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曲》戏骨

87、见龙门

　　不得不说，这次玳凌和朱砂恰巧完成了在某种程度上的不谋而合。
　　就连玳凌收到澜沧放来的纸鹤时心中都不由微微纳罕，对澜沧也便更留意了几分。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遇上一场雪中送炭，澜沧此为究竟是敲打，还是索性做个顺水人情？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这个由头，他也不担心凌曦不会上钩。

　　几乎是一夜之间，风云突变。
　　凌虬的功绩被人尽数吹捧开来，巨细靡遗，生生将凌曦和凌悠二人给压成了路边野草，虽然这风向转变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天帝却对此一直保持沉默，自然有有心人默认为这是储位变动的先兆。
　　捧杀捧杀，有捧才有杀。
　　这一厢凌曦和天后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来，凌曦尤甚。
　　他先前刚跟玳凌秘密达成了协议，不想现在这人就已经开始大张旗鼓展现出手段，漂亮是漂亮，却也将他自己完全逐出了天宫的权利圈。
　　他现在展现出来的能量有多少，便将自己的底牌泄出了多少，凌曦不慌不忙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对面的罗浮抬起头，但笑不语。
　　玳凌，不过一个女人，真是可惜，可惜。
　　最难消受美人恩，也怪道这么多年也就只出了一个忘忧。

　　玳凌在接到凌曦的邀约时并不意外，他既然舍得将自己这么多年的暗中力量抖落出来，也便没有了再留的心思。
　　若是这一次势必要换天，手中握了太多的力量反倒会成了替罪羊，何苦去做这种傻子。
　　他既然没有争霸之心，那么全数给了朱砂也无关紧要。

　　“你究竟意欲何为，我现在还当真猜不透。”凌曦似笑非笑看着对面的男子，从深不见底的黑眸到修长的脖颈，一点点逡巡开去，那目光中一丝猥亵也无，真像是在赏玩什么事物一般。
　　“看不看的清楚不过是陛下愿不愿意罢了，现在互利双赢，岂不更美？”玳凌聪明地换了个称呼，凌曦自然也发觉了，面上笑意更深了一分。
　　“双赢之局却是在不经意间活络了你，”凌曦颇为可惜的叹道，“可惜你现在一门心思跟了朱砂，若非如此，我身边总是一直有你的位置。”
　　当面挖墙角？玳凌心中嗤道。
　　若是他当真愚蠢到去投靠凌曦，那才会是被榨干最后一滴可用价值后便不知下场，还不如和朱砂一般偏安一隅。
　　若是此事当真能成，在万仙会上彻底把朱雀的阴谋粉碎掉，那么朱砂也便不需要拘于那千年之寿。
　　届时等着他们的……将是不分离的万万年。

　　“现在你也不必担心动手脚被朱砂察觉，”凌曦站起身来，玉面黑袍金腰带，分明的天家气度，华贵无伦，“你们之间……还真算得上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话说的隐晦，但在玳凌耳中却是分明凌曦已起了疑心。
　　如果不是一开始便瞒着他有所算计，甚至是玳凌和朱砂二人事先约好，岂会在他刚和玳凌达成契约后便有了接下来的展露手段之事？

　　但凡是权谋之属，最怕莫过于生疑，更遑论接下来之事还必须要由凌曦出手。
　　如何消除他的疑心？
　　将中立众仙作为筹码不是难事，今日他们能为他所用，日后自然也能为凌曦，但现在让他拱手相让却是万万不可。
　　胡萝卜加大棒，不但用于上对下，合作伙伴之间也同样可用。

　　凌曦这陷阱颇为光明正大，玳凌一哂，索性避开了事，“陛下，现在凌虬的势已经造上去了，但天帝陛下似乎半点反应也无。”
　　他这话中未竟之意便是……凌虬是否当真如他表现的一般，而天后所谓的一直属意于为他谋求后院妃嫔，是否也不过是妇人之见。
　　虽然这猜测有大不敬之嫌，但却也是凌曦必须解释清楚之事，天帝表现出来的默然，实在像足了欲借势将凌虬推上位置。
　　“父皇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凌曦微微眯起眼，他是真不担心凌虬是他的竞争对手，现在闹这一场，恐怕是另一边的凌悠更担忧才是，等那时有人做了初一，他再来做这个十五，那也不迟。
　　“就算是血统，恐怕也未必会成为理由。”玳凌慢条斯理道，“据我所知，当年蛟妃隐隐有化龙之势。”
　　至于具体是否真的化龙，根本无关紧要，只要有了这个因由，而天帝当真又有此想法的话，当真将凌虬这个纯臣推上位也并非不可能。
　　凌曦面色沉了下来，“你在威胁我？”
　　现在众仙听闻的犹只是凌虬的功绩，若是再听得蛟妃……这分明便是玳凌有意扣下的筹码。
　　如果他当真做出了什么不恰当之举，想必玳凌也不会介意将此传闻再次扩大。
　　玳凌……玳凌。
　　他倒还当真是小看了他！

