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曲》戏骨

53、献衷心

　　夜半，朱砂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巨大长物紧紧缠绕着她，沉重的压迫之下根本无法呼吸。
　　太阳穴剧烈地跳动，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似乎被更收紧了一些。
　　梦魇。
　　“主人，做个交易如何？”

　　朱砂骤然睁开眼，房间内却是空无一物，涂青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地回荡在耳际。
　　她倒是收了个了不得的守护灵，朱砂不由冷笑。
　　浑身冷汗涔涔，贴在额上的发丝早已湿透，方才涂青居然直接突破了她的梦境，回想起来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涂青倒是丝毫不急，自方才那句话之后便再无声息，但朱砂知道，他必然在某处等待着她的到来。
　　既然睡不着，她索性翻身起床，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夜风清凉，朱砂只觉得满身的燥热去了不少，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指示方向。既然涂青喜欢这般装神弄鬼，朱砂也懒得心想，索性就随着那声音去了。
　　不料到了地点才发现，赫然是上次他晒月亮的湖上。
　　朱砂忽然回过头，却见另一头也有一人缓缓走来。
　　玳凌。
　　涂青同时把她和玳凌唤来，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那一头玳凌看见朱砂倒是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朱砂站到他身后去。
　　朱砂顿觉受宠若惊，可惜恶作剧心理占了上风。
　　现任风族族长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站定，用相同的动作示意他站过来。
　　玳凌失笑，从善如流地当真站在了她身后。
　　朱砂：“……”
　　他还当真是给根枝条就往上爬，也不怕掉下来摔了！

　　玳凌如何不明白她的想法，黝黑眸子带上了三分笑意，再看向涂青方向时那笑意已经全然不见。
　　“涂青，半夜三更你又有何事？”

　　月光洒下，巨大的青色蛇尾盘在湖心石上，涂青懒洋洋支起身来，雪白的肌肤如同会发光一般，带着销魂蚀骨的情色暧昧。
　　南朱雀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朱砂不由暗暗腹诽，这蛇妖倒是在凤族族内真自在，也不怕得罪了哪个高人当真把他拖回去做了蛇羹。
　　青色蛇尾拍了拍，涂青似笑非笑看向朱砂，“主人，你们终于来了。”
　　他声线明明娇媚无匹，但久居高位的气势终究还在，半分不曾被压过去。
　　玳凌半分急躁也无，冷静得仿佛置身事外。
　　涂青似乎这才注意到他，低声笑道，“如何，还在回顾梦里之景？若是需要……可随时再来找我，包君满意，梦里的……那可做不了准。”
　　“如果有需要，自是有劳。”出乎朱砂意料，玳凌应允了涂青的调戏，她倒是不知何时这二人关系竟然好到如此地步了。
　　“守护灵就要知道守护灵的分寸，你还当自己是朱雀陛下身边呼风唤雨的随身灵？那还真是本末倒置了。”置身事外的隔阂感，朱砂不禁勃然道。

　　涂青眯起眼，收回蛇尾，转眼已站在朱砂面前，恭敬地弯下身去，“主人，涂青知错。”
　　“胆敢侵入我梦境的罪稍后再算，”朱砂从梦魇中被惊醒，脾气着实算不上太好，“现在说清楚，究竟是什么事？”
　　涂青虽然一贯装神弄鬼，但现在的情势下，他再愚蠢也不会是仅仅因为所谓的争风吃醋便来上这么一场。玳凌或许不知，但朱砂如何不知自己灵力深浅？
　　从来侵入他人梦境，在不是灵力修为远超的情况下，都会在他人梦境中至少受到三成压制，需知，那是他人控制下的世界。
　　涂青想必也已经得到过朱雀的告诫，能让他同时侵入她和玳凌的梦境，必然是有要事相商。
　　“一个交易。”涂青勾起唇角，在月光下妖异得动人心魄。
　　“说说看。”朱砂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兴致。
　　涂青，你莫不是要玳凌来做个见证？那倒是有趣了。
　　“我成为你的守护灵，”涂青微眯起眼，竖起一根修长的食指左右晃了晃，“不是名义上的那种，是真正的……身体交融。”
　　朱砂微微皱眉，玳凌却握住了她的手，“答应他。”
　　朱砂难以置信地看向玳凌，后者却摇了摇头。
　　信或是不信，端看她自己。

