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大漠风尘日色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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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薇在院外站了一会儿，才险险收住马上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从来没觉得头顶的天蓝的那么嘲讽，干净得过了头。
她收拾好包袱，跟着蓝错后面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马鞭，烈马疾驰，窗外的景象迅速倒退去。
看着马车渐渐远离暮雪楼，尘薇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受，想要逃离又舍不得。
她好像从小到大一直在逃离。
“切记留下商队中被保护得最好的那位白衣公子，少主特地叮嘱过，万不可伤他。”蓝错偏过头叮嘱尘薇，见了她点头才低下头继续查看任务的记事。
尘薇一行马不停蹄，终于在第四日午时赶到漠北的一家客栈。
看着蓝错轻车熟路地拎着行李上了天字一号房，连车夫也径直越过点头哈腰着的老板径直上了楼，尘薇疑惑了一瞬之后就明白了，这客栈是暮雪楼的产业。
真是银两能砸死人，尘薇忿忿地跟在他们后面，一想到这些钱都是以人命换来，心底还是有些不安稳。但随后尘薇便警告自己，要再狠一些，要耀眼得让蔚羽城不能再无视自己，要有资格找他要个解释。
“白凰，你休息一会，听到命令再随我出去。”蓝错简单得吩咐了一下，便一脸疲惫地关上客房门，想来他这几天也是累着了，尘薇只管在马车里吃睡，闲事翻翻书，而蓝错和车夫却要昼夜交替驾车，蓝错交班后回马车内还要部署行动，这几日几乎都没合眼。
尘薇回了客房，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他那么对自己，为什么还是忘不掉，身体疲累到极限，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眼前闪现的还是他的脸。
泪水不争气地自颊边滑落，掉在枕上瞬间变成一滩几不可见的水渍。
尘薇自嘲地笑，自己真不争气。这时候他在做什么呢，或许是和曼珠在一起？心好像被什么紧紧攥住，想要呼吸却喘不过气来。
回去了之后，一定要找他要一个解释，下定决心似的想。
他会不会见自己都说不定呢，从未有过的冷若冰霜，她想起来都觉得浑身一阵阵地发冷，一个眼神就在她的世界席卷来滔天的绝望。
半睡半醒间听到敲门的声音。尘薇一回神，已经月上天边。
她从榻上爬起来，胡乱地用手背擦擦脸，一片凉凉的湿润，回头看着枕上一大片的泪痕。
尘薇翻了个白眼，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绝对不可以想他，就算他向自己示弱，也要将他给她的冷漠加倍还回去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这么想着心情就好起来，尘薇轻飘飘地下了楼梯。却在看到楼下的情景时一时错愕，呆呆地站住，再也移不开脚步。
刚刚想的人沐着一身月华，一身象牙白的袍子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微光，绝美的侧脸仿佛散发出无尽光华，尘薇几乎就要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听到响动，蓝错转过身，对着尘薇解释“对方实力比想象中要强，线报称这次商队的领队是棹国骠骑大将军夜北雨，之前一直低调隐藏，我们的探子也没发现。所以少主亲自赶来协助。”蓝错也不太明白，就算他们没办法对付，蔚羽城也没有必要亲自来，他手下的人多了去了，随便派两个来都没有问题，可既然他赶来了，他也没有理由多问。
蓝错这一番话说完蔚羽城也没有回过头，只是淡淡地道“若是都准备好了，即刻便可出发”，也不看尘薇一眼。
见他这样的态度，尘薇心里早已气得不行，面上倒是淡淡的没有反应，只是率先掠飞出数丈远，也不理站在后面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脸错愕的蓝错。
沿着计划好的轨迹前进了不到半刻钟，就见前方有一支商队乘着骆驼缓缓前行，驼铃在空旷的大漠里荡出清脆悠扬的声音。
