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似卿非卿入梦来》寒景柔

4、第四章

　　来年，贾宝玉周岁举办抓周宴，语凝因为女红学的实在不怎么样，便被禁止同完颜氏出门，也错过那精彩的一幕，听说贾宝玉只抓了一堆胭脂水粉，对于书籍笔砚什么的一概不看，把一向自认守正不阿又期盼孩子有出息的贾二老爷气得满脸通红。

　　偏偏贾母和王夫人还一脸笑意地向贾政说宝玉这孩子生来注定福泽绵延，不需要学人家科考取士，不爱念书就算了，反正还有他大哥在呢。

　　语凝听了完颜氏有意无意的转述谈论，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要是他们知道贾珠再活也没几年，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想？

　　雍正十二年年底，贾珠娶了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女儿李纨为妻，同时开始为来年的科考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雍正十三年年初，贾元春被皇上亲点指为宝亲王府的格格，贾府上下都高兴极了，谁不知道宝亲王最有可能是将来的皇帝？如今贾元春进了王府，等到宝亲王即位，贾元春应该也能是个嫔或妃的，那贾家岂不是成了皇亲国戚？

　　贾府接到旨意后几日，贾母想着孙女进了王府之后，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日，心疼之余就为贾元春办了场惜别会，请来京城里一些有头有脸的福晋和诰命夫人，完颜氏带着语凝再度出席宴会。

　　语凝随着完颜氏拜见过了贾母后，就请求来见贾元春一面，王夫人以为是完颜氏看到自家攀上了宝亲王爷，故意让孩子出面来向她示好的，脸上便有些为难，贾母却是另有考虑，毕竟这傅尔丹家的家世比起贾家是强硬许多，将来若是语凝当真有幸被点进了皇室，地位不见得会比孙女差，所以也不管王夫人的不情愿，同意让语凝进房里陪贾元春聊聊天。

　　“大姐姐，妳还记得我吗？”语凝站在房门口，看着两年前才见过一面的贾元春，贾元春的情绪看起来不是很好。

　　“妳…妳是凝儿，对吧？”贾元春才想一会儿，就想起了语凝。

　　“是呀，没想到大姐姐还记得凝儿，凝儿好高兴。”语凝笑着进到屋里，顺手搬了张凳子坐到贾元春的身边来。

　　“当然记得，凝儿那么可爱，谁能不记得呢？”贾元春虽然脸上笑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大姐姐心情不好吗？”语凝心里明白，贾元春看着就是个有主见的姑娘，这样心性的人却要进到那个王府里当个位分最低的格格，心情会好才是怪事。

　　“没有，只是想到过几日要进王府去了，心里有些不安稳而已。”贾元春不由自主地说道。

　　“哦？王府不好吗？我看大家都挺高兴的。”语凝故做不解的问道。

　　“好？也许吧？可是若是我能选择…，怎么也不会去当皇家的妾，王府里的格格，再怎么好听的名头，仍旧还是个妾…。”贾元春语气萧瑟地说道。

　　“也对啦，像我阿玛院子里的几个姨娘就挺讨人厌的，整日花枝招展的，跟棵圣诞树一样。”语凝附和道。

　　“圣诞树？那是什么树名？”贾元春怔了一下，好笑地问道。

　　“呃？没有啦，是凝儿自己取的名字，意思就是会移动的树啊，身上头上还挂了一堆饰品，看着就生气，那可都是钱哪。”语凝面色不改地解释着，但却暗暗吐了吐舌头，心想怎么把现代名词用了出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妳这丫头倒是挺鬼灵精的，还能想出这种词，不过一般家族后院里的规矩，妾室的装扮怎么也不能越过了正室，是妳额娘平日对她们太好了吧？不然她们怎么敢这么做？”贾元春轻笑着回道。

　　“会吗？唔…不过额娘很凶的，所以实际上我也只看过那么一次啦，平日她们也是挺守本份的。”语凝皱着眉头，脸上一团的纠结。

　　“听说宝亲王福晋富察氏是个知书达礼、寛容大度的主子，也许我将来的日子也不见得会不好过吧？”贾元春幽幽地自言自语着。

　　“大姐姐是担心到了宝亲王府里会被欺负吗？”语凝偏着头，望向贾元春那张有些悲凉神色的脸，问道。

　　“真是的，这些事原不是妳该知道的，小孩子还是快乐点过日子就好了，知道这么多做什么？”贾元春看了看语凝，只见语凝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不解和好奇，不由得笑自己怎么突然就伤感起来了？不是早就该明白自己未来的路吗？

　　语凝看着贾元春的神色，心里也莫名地涌起一股哀伤，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命运吧？现在，贾元春为了贾家付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将来，贾元春还要为贾家付出更多的一切，包括生命…。

