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沫央

40、伤兵

　　被问过话后，又跟着伍长去领了铠甲，兵器，棉被铺盖，以及支帐篷的物品等。
　　“把帐篷扎那里。”伍长只着一块空地道，又打了个哈欠：“你们快点啊，要不然今晚别想睡了。”说着又是哈欠连连。
　　苏以沫与一起来的人一起在地上扎帐篷。不一会儿，三个帐篷就扎好了。伍长看了一眼，道：“三个人一个帐篷。”伍长手指一指：“你们三个人一组，你们三个一组，还有你们三个住那个帐篷，剩下的两个跟我去别的帐篷里去。”说罢，领着另外两个人离开。苏以沫看那八人都进了各自的帐篷，也跟着进了伍长指派给自己的那顶帐篷。
　　苏以沫弓身进了帐篷，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是来的路上要帮她吹眼睛的少年，一个细高个的年轻的男人。
　　那两人正在把军用铺盖铺在地上的厚木板上，看了苏以沫来了，道：“嗨，你来了，赶快把床铺铺好，睡一会儿，谁知道天亮了会怎么样。”
　　“好。”苏以沫将盔甲放了到靠角落的矮桌上，然后开始铺铺盖。
　　“喂，我叫王梁，你们都叫什么名字。”那少年说道。
　　“我叫张城。”高个男人道。
　　“我叫陌小已。”苏以沫说道。

　　待那二人睡下后，苏以沫将蜡烛吹灭，拉起被子躺进了自己的铺盖中。这些日子太过与疲累，在这随时可能会被半夜叫起去打仗的军营中，她竟很快睡着了。

　　天亮后，苏以沫和那叫王梁的人被派到伙房帮忙，而张城则因为个子高开始和别的士兵一起进行训练，好随时准备上阵杀敌。
　　被分配任务时，苏以沫随声问了一句：“大哥，请问这军营里是否有一个叫林振的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他是我哥哥。”苏以沫道。
　　“哥哥？他姓林，你姓陌？”
　　苏以沫只好随口胡扯道：“不是亲的,是表哥。”
　　“哦，这样啊，不过我目前没碰到过，若我碰到了就告诉你。”
　　苏以沫笑着点头道：“嗯，好，谢谢你。”又道：“若您遇到他，请帮忙告诉他，我是从渔州里的。”
　　“嗯，好。去吧。”

　　“喂，老王，这是新交给你的人手，这是小陌，那个是小王。”带他们来的士兵辉辉手：“那我先走了啊。”

　　正在煮大锅菜的厨师是个中年男人，身材微微发福，他看了二人一眼：“去生火吧。”又道：“虽然啊，我们比不上外面的人风光，工作量也大，但是我们啊，到底要安全很多。”
　　苏以沫点点头，把一旁批好的柴火抱到灶子旁边，想这里的气氛虽然并不严谨，但每个人心里都带了份悲壮。

　　快到中午时，苏以沫和另外一起到了演武场，给众人盛饭送饭。苏以沫将她要寻找哥哥的消息在众人间散开，希望知道的人多了，便能快点找到林振。
　　苏以沫并不怕消息散开，她来这里只是想办法找妹妹，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除了自己可能违反了军规，这地方不许女人进如。不过这个规矩，在她那个世界是不成立的。

　　在几日后，苏以沫开始怀疑来这里是对还是不对的时候，战号吹响了，战争开始了。苏以沫在军营后方，她并无法得知前线的厮杀是如何的惨烈，但她却知道此时有很多的生命正在流逝。她看着躺在她卧铺旁边的默心剑，那起它，她便可助大江的将士一臂之力。可是取人性命，她终究是做不到。
　　直到伴晚，两大阵营才纷纷挺了战鼓，苏以沫看着不断被抬进来的伤兵，头晕了晕，上前帮忙抬住担架道：“大哥，我们嬴了吧。”
　　“当然，可是……”那士兵是神情有些低落：“不过听说朝廷已经派钟将军来了，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旗开得胜的，钟将军可厉害着呢。”
　　“那太好了。”苏以沫真心的高兴，希望那钟将军快点来。

　　这二日，苏以沫没去伙房帮忙，而是在帮忙照顾伤兵。那日战后，她帮忙把伤兵抬进来，随即照顾起了受伤的士兵。军中的一个军医发现她心细，就要她过来帮忙。
　　这二日，苏以沫便是在伤兵不断痛苦的呻吟声度过的。她手上沾满了鲜血，他们挽救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但依然有那么多的生命从他们手中溜走。

　　“你忍忍啊，马上就过去了。”苏以沫把帕子送到一个从马上帅下来又被人在腿上砍了一刀的伤兵说道，然后按着她的手，向军医说道：“开始吧。”军医点了点头，把他已经结痂的疮口从新用小刀划开，然后消毒，把里面的尘土沙砾清洗感觉。苏以沫看的到伤口里的花肉血管，她着便觉得肉疼，不过她这两日已经习惯了，伤兵痛苦的呜嗷声她也能当做没听见。这人是今早清扫战场的士兵从战场拉回来的，他算命大。那么多人，一上战场便再也回不来。
　　许是太过疼痛，那伤兵用力撇开苏以沫的手，然后用力的抓挠起自己胸口，然后一串铃铛从她胸口滑落。
　　苏以沫目光向那串铃铛看了一眼，便再也转不开眼。
　　“好了，小已。帮他处理好，我先去看下一个。”
　　苏以沫愣愣的点头，然后用沙布缠了伤兵的腿。缠好后，苏以沫拾起掉在地上的铃铛，问道：“大哥，能问你个事吗？”
　　“什么事……问吧。”伤兵刚刚被处理好伤口，脸色还很苍白，他目光看向苏以沫手中的铃铛，那东西现在是他的了，那铃铛是世面上价值不菲的如意铃铛，还是用白银打造的，上面轻巧的刻着两个字，以沫。
　　“这铃铛，您是从那里得到的？”
　　苏以沫看到那铃铛上带了细微的血迹，心里有些不安。
　　“这个，是在西漠兵的尸体上找的，我……我看这么久都没人发现我，怕死在那里，正好看见了这串铃铛，就摇了摇，然后就救了我一命。”伤兵强笑道。
　　“西漠兵……的尸体？”
　　“对啊，他们死的人可不比我们少。”
　　“那，那个西漠兵的尸体是男的吧？”
　　“当然……当然是男的了，不然你还以为是女的啊。”
　　“那就好。”苏以沫悄声道。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伤兵脸上突然带了开心的笑：“我没想到竟还能带战利品回来，这铃铛还真是个如意铃铛，不但保了我的命，我猜这个一定很贵重，我把它给阿芳，阿芳一定会答应嫁给我。”
　　苏以沫呆了呆：“可是，这上面刻了别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