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物语》泠音

8、惊梦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丝毫看不出要下雪的意思。院子里的梅花开了，香气随着寒冷的天气日渐浓郁，满庭弥漫的是舒心地感受。飞雪昨天由管家送回去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晨曦坐在亭子里赏梅，面前的豆粥香气四溢，吃下去，满是甜腻的味道。看着颜宸探寻的目光，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个美好而幸福的时刻。
　　今天，是修明走后的第六天。刚才，修明有在通过他之前在樱树下做的结界说，夫人的情况很不好，要她今天务必回去。就是今天了吧。蓄谋了这么久了，总该有个了结。
　　“晨曦？”颜宸看出了些端倪，担忧地问。“啊，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什么事情？”颜宸不禁好奇，“说来听听。”
　　“就是，”晨曦随口扯了一句，“我只是奇怪那颗樱树，明明还没到花期啊，却好像就要开花的样子。”
　　“是么？”颜宸的眼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暗淡下来，“你真的忘了么？”那棵树，也在他们的约定里的。
　　“忘了什么？”他的话好轻，晨曦几乎都没怎么听到。
　　“哪，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条……”颜宸顿了顿，继续道：“那个镯子么？”
　　“镯子？”晨曦心慌的搜索着记忆，然后举起左手，亮出那个红翡玉镯，“是这个么？”没什么印象的镯子，就只有这一个啊。
　　“嗯，是这个，没想到你还带着呢——”颜宸苦笑着点头，真的是忘了啊，原来，只有自己傻傻地记得。他想撇过脸去不再让自己的失望流露，目光却在接触到镯子时定住。那个镯子里，有股奇特力量似曾相识。
　　颜宸急切地想弄清楚这件事，便对晨曦说：“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外面有些凉。”
　　“嗯，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脚已经好了。”晨曦觉得有些不对，也不明说，推开他的手就自己走出去。
　　“好吧，早点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去书房处理一下。”颜宸有些心不在焉的，没理会晨曦的异样，径直走向身后的书房。晨曦转过身去，看见他消瘦的背影显得些许落寞。他发现了么？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惊慌失措地看着一地铺张扬厉的碎片。会怎么样呢，我们？
　　天空的颜色慢慢地暗下来。晨曦趴在窗口，静静的等待。等待着，夕阳落尽最后一抹余辉，黑夜侵尽最后一丝光明。
　　整个院子都停了电，四周漆黑一片。深夜，月依旧清辉万泻，人依旧背门而立。晨曦一袭白衣，长发随意披散。月下的她犹如子夜的猫，身轻如燕，穿行无声。
　　轻轻地，她推开门。房间里有淡淡的蓝光，是守护的结界。左三，右四……按照那日在门后看到的步法，她轻松的闪过去。到了柜子边，晨曦停下来。“嚓”的一声，她右手心里窜出一簇火苗，将左手拿着一根白色的蜡烛点燃。温暖的烛光照亮了柜子到书桌的一小段空间。她伸手循着记忆摸索，在一个左上角的位置停下。纤细的手指悬停在家纹的上方，随着嘴里轻声吟唱的古老咒语，周围的蓝色慢慢地淡化，之前那股莫名的压力都归于了无形。然后她拉出抽屉，小心地将里面的精致小盒端出来，托放在手里。看着手里的东西，晨曦轻呼一口气，微笑的感受着得之不易的真实，一边快步走回门边。外头有白雪飘扬，是初雪。她正要踏出去，一阵冷风过去，将身后的声音搅得有些迷幻：“晨曦——”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
　　她猛然地转身，只看见颜宸坐在对角的钢琴前，烛光微弱，他的脸看不真实。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失声。明明为了防止意外，一早就切断了电源，她以为颜宸即使在这里，没有灯光之后也会早就休息了的，谁知……
　　“我一直就在这里啊，”他看过来，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你一直没有看见。”
　　原来，他什么都是知道的。晨曦忽然想起来，飞雪根本没有去调查过自己，那么，去调查的人，会是谁呢？她早就该明白的啊，为什么那天的门口会有一滩水渍，为什么会有那么一把伞。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被揭穿的情形，却从未有一次这么的尴尬与心痛。晨曦无奈的笑，觉得自己就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者，全身都仿佛如微尘般崩散了。
　　时间，正静静地，静静地在沉默里流逝着。晨曦在绝望里变得平静，平静地等待着审判。功亏一篑，就是这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