　　“哎呀，看起来果然如外界传闻的一般，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涂青反倒笑了起来，只是那股子幸灾乐祸无论如何掩盖不住。
　　“既然如此，我便再来加上一把火，”玳凌慢条斯理接道，分毫不受涂青的激将影响，“守护灵都需和主人身体交融，你以朱砂身体为依凭，灵力共享，伴生之属都是如此。”
　　他是在不动声色对朱砂解释所谓身体交融的另一种诡辩解释。
　　朱砂了然，但是为何玳凌会如此轻易地答应涂青的要求，甚至他连交换条件都没有提出？

　　“这灵和主人之间的关系，到哪一步的都多得是，”涂青笑得风情万种，“你可做不了主。”
　　涂青这话，有意无意便在告知玳凌这将会引狼入室，但眼下情况已经进入僵局，容不得他们不做出退步。
　　这只来自朱雀的随身灵掌握着他们永远不可能企及的秘密。
　　交换，抑或是一直处于下风。
　　即将到来的万仙会让他们别无选择。

　　“说说你的交换条件。”朱砂对涂青伸出一只手，后者从善如流地贴上了她的手。
　　几乎是瞬间，朱砂便感觉到身边那人的目光刀割般停在她的手上，涂青恍若不觉，愈发暧昧地在朱砂手背上蹭动。
　　他脸上的肌肤触手冰凉滑腻，几乎能勾进人的心里去。
　　朱砂忽然明白了为何涂青近乎万年来从来败绩罕闻的原因。
　　知分寸，知长处，知弱点，知贴心，朱雀身边若是都是这等人，他们的前路简直是可以预见的灰暗。

　　“你们想必已经拿到了那块灵牌吧。”涂青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玳凌为之一凛。
　　“可曾发现其中的小问题？”
　　不知不觉中，话题竟然在被涂青带着走。
　　涂青微微勾起唇角，看向玳凌的目光中带着三分不明，二分戏弄。
　　最令朱雀陛下欣赏的凤族卒子，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些护身灵难道不曾告诉你？”玳凌并不急于回答涂青的问题，而是用相同的问句反抛回去。
　　“我倒是忘了，想必它们也不会告诉你……能多拖一个所谓的强者下水分而食之，可比一时的臣服更有利。”
　　涂青妩媚的笑容略收了收，“没人会愿意多听食物的话，玳瑁虽然不算美味，但也在食谱之内。”
　　他这话已经不仅仅是带着轻慢了。
　　玳凌并不动怒，而是云淡风絮续道，“这祖庙中不见天日的万年岁月，可比不上朱雀陛下身边来的自由自在，你觉得如何？”
　　涂青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你当我会和那帮废物一般？”
　　“你和陛下一直心心念念那人比起来，相差的有多远？”玳凌淡淡道。
　　涂青终于变色。
　　但他变色的是因为混沌之盘，还是那当年不为人知的秘隐？玳凌并不认为自己能将涂青拉入己方阵营，但是让他轻微动摇却并不算为难。
　　蛇性多疑。

　　“看看这个。”涂青忽然笑了起来，艳丽无端，“陛下欣赏你果然有她的独到之处，不过……你既然和我抢主人，那么便不能不当当敌人。”
　　玳凌微微一笑。

　　转机来的突然，朱砂手中拿着那本薄薄册子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涂青仰首看天，忽地故作惊讶道，“不小心便忘了时间，现下倒是该回去好好补眠了。”
　　他一挥手，方才还是月过中天，忽然瞬间变成了艳阳高照。
　　朱砂这才发现，在湖边这一片方寸之地，他们竟然被障眼法所迷而毫无察觉。他们的瞬间出现惊吓了不少人。
　　其中首当其中的便是澜沧。
　　而更令她心惊的则是……涂青是如何突破结界施展灵力，若说这背后没有朱雀的手笔，她断断然不信。
　　朱砂下意识抬头看天，空中淡到几乎不见的红色光幕，究竟是庇护还是监视。
　　如若有一天凤族当真失去了朱雀的庇护，这所谓恩宠无匹的结界怕是立时便会化作催命符。

作者有话说

　　姑娘们！（……应该只有姑娘吧= =）
求留言嗷嗷嗷嗷，J受现在可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