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邦以羽为本》衣冠败寇

2、第二章

　　项羽进了门就后悔了，这哪是什么屋子，简直就是猪圈！地上皆是没有及时清扫的灰尘，一眼扫过整个屋子结构尽收眼底，因为这屋子根本除了大门就没有别的门！右手边的房间内，除了一张凌乱的床铺以及衣柜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家具。左手边大概是厨房，灶台上铺了一层细细的尘土，可见其主人的使用率。而更让项羽受不了的是，刘邦竟用那张斯文的脸一脸淡然的坐在这屋子内。

　　强忍着摔门走人的冲动，项羽冷着小脸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好在桌子跟凳子还是干干净净的，项羽勉强挑了个看上去最干净的凳子坐下。

　　刘邦随手拿过桌上摆的茶壶，往嘴里倒了水咕噜几下吐在杯子里。“小子，你叫什么？”

　　项羽看到刘邦翘着一条腿，懒散散的瘫在椅子里的样子，让他手又痒起来了。“我叫项羽，随同叔父项梁来到泗水，见这里民风淳朴，山光水秀，便想在此长久居住。还望亭长大人多多照看了。”项羽极力忍耐着，照着项梁叮嘱的话机械的说着。

　　刘邦瘫在椅子上，哈欠连连。“哦，我知道了。”说完，他就跟项羽两个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项羽干坐了一会儿，望望天色想来时间也够敷衍项梁了，忙站了起来。“亭长大人无事的话，我便走了！”项羽若非不得已，想来厌恶邋遢之人。这刘邦空有一副斯文样貌，里面都是草包！

　　刘邦也琢磨着这个黑脸的少年也该动身了，自他进了他的屋子就一直黑着小脸，怕是有洁癖。见他那副嫌弃的样子，刘邦就想捉弄下这个人小鬼大的臭小子。他故意坐在椅子上却一句话都不说，白白让那少年在屋子里干坐着。这个小鬼倒也有耐心，硬是皱着眉坐在那里等了些时辰才站起身来告辞。“且慢，来者是客，今日便让我尽些地主之谊，请小兄弟吃个饭如何？”

　　项羽万分嫌弃的扫了眼刘邦家的灶台，“亭长大人不必客气了。”

　　刘邦一眼便看出了项羽心中所想，笑道，“东街头有家饭馆，一直美名在外，凡是来了泗水郡的无不过去尝上一尝。小兄弟不必与我客气，我们今儿便去尝上一尝。”说罢，也不等项羽反对，套上外套便硬拉着项羽出了门。

　　项羽见这人一直未曾洗漱，竟就准备这般出去见人，只觉得恶心至极。偏偏这人是泗水郡的亭长，虽只管辖十里之地，不偏不倚，他就住在他管辖范围内。项梁临出门时再三叮嘱不可招惹了这位亭长，项羽只得忍气吞声，强压下甩开他的冲动。

　　刘邦兴冲冲的出了门，一路纷纷有人对他点头致意，刘邦也含笑回应。看来这人倒也有些人缘，想来为人应当不错，项羽心道。

　　很快便来到了刘邦口中所说的那家饭馆，比起项羽在楚国都城所见的自是差得远了，但放在这般小城小巷，倒也算的上奢侈了。

　　刘邦领着项羽进了门，刚走进门，小二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刘亭长今个儿怎么有空来了我们这儿来了？”

　　刘邦拍了拍项羽的肩膀，“来了新丁，大家要多加照顾啊。”

　　小二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给我们一间雅座，快点。”刘邦豪气道，整理好衣襟之后，又是那副欺骗人的斯文像。

　　“是，是，是，二位跟我来。”小二忙把二人领到二楼去了，说是雅座，也不过是用草帘隔离开了罢了。

　　刘邦招呼项羽坐下之后，只挥手让小二把招牌菜给上，便打发他下去了。

　　项羽一坐下便侧头看向窗外，不去看对面的斯文败类。刘邦则不然，他仔仔细细观察了项羽一番。昨个儿只大概看了下，只觉得这少年样貌生得好看。现下看来，剑眉星目，宽庭高鼻，端的是俊俏无比。再加上那股子刘邦形容不出来的气质，当真是气势逼人。刘邦暗叹这小子年纪轻轻已如此出众，若假以时日必出人头地。但转念一想到自己这把年纪还是个小亭长，刘邦醋味就溢出来了。

