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清秋》明璠

7、夜不归宿

　　出了店门，方知这天色已晚，送我来的小厮早已被我遣回了府。还好，有十三阿哥的马儿，我让店小二将他驮上了马背，自己又向店家要了盏灯笼，自己也只好牵着马儿走。
　　怎么自己觉得挺狼狈的呢？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牵着一个醉汉走夜路，想起来就好笑。而且，我来这儿也不久，很多路也不识，幸而这附近的路还认识些，离这里最近的也应该是四贝勒府了。
　　就这样，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这醉汉带到了四贝勒府，谁知大门已紧闭，只有守门小厮在外。
　　我上前道：“我是和硕额驸之小女，这马上的是十三阿哥，他喝醉了，快去通报你家主子。”。这小厮帮我将十三阿哥从马上搀了下来，我将他的手搭在肩上吃力的支撑着，小厮道：“格格，这大半夜的，我们爷也该歇息了，这怕主子们生气。”我嗔道：“你怕什么，就十三阿哥平时与你们爷的交情，怎会生气。”那小厮有些委屈：“哎，这……”“这样，你把门打开，把十三阿哥搀扶进去。”“好吧。”
　　咳，累死了，好不容易松口气儿。刚进府门，就听到不远处的狗吠，我没太在意，府上邬管家便上前招呼了：“格格，您这边请。”他旁边的小狗围着我绕了圈，嗅了嗅，我低头看着笑了笑便进了大堂，“格格，奴才这就去请四爷。”“好”，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上。
　　不一会儿，四爷就来了，“是你这丫头，怎么十三弟喝得大醉？”我有些得意：“我们想比试一番，不过他输了。”“酒量倒还不错。”“那也是十三阿哥让着我，姑娘家那有什么好酒量。”，“我先去看看十三弟，你请自便，这天色已晚，一会儿我叫下人打点好，你尚且留宿在我府上便是。”“打扰了。”
　　我整理了下衣服，刚走出大堂，就看见一女子穿着睡袍，外面披着披风，面色如玉，大约也是二十岁出头，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啊，年轻的夫人就是漂亮。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身后的总管见到，连忙请安，“嫡福晋吉祥。”
　　我一惊，连忙做福。看来这就是未来大清朝的世宗孝敬宪皇后,不过历史上的她为人温和恭敬，怪不得四爷对她爱护有加。她温柔地笑了笑，道：“你是和硕府的二格格？”“是”“早闻和硕格格府上的两丫头长得是清新脱俗今日一见，还真是。”姐姐是十足的没人胚子，这我是知晓的，至于我，不过尔尔。这是寒暄的话。她笑笑续道：“你的名字是……”“尔雅”“尔雅？雅致天成。这名字好，同你很相符。”“多谢嫡福晋。”我无奈担下这个白得的表扬。
　　她拉我到座儿前坐下，府上小厮来报：“嫡福晋，格格的客房已打点好了，请福晋去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好，你先下去吧。”接着挽着我的手出了大堂。
　　我刚进了屋，嫡福晋道：“这屋子打点好了，要是还有什么需要，便和府上下人说。”接着又对一旁的邬总管道：“好生伺候格格，不可怠慢。”她又对着我笑了笑：“你好好儿休息，我先回房了。”我心里有些担心十三阿哥，道：“十三阿哥在哪里，他喝醉了，我去看看他，我倒有解酒良方，想给他端过去。”福晋对着下人：“朝玉，带格格去膳房。”我做了个福：“尔雅多谢嫡福晋了。”
　　快进膳房时，又碰到了四爷，他应该刚打理好十三阿哥的事。只见他穿着睡袍，高大身材倒是看得清楚。我红着脸偏向了一边。他道：“这么晚了，你不好生歇息，到膳房做什么？”“尔雅只想煮碗解酒汤给十三阿哥。”，他望了望身旁下丫鬟：“让府上下人做便是，不必麻烦。”“十三阿哥毕竟是我好友，我有解酒的良方，做给他便是，省得他明日责怪我。”“你且自便，先回房了，有事再找我。”“是”。他走过，有熟悉香气，不只是什么味道的熏香，嫡福晋身上也有，我便知道他今夜宿在嫡福晋房中了。
　　刚进膳房，朝玉就开口了：“格格，您有什么良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煮些个儿白菜叶，少盐，少油。”“白菜汤？”“医书上有记载，白菜可是个好东西，可解酒毒。”还好在和硕府上时随意翻书留心记下了。她做了个福：“那奴才先煮了再给您端过来。”我微笑回到：“好”。
　　刚进客房，就见十三阿哥倒头大睡在床上，只怕是自己又翻睡过去的。我怕府上下人照顾不周，便亲自照料，我上前将他的头歪向一边，又让下人分别打来了冷水，热水。
　　热水擦脸，冷水敷在了后脑勺上，不一会儿，他清醒了些，我又吩咐朝玉将他扶起，亲自给他喂醒酒汤。还好醉得不太厉害，要不就吐我一身了。
　　十三阿哥也算是个痴情郎，同尔雅青梅竹马，一直钟情于她，这么多日他对我的关怀一点一滴都印在了心里，我对他也是心疼的。
　　我坐在床边上，给他重新擦了擦脸，突然情不自禁地用手抚上了他的额头。皇家子女，太过可怜，虽说一生富贵，可是心中真心想得到的却又难得，他的无奈我能感受。
　　冬日夜里十分寂静，晚上又折腾了好一会儿。自己竟不知不觉趴在床前睡着了。
　　次日醒来，自己躺在了十三阿哥床上，吓了我一跳，他不在，还好衣服也没换。我刚起身，十三阿哥就进屋了，“昨儿夜里多谢你照顾。饭菜我都摆在桌上了，你收拾好就用膳，待会儿让小厮送你回府。”话毕，他便出门了。
　　心里有些担心，昨儿夜里可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过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是四贝勒府上的丫鬟朝玉，“格格，奴才来伺候您梳洗。”我坐在梳妆台前，问道：“昨个儿夜里你在哪儿？”“奴才就在房帘外守着。”我舒了口气。朝玉笑了笑：“昨儿夜里，爷还来看过您和十三阿哥。”“是吗？”“爷进来时，您都趴在床前睡着了，是主子吩咐奴才给您拿了件披风盖着，尔后十三阿哥醒了，就把您抱床上歇息了，谁叫您睡得熟，都不知道。四爷和十三阿哥还笑你呢。”我心生尴尬，只是轻声笑了笑。
　　用过早膳后，我到了大堂，四爷正与十三阿哥在聊天，我上前做福，十三阿哥道：“这懒人终于收拾好了。”我嗔道：“我懒？不知是谁昨晚像死酒鬼一样，被一个姑娘家拖回了四爷府上”他用手向我指了指，可实在是无力反驳：“你……”，不爱笑的四爷却微微笑了一下：“你们俩真是冤家路窄，像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又续道：“一会儿我遣人将你送回府。”“我走上前，对着十三阿哥，想起昨晚他那般可怜，本不想狠心说些什么，奈何还是脱口了：“都怪你，得让你负责把我送回去，还得同我姐姐求个情。”“好好好。”
　　正畅聊着，嫡福晋来了。我上前做福，她笑了笑，坐到了四爷旁：“这早上挺闹腾的，我便过来了，尔雅，以后多到府上来走动走动，平日这府里清静过了头，日子也是无聊。你一来这儿，倒是有几分热闹劲儿。”“多谢嫡福晋厚爱，我姐姐还惯说我只会闹腾呢。那不耽搁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