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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苗疆火凤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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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的雨,天地间一片青黄,水幕珠帘里,润物无声,大街上稀稀朗朗几个行人,木屐子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咯噔”“咯噔”,石缝中厚厚的青苔长满,街尾的一家客栈正冷冷清清,栈板也懒得卸,只开了一道大门,一个黑衣人缩在昏暗潮湿的角落里,从一大早就坐在那里,看不太清容貌,大堂里有几桌人正在吃饭,也大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常客。大掌柜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打着算盘,不时抬头看看外面的街,叹口气。
檐下雨滴滴答答,很快在台阶前汇成一条小溪,蜿蜿蜒蜒流走,尽头,一人沿街走来,一身烟蓑雾笠,披风带雨,迈着步子,慢,却极稳。
待到近前,是个十分英俊的青年男子,身着青灰色布衣,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老板,给我来几个馒头,葫芦里要装满酒!”
大掌柜一见他,立刻眉开眼笑,道:“哎,您来了,这大雨连天的!”
那青衣男子笑道:“管他下不下雨,葫芦里没酒可不行!”
“那是,那是,您等着!我可给您留着上好的女儿红呢!”
丁宇靠在柜台外,抖抖身上的水,外面的雨哗哗地越下越大,一点停的意思都无,这时,听靠门口的那几个人说道。
“哎,你听说没有?最近京城里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特厉害!专门半夜三更到妇人家里,将人迷倒后抢走!”
“听说了!听说了!现在是人心惶惶,我半夜都不敢出门,专在家里守着老婆跟闺女!”
“你别逗了!就凭你?真是碰上了,你小命难保!听说那采花大盗很有两下子,又是个老手,白天看准了人,就在人家墙上做一个标记!不是我说,这京城里,恐怕只有红灯笼才能降得住他!……”
丁宇听此话,将头上的斗笠往下拉了拉,这时店小二过来,手里提着一包馒头和他的酒葫芦:“客官,您的酒和馒头!”
丁宇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里道:“不用找了。”便收了收蓑衣,转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待到深夜,雨渐渐止了,只是星月都还没出来,四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静得让人窒息,只一户人家还点着灯,豆大的烛火一闪一闪,在墙上拉出一个年轻妇人的影子,端的好看,老长老长。
“嘭”墙外一声巨响。
“谁?”妇人问道,却无人回话,等了等,战战兢兢地护着灯,想下地去查看,忽然,有一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口鼻,一阵刺鼻的异香,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呼呼的风,京城里,不,是京城的上空奔着一个人,飞檐走壁,肩上背着一个女人,那是他的猎物,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何时,一盏红灯笼鬼魅般出现,尾随其后。
他直奔到城根儿下,已无路可走,只好将那女人放下来,狭路相逢,不必多言,一晃手中利器便向丁宇砍来,霎时间惊心动魄!
他身手不错,只可惜不该在有丁宇在的地方为非作歹,或者,天道轮回,根本就不该胡作非为,眼看就要丢了性命,忙虚晃一招,撒下一把烟雾,溜了。丁宇也不追赶,手提灯笼走向那妇人,往她脸上一照,果然十分美艳,只是正昏迷着,丁宇便含了一口酒“噗”地喷在她面上,那女子慢启秋波,悠悠转醒,环顾一下四周,不禁惊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丁宇道:“你遇到采花大盗,不过他已经跑了,你现在安全了!”
“多谢恩公搭救之恩!”说着忙挣扎着起身,但无奈浑身绵软无力。
丁宇忙道:“你不必多礼,我送你回家吧!”说着伸手去搀扶那女子。
谁料眼前寒光一闪,丁宇顿感心背冰凉透彻,伸手在胸前一摸,赫然插着一把刀!
“你!你竟然暗算我!”丁宇难以置信地指着那妇人,瘫倒在地上。
“哈哈哈,丁宇!你中了我的奇毒!神仙也救不了你!”那女子叉腰站在他面前,这回换成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了。
丁宇额前已渗出一层冷汗,视线开始模糊,挣扎着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暗算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太多管闲事,动了不改动的东西,惹了不该惹的人!” 那女子蹲下身,提着灯笼照在他的脸上,却见他眉目俊朗,心中大喜,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人人都说丁宇神通广大,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没想到是如此俊俏的少年。只要你答应我交出天蚕丝锦,我就放过你,只不过,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天蚕丝锦不在我身上,我可以给你,只不过……”
“不过什么?”
“怕你没命来拿!”丁宇突然瞪圆双目,身上的那柄刀不知何时已呼啸着飞向那女人,她躲闪不及,伤了手臂,连忙撒下烟雾,不见了踪影。
丁宇缓缓起身,背后传来脚步声。
“好!好快的身手!”
黑暗中走来一人,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身材劲瘦有力,棱角分明的瘦骨脸,高高的眉骨下一双深邃的鹰目,精光内敛,韬光养晦。右手持一把三寸长短刀,刀头方方正正,齐刷刷被人拦腰砍断一样。左手拎着一个人,将人往地上一丢,拱手道:“初次见面,不成敬意,献上这名贼人,聊表寸心!”