为首的那位想必就是那要亲自劳烦蔚羽城前来的夜北雨，夜色下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尘薇正在气头上，想着蔚羽城指名要留下夜北雨的命，越发看他不顺眼，也不管蓝错嘱咐过的集体行动，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匕首，眼睛也不眨地刺入左臂。心里难过着竟也不觉得有多痛，只是一声血肉撕裂的沉闷声响在寂静地只听得到驼铃悠悠响的大漠里竟意外地清晰可闻。
其他人都戴了蒙面的黑巾，尘薇因为习惯还是带了之前惯用的面纱。
戴上面纱，尘薇在心里大概勾勒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思衬着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出去。
还没等尘薇跑至近前，那夜北雨就听着风声敏锐地转过头，夜色下谨慎的眸子透露出狼一般的神色。
“公子救命”尘薇还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夜北雨只盯着她背后，手臂一伸把她带上了马。尘薇不禁微微地笑起来，回头一看蔚羽城果然戴上面具在她后面急掠向那商队，一双眸子危险地眯起，一扬手就有几枚飞镖带着簌簌风声飞向夜北雨，那招式竟是一点也不留情。
尘薇疑惑地偏偏头，不是他指名说要不计代价留下夜北雨么，怎么一下手就是如此重的杀招？
也容不得她再细想，夜北雨一夹骆驼肚子便飞奔着脱离商队。
商队不要了？尘薇挠挠头，她的思绪有点混乱。
“哈”夜北雨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放慢了骆驼的速度。此时尘薇回头已经看不见商队的影子，想必那商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羽华和蓝错联手也难以在一时之间解决。
“喂”尘薇不确定地开口，庆幸地想着，自己刚才要是按计划行事，估计就让这家伙跑掉了。尘薇想着还是先制服了他，再回去和蔚羽城他们……“喂！！”夜北雨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拢成喇叭状，向着空旷的大漠放声大喊，尘薇都不敢肯定他这是在回复她那一声“喂”还是在自顾自地发泄情绪。
“呃？”像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尘薇的存在，他扭过头“你是楼兰人？”
“楼兰人？”
“不是只有楼兰人的服装才有面纱嘛”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我长的太丑了或者是脸上有伤什么的？”
“嘿嘿，不是看你没遮住的地方都挺漂亮的嘛，要是你真长的丑或者脸上有伤什么的，你还是把那蚊帐戴着吧，免得我幻想破灭。”
尘薇忍不住“咯咯”地笑着，这家伙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无意中就消失了陌生的距离。
“你怎么不问我从哪里来，追杀我的是谁？”尘薇随口问道。
“你啊”夜北雨停顿了一下“你不就是跟那些人一伙的杀手嘛。”
“啊？”尘薇愕然道“那你还……”
“没关系的，正好我也想去透透气，有个美人陪着……就暂时假想你是个美人吧，反正你又杀不了我。”他一脸无所谓。
“你就这么确定？”尘薇不禁生出想同他开玩笑的心，她想就算能杀了他，她现在也有点没理由下手。
“那你试试？”夜北雨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似的，轻轻放了缰绳，纵身跃起，双足轻巧地点在骆驼头顶上，而那骆驼却不曾有一点异样的神情，依旧悠哉地漫步在沙地里。
尘薇看他这样，也来了劲，却没有拔出血霜，只解开一条一直系在衣领上，垂至腰间的白绫，凌空舞了几下，还挺顺手。
这条白绫是前几日月娘作了生辰礼送给尘薇的，说是天蚕丝所编，柔韧性极好，想来今天正是试试的好机会。
还没等尘薇有所动作，夜北雨的身影在空气中闪动几下，登时便没了踪影。
“喂！！你怎么也学我师傅，仗着自己动作快就老是来去无踪地吓唬人啊。”尘薇跺脚，这两月来蓝错被她逼着陪她练习，后来一看到她就使这法子逃跑，每次都气得她牙痒痒。
“哈，有本事你就捉到我啊。”他欠揍又好听的声音在夜空下回荡。
“我就不信了”尘薇咬咬牙扬起白绫，在空气中胡乱地挥舞一气，带起一地的黄沙。
尘薇垂下酸痛的右臂，索性趴在骆驼背上盖着的毛毯上，本来只想稍稍休息一下就回客栈，奈何那毛毯的质地柔软细腻，太过舒适。尘薇迷迷糊糊地睡着之前清晰地听到悬在空中的夜北雨一声匪夷所思的“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大漠风尘日色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