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
在圣域的日子一样波澜不惊地过去。虽然没有了形影不离的伙伴，但这里聚集的都是为了追求理想经受住了严酷修行的人，都有一副崇高的灵魂，彼此之间交往不密却能惺惺相惜。而况我其实是一个极其耐得住寂寞的人，也一直认为清苦与寂寞有助于锻造坚强意志和高贵品格。
有一个叫卡路迪亚的家伙，他有一颗热起来要命的心脏，每一次发作的时候都必须借助我的冻气来冷却那颗沸腾的心。我不懂他以这样一副身体状况怎么入主天蝎宫，也不知道如果我没有出现在这个圣域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很多次。然而这家伙自己却不以为意，非常坦然地消受了我所有的帮助，回过头来毫不客气地嘲笑我的书本、我的知识、我的信仰以及我成为圣斗士的理想。和这种自我自大的家伙相处通常并不令人愉悦，可是卡路迪亚倒是个例外，我欣赏他对于生命的态度，豁达而又执着，以及那可以点燃一切的热情。有时候我不明白自己，明明以为很适应严寒与冰霜封冻的气候了，到头来还是断绝不了对温度的本能渴望。
在担任教皇大人占星助手的时候，我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古代的文献。在其中的一卷书上，我竟然读到了有关食魂怪的只言片语的记载。食魂怪在远古时代曾经出现在北方的冰雪大地上，数量只有一只。它本身是个灵体，长久没有同伴的生存让它在无比的孤独之中渐渐疯狂。它吞下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捕捉他们的灵魂，试图让他们也感受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品尝的痛苦。可是食魂怪最后还是在孤独中死去了。因为每一次通过极度痛苦的排异反应与它融为一体的灵魂，最后都变成了它自己的一部分。它依然没有同类。
和我读过的所有魔怪传说一样，我怀疑这篇记载的真实性。水瓶也是风向星座，太过依赖理性，只愿意相信确凿的证据和严密的逻辑。然而作为一个故事，它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我忘不了关于食魂怪在冰原上不顾一切寻找同类的描写，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奋不顾身。难道对于它而言，灵魂的孤独和□□的饥饿一样是种足以致命的可怕的发作？
我对自己说，那只是因为它的灵魂不够还强大吧。但我一定会让自己的灵魂强大到足以战胜孤独和其他一切弱点的程度，为了守住和尤尼提他们的约定，为了不败给分别后的世界和时空。
每一次从教皇厅回去水瓶宫，都会路过双鱼座的花园。双鱼座是个美貌无双的男子，但我们都很少见到他，因为他几乎从不与人交往。我猜测拥有那么一副美丽外表的人内心一定是骄傲又自负的吧，而极度骄傲的人当然不屑与普通人来往。
“哈哈哈……哈哈！！……”有一次我和卡路迪亚谈起双鱼座，被他肆无忌惮地一阵狂笑，“只有像你这种书本中毒的痴呆家伙才想得出这么荒唐的理由。只要是个人都会有与他人沟通和交流的愿望吧，那根本是不可克服的天性啊，不管他是多么美丽戓者丑陋、骄傲还是自卑！”
“类似天性不能克服之类的话，我可不敢苟同啊。”我冷冷反驳他，“一切物种的天性都有弱点，但理性却可以将之克服。我们身为圣斗士……不，即便是身为普通人，也是需要通过克己和自制来战胜弱点才能让灵魂变得更完美更强大。你我所在的这个国度中，曾有许多像柏拉图那样的先哲存在过，他们也认为人们应当通过持久的自律来抑制天性中的弱点。”
“知性的圣斗士先生，旁征博引什么的我可比不上你。不过如果您认为人连抵抗孤独的本能也必须克服的话，那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照你的说法，人便永远无法战胜孤独感吗？”
“只能找个人什么人或者乐子，暂时对付过去吧。”
“沉沦在那种短暂而虚幻的安慰中，根本对灵魂的犯罪。”我说，“慰藉、渴望、吸引、眷恋……还有对抗孤独的需要等等，很多人靠这些东西建立联系，却将之与心灵中的真爱混为一谈，这种不纯粹的情感反而是对爱的亵渎。”
“那就忍着，再怎么样孤独也不过一百年嘛。”
“还有灵魂呢？如果人不能消灭孤独，死后灵魂也要永久地忍受它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灵魂这种东西，真的有吗？不过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的东西上面，不如像我一样在现世里就尽情燃烧，全凭自己的心意做主。说起来，雅柏菲卡那家伙真是傻得可怜啊，选择什么与毒血为伴的人生。那样压抑正常的天性与情感，才是在对自己犯罪呢……”
卡路迪亚沉浸在自己的表达里。但，灵魂真的有吗？我也不能确定啊。可是我没忘记自己与瑟拉菲娜小姐约定过，要用灵魂和她守望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的那个瞬间，我被一种巨大而莫名的东西击中了。胸口像被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而我就要被它吸入吞没。那失重似的恐慌感竟然让我想要抓住身旁漂过的每根稻草。卡路迪亚还在一旁滔滔不绝，我能听见自己内心求救的呼喊，却无法向他传达，我似乎忘了语言。
明明只有短暂的一刹那，却像被沧桑抚摸一千年，我感觉自己很老了，过往经历过的一幕幕在脑中像水里的倒影一样被搅碎。突然间明白过来，这种感觉就是孤独吧。但它太强大了。我惨淡地想着，只是轻轻的一击，我就已经这样溃不成军吗？
当它平息下来过后，我开始恼恨自己，哪怕只是短暂的脆弱也不可原谅啊！其实我一直都是个骄傲而清高的混蛋，只是并非不加掩饰。曾经那么刻苦地去经历过艰苦、严寒、清贫、寂寞，都是为了让自己强壮得可以敌得过它们。不知何时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并且深深地以那孤独为荣的，但当它真的像种疾病那样发作起来，我竟然和普通人一样无法免疫。
原来，我们都是食魂怪，我们没有同类，只有自己。只是如果一个灵魂的孤独非要另一个灵魂来医治的话，为什么我希望那个人，是瑟拉菲娜小姐？
但正因如此，我还要继续背负这孤独行走下去。我不怕屈服于爱，只是一定要证明这样的渴望不只是一个虚妄的慰藉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