯尔告诫自己。但是一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他就再也无法自拔。
　　我知道你想要九曜，你一直都想。“九曜”的嘴唇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却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温柔缱绻，撩拨着他最柔软的神经。他粗暴地把“九曜”按在冰冷的圣堂地板上，［hx］
　　他的背影消失在圣堂之外，只有地上白色法袍的碎片和一地晶莹的液体证明他的确来过。米凯尔坐在地上凝视着自己的□□出了一会儿神，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走出圣堂。
　　第二天一早真正的尤利尔主教和一些修女一起进入圣堂准备周末的弥撒时被一地狼藉惊呆了。他想不通圣所里怎么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莫非这是恶魔的挑衅？修女们羞得面红耳赤，惊呼着四散逃窜，他只好强忍着不快亲手把这些罪恶的东西处理掉。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是谁干了如此下流龌龊的事情，但是到了晚上就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一件更加重大得多的事情发生了。
　　反抗军向药店发起了第一轮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