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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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凝讶异地看着傅恒，心想他不是一直不准自己出门吗？前一阵子又不怎么理会她的样子，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想带自己出去走走？而且这种时候能去哪里逛？
“可是两个孩子要不要也带去？还是放在家里头让嬷嬷看着就成，而且您不是也不许我挺着肚子四处跑？”语凝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
“不过看今日天气不错，想着妳在家里也闷了好几日，所以想着带妳到外头走走，反正到晚上就回来了，孩子们就别跟着了。”傅恒淡淡地解释道。
“哦，那…石嬷嬷还是在家里待着，妳不是说这两天腿脚不怎么好？就碧菱跟着我去吧。”语凝看傅恒似乎是非要出这一趟门的感觉，只好吩咐屋里几个人道。
“太太把那件披风带上的好，这种天白日里虽然热，但晚上还是挺冷的，若晚了时辰回来也有件御寒衣物防着。”石嬷嬷连忙领着两个丫鬟打点语凝的行头，然后才送两位主子出门。
在马车上，语凝窝在傅恒怀里瞇着眼打瞌睡，总感觉好像已经走蛮远的一段路，她才觉得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傅恒。
“爷，咱们是要去哪儿呢？好像挺远的样子？”语凝好奇地问道。
“就快到了，妳再歇一会儿。”傅恒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
语凝见状只好低头又闭上眼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安，她晓得琴姨娘送到庄子上之后身子就渐渐不是很好，两个丫鬟也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傅恒是不是真的去查了她以前的事呢？她更不敢开口问清楚。
“咱们到地方了，下车吧。”傅恒的声音突然响起，语凝猛然回神便发现马车已经停下来。
傅恒扶着语凝下车后，语凝望了望四周，他们竟是来到白云观门外，傅恒让车夫先到别处休息后，又扶着语凝进到观里。
“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语凝极为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看妳这几日总有些失神的样子，这里的住持颇有些道行，上回也是这儿的师父把灵安的魔魇治好的，便想说带妳过来让住持看看能不能替妳宁一下心神，省得妳做母亲的身子要是不好，连着以后生下来的孩子也会不好教养。”傅恒轻声解释道。
“哦！”语凝嘴上不怎么在意地回着，心里却有些恐慌，想道傅恒为什么会想到带她来道观呢？是不是查出什么事情？还是…对她产生有什么怀疑？
道童领着两个人来到住持厢房里，语凝跟在傅恒身后，强压着紧张的情绪随着进了门内，却一直在神游状态之中。
“凝儿？怎么了，住持在跟妳说话呢。”傅恒皱着眉头，轻摇着语凝道。
“啊？！对不起，住持，我…我很少到这样的地方来，感觉气氛有点严肃些，一时之间竟不太习惯。”语凝回过神，发觉自己似乎失礼了，连忙尴尬地道。
“无妨，大人刚刚说夫人近日有些心神不宁，方才贫道已经为夫人看过后，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趁这机会，索性便为夫人提点上几句，夫人是个有福寿之人，有些事情也无须一直耿耿于怀，凡事自有其定数，您生在此世虽本非先天命数所定，但既然都来了此间，应当宽心为要，来日您总会有所收获的。”住持一脸的慈祥，温和地笑道，丝毫没把语凝的失礼放在心上。
“是…多谢住持您的提点。”语凝闻言心头一顿，有些勉强地笑着回道。
“既然觉得闷了，不如到外头院子透透气，让碧菱在一旁侍候着，只是别走到外头去了，我同住持说几句话再陪你到附近逛逛。”傅恒看住持应该没有其他话要说的，便柔声地对语凝说道。
“好，那您别和住持聊得太久，我到外面等着就是，您不必担心我。”语凝点了点头就起身出去。
傅恒看着语凝走出门外，又听到她叫来在门外等候的碧菱要一起去晃晃，便没再顾忌了，回过头向住持问起了些心中的疑惑。
语凝却是在走没两步路后，忽然向碧菱道：“我突然想到刚带来的那包酸梅好像搁在马车上了，妳去帮我拿过来吧，爷和道长也不知道要聊多久。”
“是，太太。”碧菱不疑有他，乖巧地应答后就往院子外走去。
语凝见碧菱离开的身影远去，又悄悄地回到住持的房门外，听着里面的谈话声。
“住持，您刚看内子的面相时，可有看出什么异样？”傅恒平稳的声音透过窗户的细缝传来。
“大人先前想是多虑了，夫人便是夫人，贫道并未看出什么不同，看起来应当是当年哈大人家在记载夫人的生辰时出了差错，才会出现那样的命数。”住持回道。
“若是如此，那么内子这几日的失常又是为了什么？我早派人查过…当年哈大人的女儿确实在失踪那日就已经意外死亡，顺天府的府尹曾寻着襁褓上的绣字通知了哈大人前去确认，当时哈大人只是看过后就离开，但隔两天就有人去领回那个婴孩的遗体，还是哈大人家的小厮，感觉内子好像知道这事又好像不知道，而她又的的确确在哈大人家长大的，这…实在有些奇怪。”傅恒又接着道。
