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清秋》明璠

6、酒后吐真

　　转眼间，“一九”已经到来。
　　算算日子，自己就要满十六岁了，想想每年，过生时，姐姐总会带着一帮人来整我，弄得跟过愚人节似的，那是不知道有多烦她，如今却找不到人烦了。
　　我坐在后院的石凳上，任小雪落在我头上，衣服上。突然觉得只有寒冷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想想过去，想想自己的将来。
　　原来，我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一个人。
　　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多半又是姐姐来了，遂没有回头。
　　她拿起我的桃红色绣梅貂裘披风给我搭在肩上，“天儿这么凉，也不怕感染了风寒，还有心思赏花儿。”我掖了掖披风，“不是赏花儿，天儿这样，还有什么花儿可看，只有秃枝，只不过是在想事情。”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笑盈盈的，”怎么？想哪家的公子了？“我嗔道：”什么？你可别胡说，我除了贪玩儿，可没什么别的心思。“姐姐的笑更明显了，“哟，害羞了不成，我看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别胡说了，要说成亲，也要姐姐先啊，你这年纪，比我更合适。”她由笑到怒：“笑我年纪比你大？你这丫头，敢这么对你姐姐，你看我不……”还没等她说完，“你能奈我何？”随后我做了个鬼脸，朝屋内走去。

　　说来也真是巧，前世的我生辰竟是同一天。这可是我在这儿的第一个生日，也不知该怎么过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一大早就闻到了长寿面的味道，加了浓骨汤的。
　　吃完，玉帛边伺候我梳洗了，她娴熟地为我玩好了头发，正给我插头花儿呢，姐姐就带着平芜、晚静来了。她笑了笑道：“哟，你是头不梳，脸不洗，爬起来呀就吃起。”站一旁的玉帛和房内的其他丫鬟也都经不住笑了。我摸了摸头鬓，道：“姐姐，你这是每天不数落我这个妹妹，怕是心里不愉快。”她笑道：“你这丫头，摔了一跤，胆子可越来越大了，说话没大没小的，都敢和我较真儿了，原来在府上我说一谁敢说二？”见她动了真格，我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我的好姐姐，妹妹的气儿你也生，今儿个好歹我过生，你怎么样也得让让我这个寿星啊。”“就你嘴油，只怕白兰这口巧嘴亦同你学的。好了，不闹了，一会儿说是四贝勒要遣人来接你。”“没别人？”“这倒不知，也许会有，你还是好好儿打扮打扮，要美美的出门，别丢了我们郭络罗家的脸。”“好。”

　　姐姐光是给我打扮就折腾了半天，弄得我都累了，更别说丫鬟们了，她是煞费苦心，唯恐我嫁不出去。我在21世纪生活了十多年，怎能接受早婚，就算遇到这事儿，我也得想法子，不论是装病，装死，还是离家出走，再怎么样也不能受了他们的摆布，做一个一世受困于笼中的鸟儿。

　　门口的小厮也在外候着，我进了轿门。姐姐把我打扮的是太花枝招展了，咳，烦。我从兜里拿出偷偷带的小圆镜，看了看：妆太艳了，不行，擦掉。头发太华丽了，算了，取下。

　　这轿子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我出轿门一看，是一个酒楼，我刚进店门，店小二就跑上前来：“是尔雅姑娘吧，公子也在上面等你许久了。”“公子？”“随我来。”我跟着店小二上了楼，一进屋就见十三阿哥坐在酒桌前，上面已经备好了酒菜，我赶忙上前做福，接着坐下：“就我们二人？”“是，今儿个就我们俩，叙叙旧。”叙旧？这隔三岔五的就见面出来，这个籍口挺好的。
　　他拿起一幅画轴：“也不知该送你什么好，就画了幅画，配了首诗。”我接过画：“这个礼已经很好了，十三阿哥的字可谓是‘工敏清新’，这便是人人皆晓的。”他笑了笑，我将画打开，上面画了一株傲雪红梅，我道：“是梅花，你怎知道我打小就喜欢？”他有些诧异，我一惊，道：“有些欣喜，话都说错了，梅花可是近日才喜欢的，其实独爱三月桃花。”哎！险些出错，还好打圆了场。
　　他拿起一小酒罐，倒了一小杯酒递给我：“这是上等的桂花酒，甘醇爽口。”我接过闻了闻，的确很香，又拿起酒杯，酌了一小口，生怕自己再说漏嘴，不过，今儿个怎样也得从他嘴里知道些事儿。道：“十三阿哥。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如何？”“且说。”“这我们光是吃酒，也是无聊，不如比试一番，谁先醉谁便可问得对方一个问题。”“好。”他爽快答应：“不过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这样，你喝一杯，我喝三杯。”我接过酒杯，道：“好！”我们愉快地碰了杯。
　　几杯之后，我没有一丝醉意，他见着有些晕乎了。还好每年过节总会和易萱小酌几杯，而且“女儿家自带三分酒”，这次我是赢定了。
　　一柱香的时间，他已喝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了，我赶忙上前搀扶。我道：“十三阿哥，你还欠我问题呢？”他几分清醒几分迷糊，还是回答了我：“说吧。”我心中欣喜了几分：“我同你过去关系如何？”他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我肩膀，脸已泛了红：“尔雅，其实我一直对你有意，想必你是明白的，一年前我方才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八哥，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你是清楚的，八哥同你姐姐三年前便有婚约，只因你的事一直拖着，不然你姐姐早就是八福晋了！你就真愿同你姐姐共事一夫么？你出事前我本与你说好，收下玉镯我便向皇阿玛允了这婚事，可你却迟迟…这倒巧，德妃娘娘偏又私下同皇阿玛相定了嫡福晋人选，只怕是年前便要完婚……”见他摇摇欲坠，又急忙将他手搭在了我肩膀上。
　　店小二听到了声响，急忙进来搀扶，“姑娘，这位爷……”“这样，你把他搀扶到外面，我先下楼，把马儿牵过来，你小心点儿。”“诶。”

　　今儿个真是运道好，本只是想问问尔雅与十三阿哥是什么关系，结果还问到了其他的，收获是不小，真想唱歌：今个儿老百姓呀，真呀嘛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