　　项羽也不管对面刘邦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像刘邦这种地痞流氓，他才不屑结交呢！这次吃过饭后，最好永不再见。

　　这家饭店上菜倒也快得很，几样招牌菜很快便上齐了。刘邦撒开了膀子大吃大喝，亏的是有草帘遮挡着，否则项羽指不定自己是否会掀桌走人。

　　刘邦海吃海喝了一阵子之后，忽然皱了皱眉，伸手按着肚子，似十分痛苦。

　　项羽面不改色慢慢吃着自己的饭，似没看到对面人的痛苦表情。

　　“哎哟……”见项羽没有反应，刘邦翻了个白眼，不得不出声提醒项羽他不舒服。

　　项羽实在是不想搭理那人，只是那人越喊越大，着实丢人的很。“亭长大人，你无事吧？”不甘不愿的看向对面的人。

　　刘邦捂着肚子做痛苦状，“小兄弟，我肚子痛想去趟茅厕，你能否等待片刻？”

　　正在进食的项羽闻言俊脸铁青，恨恨咬着牙。“你去罢！”若不是寄人篱下，项羽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男人。

　　刘邦弓着腰走出了雅座，刚放下草帘，他便快速的走下了楼。警惕的回头望了一眼，见项羽那边草帘毫无反应，刘邦嗤笑一声，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项羽便坐在桌上等那去如厕的刘邦，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影。想了想，正直的项羽暗道，莫非是出了事？越想越觉不安，便掀开了草帘准备一探究竟。

　　谁料刚掀开草帘，小二便迎面而来。“这位客官，您可是要结账？”

　　“不是，”项羽皱了皱眉，俊俏的脸让小二颇为惊艳。“那……刘亭长如厕去了，至今还未回来，怕他出事，我便去看看。”

　　惊艳归惊艳，钱还是要收的，小二闻言脸色一变。“这位客官可是开玩笑？刘亭长早已离开了，他临行前吩咐要客官结账。”

　　项羽这下脸色不是铁青了，是墨黑的了。若是刘邦在他眼前，想必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黑着脸的项羽伸手在身上摸了摸，身上竟无半分银两。想来项羽出身豪门，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之事。红着脸，项羽低声道。“我身上并未带银两过来，可否待我回家取来？”

　　小二冷笑一声，“客官便报上家门让我等去寻你家人要去，可好？”看这小子生得似模似样，竟是来吃霸王餐的。

　　项羽涨红了脸，其中只恨不得生撕了刘邦才好。“也好。”

　　待到下午时候，一脸淡然的项梁付了银两领走了羞愧不已的项羽时，项羽已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回家路上，抬头看项梁只顾走路，脸上不曾透露半分情绪，让项羽心中很是不安。“叔父，我并未想要……”

　　“叔父知道，”项梁低头望了眼项羽，“你的为人叔父是清楚的，今日之事你可要记好了。这世上，并非都是你这般正直之人，凡是对人，都要多长个心思，你可明白？”

　　“是，侄儿明白了。”项羽连声应着，心中却未曾听进半分，他满脑子都是若是逮到刘邦那败类该如何对付他。

　　此时刘邦正与樊哙坐在茶肆里嬉笑，细长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他大略说了下事情的经过，引得樊哙等人一阵大笑。樊哙最是好管闲事，凑到刘邦身边。“你这般整治那小鬼，若他真如你所言那般厉害，怕是饶不过你。”

　　刘邦勾起嘴角，若让旁的不知情的看去了，还当是哪家的风流公子。那眉眼嘴角皆是不尽风流，“我当真如此无用，还怕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樊哙哧的嘲笑道，“你这人就是无耻，即便你打不过人家，怕是也要使些阴招来折损人家。”

　　刘邦挑眉，“我刘季就如此不济？”

　　众人嘘声一片，可见刘邦确实如此不济。刘邦本人却浑然不在意，“大丈夫不拘小节，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懂的？”

　　由此又是一番大笑，在他们看来，刘邦整日里发白日梦，听听罢了，谁会当真？只是谁也不曾想，若干年后，刘邦便真的成就一番名垂千古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