　　“陛下，我不过是提及当年之事，”凌曦不是蠢人，玳凌话点到此已经足够，他低低一笑，“你又何必那样紧张？”
　　口中陛下，却称着“你、你”。凌曦眸色深了深，玳凌，你这狂妄还真是到了骨子里。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当真要看起来，最多看看遗骨便能陈清真相。”凌曦毕竟出身天庭，稍一思索便找到了辟谣之道。
　　“天帝陛下会不会为此事重新冒犯遗骨暂且不说，”玳凌早料到此事，只是在凌曦看来，此人越发的看不出深浅来。
　　“陛下，恕我直言，蛟妃死前似乎真的已经化龙成功，只是由于修为不到，所以还保留了蛟形。”
　　凌曦冷笑，“荒唐！这世上焉有化龙成功却还保留蛟形之事！”
　　并非他不知道有例外，但他却根本不允许这个例外被承认！
　　若是当真那蛟妃在生育之时化龙，那么先前凌虬一直被排斥在外的血统问题就会立马烟消云散，加上这些时间他确实在边界堪称战功累累，若是当真像这般发展鼓吹下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自然有，”玳凌好整以暇道，“若是化形恰恰赶在其生育之时呢？”
　　他从来深谙找弱点下手，更何况今时不同于往日，兼之凌曦算计他在先，假以颜色也便理所当然。
　　凌曦此人向来自视甚高，虽然他确实有这个资本，但对于这种人若是一味伏低做小，那么他只会步步紧逼。

　　“放肆！”
　　凌曦一甩手便将茶盏重重砸在了地上，力道极重，飞起的碎瓷在玳凌面上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玳凌伸手擦了擦伤口，平静地看了一眼渲染开的血迹，心中反而更笃定了几分。
　　戳中了短处，便不怕他不退让。

　　须臾，凌曦笑了出来，“玳凌啊玳凌，我倒是一直小看了你。”
　　这等宫闱秘史，如果不是真正扎根甚深，又如何能拿到？他方才一时被眼前所迷，竟然忘了追究其背后的真意。
　　玳凌之所以在此时亮出此事也有这般考究。
　　只是……查出这背后秘史的人不是他，而是澜沧。

　　这句话倒还当真要原班送给澜沧才是，玳凌心下暗道。
　　没想到朱砂身边一个小小凤卫竟然有如此本事，之前还真是一直忽略了此事。
　　他之前从未将澜沧放在眼中，不料却在此处险些被他全然翻了盘。
　　凤族澜沧，皮里阳秋。
　　果然从来不是一个虚名。

　　“不过你能查到此事……却也不算意外。”凌曦很快便平静下来，再打量玳凌的目光中便带上了一丝探究。
　　玳凌要的就是如此，有忌惮，才能有动作。
　　从来指望天上掉馅饼的多半都是蠢材。
　　“前任凤族族长朱祈也算得上是个聪明人，”凌曦继续审视着玳凌，后者端坐如山，任他打量。
　　“若不是他得罪了母后，恐怕还能查到更多的东西，”凌曦冷笑一声，“你那朱砂，也不至于到现在陷入这般被动的境地。”
　　凌曦这话说的着实可疑，玳凌眯起眼，“有话不妨直说。”
　　若是这凌曦当真如此这般不尽不实，他并不介意在凌虬一事上再煽风点火，四灵向来和皇权保持距离，对这些所谓的夺嫡半点兴趣也无，他也不担心会有旁的力量介入此事。
　　……除了端麒。

　　“这么说或许更加妥当，”凌曦缓缓道，“他今日所知，比我告诉你们的要深入的多，只是你们竟然半点也不知情，这手隐瞒功夫还当真让我侧目。”
　　玳凌只觉得荒谬，若是朱祈当真已经做到此处，为何一点风声也不漏，以至于现在朱砂和朱裘双双陷入险境？
　　“你道他为何功亏一篑？”凌曦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居然为了一个美人得罪了母后。”
　　“美人？”玳凌心念电转，“男还是女？”
　　“真是可惜，让你失望了，”凌曦重新掌控了话语权，感觉分外良好，自然也便乐于钓他人胃口，“是凤族的美女。”
　　玳凌先前所臆测那美人或许是其卓，不想竟然和其卓毫无关联，一时间颇为意外。

　　“朱祈给我父进贡美人，想来是想打探消息，可惜那时我母后管的甚严，若是换了今日，多半不会因为此事与我母后交恶，导致后来半点无功。”
　　凌曦的话看似字字句句都是惋惜，实则却是明晃晃的嘲笑。

　　“谢陛下好意，告辞。”
　　玳凌在凌曦看好戏的目光中转身出门。
　　但是若是让他相信朱祈会这么愚蠢的放一个女人去天帝身边，他还当真不信……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人和其卓脱不了关系。

作者有话说

　　预告：下一章……请童鞋们早点出没= =朱砂和玳凌的……哼唧乃们懂的，来晚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啊啊啊啊啊！！！
…………………………………………枫纵君我爱乃！我果然又写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