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似卿非卿入梦来》寒景柔

33、第三十三章

　　语凝此时亦是满脑子的空白，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喊着以后该怎么办才好？要是傅恒信了琴姨娘的话，对她起疑怎么办呢？那么她是不是就要被赶出富察家啦？那阿玛额娘他们如果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是不是也不会认她了？会不会跟她断绝关系？这样以后自己能去哪里呢？

　　语凝在心里一直胡思乱想地做最坏的打算，直到下腹传来一阵疼痛，她才有些回过神来，双手缓缓抱向肚子，冷汗直冒，忽然间想起傅恒好像一直没开口说话，她忍痛转头看向还坐在那里的傅恒，却发现傅恒非常入神地想着事情，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语凝苍白着脸神色黯淡地回头起身，夫妻多年的相处，她很明白傅恒的沉默表示了他心中已经有很深的疑虑，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来安慰自己一句，明明这样情况下，最受伤害的是她，但这样的事情对注重血统的八旗世家来说，无疑是个污点，傅恒本来就是最在乎家族声誉的人，如今听到这样的事…只怕是想着怎么才能丢了这个麻烦吧？虽然查或不查也是在他一念之间，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令人心寒，以往说的那些什么甜言蜜语其实都是假的吧！？对于他们这些大家族来说，最终还是权势地位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太太！妳没事吧。”石嬷嬷盯着几个婆子把琴姨娘送回房后锁起来后刚回来正房，一进门看到语凝脸色苍白的扶着肚子正准备走到西次间里去，连忙上前扶着语凝，低声惊叫道。

　　“凝儿？！怎么回事！”傅恒听到声音方从沈思中回神，他转头看向语凝这里，才一眼就发现语凝有些不对劲，赶紧走过来扶着语凝并吩咐道：“快叫太医来！”

　　“不…不用了。”语凝刚想出声阻止时就因为忍不住疼痛，昏了过去。

　　傅恒顾不得懊恼自己刚刚因为走神而疏忽语凝的情况，慌忙地抱起语凝的身子，将她放到床榻上去，然后跟着坐在床边，两手微颤地握着语凝的手，神色忧惧地看着双眼紧闭的语凝，也忘记自己刚刚究竟在想什么了。

　　太医很快地来到富察家，也惊动了富文夫妇一家人，他们跟着太医匆匆地过来院子看望，知道语凝受到刺激动了胎气，富文夫妇板着脸让傅恒到正堂去解释缘由。

　　傅恒等太医走后又坐在床边看了许久后，眉头微皱地前去正堂找兄嫂说明语凝会情绪激动的原因，离去前仍不忘交代香菱她们小心看顾语凝。

　　富文夫妇坐在大正堂次间里等着傅恒过来，傅恒一踏门向兄嫂问过安后就坐下来沉默不语，富文等了半天见他始终不开口，只好自己先开口问明事由。

　　“怎么回事？你们夫妻俩不是向来蜜里调油似的，今天怎么就吵起来了？”富文喝了口茶后，问道。

　　“四哥，我和凝儿并不是吵架，而是之前灵安魔魇的事有了结果，因为那事才把凝儿气着的。”傅恒低声解释道。

　　“这么说，你已经查出是谁做的了？”郭络罗氏关切地问道。

　　“嗯，是琴姨娘闹出来的事，她…以为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是凝儿的意思，又看到妙翠早早就生下灵安，所以才会勾结一个叫马道婆的人作法伤害灵安。”傅恒黯下眼帘，又接着道。

　　“你也真是的，那些侍妾能生就生吧，又不是养不起，最终还不都要归在弟妹名下？就为了这等子事让一个侍妾把院子里弄得翻天覆地的，难道会比较好？”富文听了便皱眉劝道。

　　“弟弟知道，只是这样敢伤害主子的人，弟弟万不可能再留下来，过两日弟弟就将人送到庄子上去，由她自生自灭便是。”傅恒不敢反驳，只是点头回道。

　　“这种事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知道些分寸就好，毕竟你已经是有妻儿的人，你自个儿院子里的事，我们做兄嫂的自然也不好再插手，想来你应明白怎么做最好。”富文点头又道。

　　“是，今天让四哥四嫂担心了，真是对不住。”傅恒连忙低头赔罪道。

　　“算了，这事都过了也算不得什么天大地大的事，再怎么要紧的事也没有弟妹肚子里的孩子要紧，既然事情我和老爷都清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着弟妹吧。”郭络罗氏微微叹道。