　　贾元春终是被抬入了宝亲王府，没有张灯结彩，没有敲锣打鼓，更没有八人大轿和鲜红嫁衣，有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轿在某一天的傍晚，抬着贾元春从宝亲王府的侧门走进去，走向了她的下半生，也走向她这一辈子唯一的依靠。

　　同年，贾珠参加春围科考，可惜时运不济，未曾考取，贾珠因此心结过重病了好一阵子才好，病好后的贾珠更是把所有心思都用在读书上面，贾政和王夫人虽然心疼，可是想着未来还得靠爱子在朝廷谋求一份前途，便只是偶尔嘱咐几句小心身子，又让李纨好生照料着便过了。

　　贾宝玉自一出生没多久就被贾母带到身边抚养，贾母对于贾宝玉可说是爱之如珍，疼之似宝，后来因为看着贾宝玉喜欢和几个姐妹们玩耍，便把迎春、探春一块儿带到身边养着，乾隆十二年年末又加入了宁府的四姑娘贾惜春。

　　而雍正十三年的年初，贾母的心情是比谁都好，因为除了孙女被指给宝亲王之外，还有一件喜事就是远在扬州的女儿终于在成亲十多年后生下了林家姑爷的孩子，虽然只是个女儿，但至少证明了女儿的身子没大问题，只要再等上一两年总会生下嫡子的。

　　语凝如今正忙着学习女红和诗书乐礼，这对她来说可是些令人头痛的苦恼事，平日甚少出自己的院子，偶尔才从石嬷嬷那里知道些外头的事，例如贾元春进了宝亲王府便得了宝亲王的另眼看待，只是因为王府里除了嫡福晋富察氏外，还有早些年请封的高侧福晋及去年赐封的那拉氏侧福晋，所以贾元春才没有升位份的机会。

　　到了雍正十三年八月，雍正帝突然驾崩，留有密旨令四皇子弘历即位，随即定国号为乾隆，乾隆下旨册封原王府内众妻妾后宫之位，富察氏理所当然是为皇后，之后又册封侧福晋高氏为贵妃，乌拉那拉氏为娴妃，黄氏仪嫔，贾氏元嫔，苏氏纯嫔，珂理叶特氏海常在，陈氏为陈常在等。

　　荣府的这一年过得非常的热闹，尤其是王夫人的心情像是风筝一样的起起落落，她原想着不晓得得要多久才能等到出头的那日呢，没想到才等了几个月就等到宝亲王的即位，也迎来了女儿的晋封，王夫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没有个停歇。

　　因贾宝玉周岁后就被养在贾母身边，和几个姐妹一起生活玩耍，王夫人为了掌握这贾府的大权只好忍下幼子不在身边的失落，如今女儿成了宫里的贵人，她在这个府里也总算有点真正可以立足的底气。

　　九月底，王夫人又得知媳妇李纨有孕已经两个多月，心里更是欢快，这下子贾珠也有后了，只等他早日中了进士，谋求个一官半职让自己更有保障。

　　乾隆三年春，贾珠再度入围科考，可是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贾珠虽负了众望，却没有得其所愿，依旧未曾上榜，而这次的科考也耗尽了贾珠的心力，让他再度倒下了，王夫人看着儿子日益枯竭的神色，忧伤不已，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如今已在宫里的元嫔，为什么不想个法子让她哥哥上榜呢？她难道不知道要是哥哥有了一官半职的话，她在皇上的眼里也才更有底气？

　　贾珠的病一直没有起色也没有拖很久，可能是心想着妻子李纨已为他生下儿子贾兰，自己和贾家都后继有人了，于是在又一次沉重的昏迷之后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了无辜的娇妻稚儿，王夫人因着儿子的英年早逝，心里怨怒不已，不止对元嫔有些不满，连无辜的李纨也被她记恨上了。

　　“不是早跟妳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好好照料珠儿的身子？妳到底都在做什么？为什么珠儿的身子会差到这种地步？连一场小病小痛都熬不过？妳是不是看着珠儿连着几次落榜，看他不起了，是不是？所以才不肯好生照顾他的起居生活。”王夫人只要找到机会就会这般毫不客气的数落李纨，而李纨也不敢回话，只能抱着稚儿站在那里低头默不作声地听着。

　　最后还是贾母看不下去了，念了王夫人几句后，王夫人才罢休，贾母又心疼如今李纨孤儿寡母的，以后生活不易，又嘱咐账房，以后李纨的月例银就和她相同，又将年度的红例拨了些给李纨，王夫人心中虽然不甘愿，却不能反驳贾母的话，便把李纨母子赶到后边的一个小院里，身边也只拨了两个丫鬟供她使用，而给的用度还不如府里的姑娘们。

　　李纨向来谨守妇德，见了这样的安排，她也没有反对，默默地收舍了一切，带着儿子在小院子里过起了隐居般的生活，只有在每日请安之时才会到贾母的院子里来，久而久之，倒也让王夫人歇了找她麻烦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