“贫道知晓如同大人家这样的贵冑世家注意传承的血统，不过有些东西却不是身份尊贵就能够给予的，大人可曾想过？”住持有些语重心长地问着傅恒。
语凝只听到这里便有些慌张地离开了窗边，她不敢继续听下去，极害怕傅恒说出口的答案会让她失望，当下便不愿再听到后续的对话，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好奇心怎么就是改不了。
傅恒已经知道她不是哈达哈的女儿，却不知道她什么来历，只怕心里早生了隔阂，偏偏她真正的身份又是不能够被承认的，如此想来，语凝竟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该是什么身份？是前朝九阿哥不曾被得知的庶女？还是哈达哈家的嫡女？又或者是三百年后那个父母不疼，兄姐不爱，永远只能躲在角落看着兄姐出风头，看着家人一同开怀大笑，却总不能和他们共享的丑小鸭？
彷徨无措的语凝失神地走出了白云观，漫无目的的一直向前走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远远的，离的越远越好，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她能待的了，与其等到被人赶出富察家，赶出京城，还不如自己主动离去还比较有尊严些？
待语凝回神之时，却是已经走回到西便门外，她停下脚步沈思片刻，就走进了城门，一路往着某个地方走去，此时天色还有些微亮，路上来往的行人带着悠闲的神色往各自的目的而去。
语凝走到养育堂外时，夜幕正好落下，眼前半掩的门板之后偶尔传来一阵阵的婴儿啼哭声，语凝呆滞地站在那里，直到觉得双腿酸疼撑不住她的重量，她才走到一旁的阶上坐下，望着渐渐黑暗的前方出神。
半晌之后，语凝脸上的泪静静地落下，来到这里二十多年，前面的大部份时间都在哈达哈家中，一年到头只有几次到庙里上香的机会能够出门一趟，成亲之后，虽然多了出门的机会，可是哪次身边不是一群人跟着？而且都是陪着郭络罗氏出门的，每次不是去这个王公的府里参加宴会，就是去那个大臣的家中闲话家常，再来就是傅恒休沐时若得了空才会带她出去转转。
真的到了这一刻时，她才恍然发现竟然不知道自己未来能够去哪里安身，四周的黑暗让语凝感到有些恐惧，她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坎肩，把自己缩到双臂之内。
“我好想回去，是不是死了就能回去原来的地方呢？如果是的话…。”语凝把自己缩到墙角，无声地哭泣着，她第一次在心头浮现如此强烈的想法，却在双手不经意地抚上已经四个月大的肚子上时停住了。
她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要是这么离开，那这个孩子岂不是…？不行！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该轻易放弃孩子的生命和未来，好歹也该回富察家把孩子生下来，傅恒就算不愿再接受她，也不会不要孩子的…，对吧？
还有家里的两个孩子，语凝想到自己若离开了富察家，那将来傅恒再娶的妻子会不会善待两个孩子呢？会不会像王夫人对贾环那样使坏？可是她带不走他们呀，怎么办？转念又想只要有石嬷嬷在，她应该会保护好孩子吧？再不然还有妙翠不是？
直到语凝离开白云观后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傅恒才和住持说完话告辞出来，可是院子里却没有语凝的身影，只剩一个满脸焦急的碧菱在那里团团转着。
“碧菱，太太呢？不是让妳陪着她？”傅恒左看右看都没见着语凝的身影，心中大感不妙，顿时严厉地问着应该在语凝身边的碧菱。
“太…太太，爷，太太不见了，刚才奴婢去替太太去车上找酸梅，结果回来就没看到人了。”碧菱双手交错在前纠结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妳真是胡涂，还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不快点去找太太上哪去了，要是太太有事，妳也不用待在府里了。”傅恒匆匆地斥责几句后，快步地走出院子，打算去问问道观里的师父有没有看到人。
傅恒边派人去找寻的同时，心里边猜想着语凝会不会听到他和住持的对话，一时承受不了才跑出去的？可是不是已经把她支走了，她怎么会想到回来？是自己这些日子的举动让她生疑了不成？
傅恒本想语凝一个孕妇应当是走不远的，哪曾想到语凝会在走神的情况下还能够走回到外城，几个人一直在白云观附近找着，直到车夫来提醒再不回去就进不了城时，他才只得拜托白云观的几位师父再帮忙留意，然后上车先回城里，只他是入城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转往哈达哈的府上，打算去问些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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