　　傅恒看兄嫂不再追问后，便点头离开大正堂，急急地赶回院子里，让石嬷嬷她们先下去休息后，自己一个人看顾着语凝。

　　语凝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些，一旁还温着药，以便她一醒来时就能喝下，傅恒了无睡意地看着语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想来对于先前的事还没有个定论，只是在兄嫂那里瞒下了而已。

　　屋外，石嬷嬷和香菱两个人都隐约有听到琴姨娘的话，香菱并不太明白琴姨娘的意思，只是觉得似乎对太太不是好事，唯有石嬷嬷心中懊悔着过了那么多年的平淡日子，竟忘了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语凝，今天被琴姨娘这么一闹，语凝好像不能接受自己可能是父母不详的孤儿这个事情，若她知道自己是她的母亲且一直在她身边，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石嬷嬷想了一整夜，最终决定若是傅恒对语凝的身份不在意，那么她可以试着先告诉傅恒关于语凝身世的事，倘若傅恒认为身世不明的语凝已经没资格待在富察家，她便带着语凝偷偷离开京城到外地去，反正语凝还年轻，总还能找到一份依靠。

　　至于哈达哈家的反应如何并不在石嬷嬷的考虑范围内，她认为就算哈达哈家也不可能再接受被赶出富察家的语凝，而且若傅恒不在意语凝的身世也自然不会去找哈达哈夫妇问什么的。

　　语凝半夜就醒过来了，她侧身看到傅恒如同往常一般睡在身边，心里却是有万般滋味，她小心翼翼想要跨过傅恒到屋外去，脚刚落地就被人从身后抱了回去，力道轻柔地恰到好处。

　　“别起身，我去端药过来。”傅恒让出位置小心地扶着语凝侧坐床边，然后说道。

　　语凝呆呆地看着傅恒端过药碗，顺手便拿起汤匙喂药，本能地张开嘴一口口喝下，接着又被押回温暖的被里休息，直到原本很熟悉现在却觉得有丝陌生的感觉靠近，她才僵直身子缓缓地移到里面去。

　　‘相敬如宾’四个字恰恰可以形容这几日傅恒和语凝相处的情况，那日之后的隔天，琴姨娘房中的两个丫鬟就被发卖出去了，又过两日，傅恒便将琴姨娘送到更远的一处庄子上去，然后就没再提过那件事，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不过，私底下傅恒还是去追查了二十多年前的事，虽然有人失踪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件小事，但是京城毕竟是个有法制的地方，不可能完全放任不管，尤其是若是牵涉到有点势力的家族时，都依然可以有迹可寻。

　　某一天，傅恒趁着休沐来到白云观求见住持，并且和住持谈了许久的话…。

　　“大人不知是何处得来的八字？按八字推算，此人应是女子，虽说出生富贵之家，可惜福薄命短，照理说如今应该已不在人世才对。”住持拿着傅恒递上的纸条，看着内容掐指推算后道。

　　“若是仍然在世的话，有可能是什么缘故？”傅恒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他又慎重地问道。

　　“大人这话问得…贫道若说了，只怕大人会笑称是无稽之谈。”住持摇摇头，迟疑地道。

　　“还请道长您直说就是，在下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傅恒拱手恭敬地向住持请求道。

　　“若此人仍在世，要嘛就是当初记下的八字有错，要嘛就是她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住持只好回道。

　　“什么叫做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傅恒愣了一下，前一个答案他还能理解，那后一个答案呢？

　　“这种事在传说中有个名词叫‘借尸还魂’，就是别的灵魂进到这个躯体之中，代替了原来的灵魂生存下来。”住持向傅恒解释道。

　　傅恒低头沈思许久，‘借尸还魂’在他印象中只是兵法中的一种计策，却没想过用在人身上还有另一个解释之途，许久后他才又抬起头，因刚刚的失态而略有愧色地向住持接着问了几个问题后才告辞离去。

　　又过了几日，徐志远再度递上新的调查资料，傅恒越看脸色越难看，还隐约带着忧虑之意，不久才抬头看向徐志远，问道：“这些事都是你亲自去查的？”

　　“是的，爷，您放心，小的去查问时都很仔细小心，绝不会有人怀疑到什么的，就是这些内容也是小的自己整理出来的，没有经过第二个人的手。”徐志远虽然不明白傅恒为什么会突然想查太太过往的事，但还是很小心地回答道。

　　“那就好，记住这些事别让任何人知道，最好出了这个门后，你便忘了这些事。”傅恒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是，小的这几日去替九爷打点俗务，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徐志远会意地回道。

　　“嗯，你先回去吧。”傅恒点头道。

　　徐志远又躬身行礼后才退出门外并关上房门，傅恒顺手拿起桌上的报告又看了一遍后，将它锁进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暗格内，静静地思考关于语凝身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