丁宇盯着那把短刀,念道:“漠北断肠刀,黄泉领路人!”
那男子朗声笑道:“不错,正是在下,漠北端木离!”
丁宇忙抱拳道:“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端木离道:“不敢当,不敢当,丁少侠智勇双全,在下佩服,不过,我见你刚刚中了毒,要不要紧?”
丁宇狡黠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道:“女人都爱演戏,对付她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她们演得更像更投入。”
端木离抚掌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红灯笼!”又沉吟道:“只是不知那女子是什么来头?”
丁宇一指地上的人:“也许他知道。”上前将他翻过来,却发现那人口吐白沫,似乎死了。
端木离疑道:“我并未杀他,难道是服毒畏罪?”
丁宇提起灯笼,蹲下身搭了搭那人的脉搏,又翻看他的眼皮,道:“不错!正是服毒自杀!”随后又检查他的尸身,发现那人右臂之上有一刺青,便凑过去仔细查看,只见那刺青宛如一朵红莲,又好似一簇跳动的火焰。
“红莲火纹!”端木离惊道:“这红莲火纹不正是焚天教的标志么?”
丁宇又仔细检查一遍,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擦了擦手:“不错,听说焚天教乃是南疆一隐秘教派,行动十分诡秘,只是行事很少涉及中原。”
端木离抬眼盯着丁宇,道:“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
丁宇不答,他觉得事有蹊跷,疑点很多,便对端木离拱拱手:“天快亮了,丁某有事要先走一步,今日多呈端木兄相助?日后再报,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胡府**************
胡惟庸从书房出来天已很晚,他推开卧室的门,忽闻一股呛人的味道,忙掩住口鼻,退了出来喝道:“什么人?”立刻,从暗处窜出几个杀手,将他护在后面。
里面传来一个妖娆的女人的声音,嗔着:“老情人来了,你就这么欢迎人家?”
胡惟庸令人退下,复又进得屋来,里面已经亮了灯,红绡帐里躺着一个女人,云鬓斜亸,□□半露,红纱抹胸儿,半透明云白纱亵裤,两条修长的玉腿隐约可见,赤着一双白嫩的玉足,手里持着一杆黑漆镏金的大烟枪,吞云吐雾,娇眼吊斜,犹如沉醉杨妃。
胡惟庸忙关上门,低声斥道:“火凤凰!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有没有人跟踪?老夫可不想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火凤凰吐一口大烟,眉眼饧涩,口齿缠绵:“你放心,除了你刚刚大惊小怪地惊动了那些下人,没人知道!”
胡惟庸眉头紧蹙,上前夺过她的烟,忽又见她手臂上的伤,道:“你受伤了?哼!早跟你说过,丁宇不是好对付的!”
火凤凰一听,立刻柳眉倒竖,直起身指着胡惟庸的鼻子骂道:“娘的!你个老狐狸!不先关心关心老娘的伤,倒先说风凉话!你可别忘了,天蚕丝锦可是在你的手里弄丢的!教主怪罪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哼!可别承望老娘为你说一句好话!”
堂堂胡太师竟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哪里肯罢休?气急败坏地上前,恶狠狠地拧着她的膀子说:“你这个贱人,竟敢在老夫跟前撒野,看我不掐死你!”
火凤凰一滑身,也不知用什么招数,竟挣脱开来,揉着肩膀,嗔道:“你这个老狐狸,下这么重的手,看看,都青了,看我回去不让教主治你!”
胡太师怒道:“你不提便罢,你一提教主,老夫就火冒三丈,想想,二十多年了,我为梵天教鞠躬尽瘁,拼死拼活,立下汗马功劳,现在倒好,处处糟人陷害,教主受这些人挑唆,时常猜忌老夫,哼!可别惹毛了我!”
火凤凰抱着双臂,嗤笑道:“你少在姑奶奶面前装英雄!你可别忘了,你今天的地位,可都是教主给的,你想造反没人拦着你,只不过,你身上的焰毒,没有教主的解药,成么?只怕挺不过一个月!”
胡惟庸无言以对,气没地方撒,想想都是因唐玉竹办事不利所致,便一脚踢开门,咬牙切齿地叠声喝道:“把唐玉竹那小畜生给我叫来!把我的马鞭子取来!”
唐玉竹正睡得迷迷糊糊,好端端地被人喊了来,还未问明情况,已被胡惟庸一脚踢在地上,劈头盖脸地一顿大鞭子,直打得他哀哀求饶才算罢手,胡惟庸将马鞭子往地上一丢,命人将伤痕累累的玉竹送回去,他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打,又委屈又气恼,胡惟庸素日对他虽冷淡,但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打得这么狠过,一口气噎在胸口,憋得生疼,也不让人碰他,也不让人处理身上的伤,偷偷伏在枕上哭了半宿,昏昏沉沉地胡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地起来,浑身哪里都痛,心里越想越气,便收拾收受东西,让人给胡惟庸捎了个话,自己往他师父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