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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陪陈淼最后一次去费城治病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打开msn,看见有一个添加好友请求。
      那个用户名,我一看就知道是齐修远。
      犹豫了两秒钟,我把鼠标移到那个标明“确定”的按钮上,点了下去。
      他正好在线,马上打过来一个笑脸——

      路漫漫:“:)”
      晴天:“好久不见哈。”
      路漫漫:“还好意思说?八百年没见你上□□也没见你上校友录,你的msn我还是辗转找到奚骥才问到的。”
      晴天:“呵呵,比较忙,那些都上得少,msn也不常上。”
      路漫漫:“别遮着掩着了,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你在躲谁,嗯?”

      我看着这句话,托腮想了一会儿,决定不予回复。

      打开校内邮箱查了会儿邮件,路漫漫又说话了:“我说老大,你不是吧?好歹给人家个说话的机会啊!到现在人家都给你发了一年邮件了,你还真够狠心的,愣是一封都没打开?Come on!就算是死刑犯都还有权利上诉申诉呐,你就真不想听听他对你说什么?”

      我头大。想当年我跟齐修远多铁啊,之所以一直不上□□不上校友录,也不主动联系他,就是因为知道他一来就准会说这种话。
      我不乐意进行的对话。

      刚刚和宋梓涵分手的那段时间,我很恨他,他给我发来的所有邮件我都直接删除。
      大概过了半年之后,我慢慢地没那么恨他了,再收到他的邮件,也不会如先前那般恶狠狠地删掉,却仍旧不愿打开,只任它们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一封接一封地慢慢被别的邮件压到后面一页去。
      原来他知道我没有看他的信啊。
      也是,他用的那个邮箱是可以设对方阅后通知的。

      路漫漫:“算了算了,为了防止你才接受我的好友请求就把我阻止删除,我还是不多嘴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看了一眼他的对话框,仍然没搭腔,继续忙我自己的。

      路漫漫:“我说美女,我申请了转学,下学期就到你们学校去了哈!”
      晴天:“真的假的啊?”
      路漫漫:“当然是真的啦,机票我都买好了,要不要发过去给您老审查?”
      晴天:“所以咱们中学同班,大学同系,现在连留学都同校啦?”
      路漫漫:“没错,介奏叫猿粪啊!”
      晴天:“:D不过你这可比我晚了一年了,以后老老实实叫师姐吧!”

      齐修远大学毕业后去了加拿大念研究生,据说他在的那个地方冬天出了城往北走一小会儿就能看见极光了,我后来还问过他:“那你们学校会不会很多人都是爱斯基摩人啊?”
      他扶着额白了我一眼:“是!冬天推开门一看,大街上白花花的全是熊!”

      其实他们那学校挺不错的,并不见得比我们学校差,不过不习惯的人在那么冷的地方长期待着,想想也是难受,所以他刚过去就开始申请转学,最后成功地转到我们学校来了。

      路漫漫:“我还没找房子啊,反正有你在那儿呢,能让我先在你的客厅凑合一阵儿不?我一找到房子马上搬出去,房租付给你,家务也帮你做,保证不给你添乱!”
      晴天:“用不着,你住我的屋子就行,正好我也不用发广告转租房子了。”
      路漫漫:“不是吧……我一来你就要走?”
      晴天:“不算是走,只是我们专业第二年要出去实习半年。”
      路漫漫:“啊?还指望你罩着我呢……那你可得介绍几个美女带我熟悉环境啊!”
      晴天:“呵呵没问题!而且我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DC,有事可以回来,你也可以去找我玩哈。”

      我在美国上的这个专业比较容易招国人嘲笑,叫世界和平研究,而由我来学这个专业,则尤其容易招人嘲笑。后来齐修远就说过:“就你这样的,根本就是希特勒第二,绝对是发动什么世界大战呀种族灭绝之类活动的主儿,居然来研究世界和平?”
      我口头上从来不肯吃亏:“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知道你们和平主义人士脑袋瓜里成天都想的些什么,俺们也好适时调整出最有效的恐怖主义策略啊。”

      我们出去实习一般都是去各种国际组织或非政府组织,系里原则上鼓励大家去第三世界国家,特别是非洲拉美那种不和平的地方,不过有签证问题的同学可以留在美国实习。
      中国护照的美国签证只一年有效,一旦离境就有难以再入境的风险,算是有签证问题,所以我哪儿都没去,就留在美国,转战各种政府非政府组织云集的伟大首都华盛顿特区,该地原文为Washington D. C.,我们一般简称DC。

      刚放暑假齐修远就大箱小箱地搬过来了,此时我和陈淼同住。原先陈淼和Joe住在一起,他们分手的时候Joe还算保留了一点点风度,自己主动搬了出去,不过陈淼也不愿意继续留在那个充斥了尴尬回忆的地方,正好我室友是个第五年的博士生,她一毕业搬走,陈淼就搬了进来。
      其时她那一年期的会计硕士也已经读完,签了费城的安永,不过要到8月份才开始上班,所以就仍在我那儿住着。
      于是万事都十分方便,既然都是我的朋友,陈淼和齐修远自然会尽心照顾对方,而且他们俩还特别够意思地双双把我送到DC去了。

      跟我一起在DC实习的还有两个同班同学,一个是俄罗斯男生Mykola,另一个是印尼女生Ginger。我们实习期间的费用都是学校出的,房子也是学校给安排的,一套三居室,一人一间,大家可以互相照料。
      Mykola是个特别聪明的男生,自然而然的幽默张口就来。譬如他曾经问我们英文名的来历,Ginger说她的本名在印尼语里就是姜的意思,然后他就转来问我,一脸严肃十分正经:“所以,Rachel,你的本名在中文里也是Rachel的意思吗?”

      我和Ginger异口同声噗嗤一笑。我以前的英文名并不是Rachel,而是Michelle,中学时这个名字算是蛮脱俗的,我也很喜欢,大学四年也一直沿用着。
      但来美国之后,我弃用了那个名字,多少有点想要把能改的都改掉、一切重新开始的意思吧,其实我们专业因为非常国际化,老师和同学都很倾向于称呼彼此本名,毕竟那也是一种文化的了解和融入,可问题是对于他们来说我的本名实在太难发音,于是他们根据我姓氏的音,给我取了这么个英文名。

      别看DC是美国的首都,据说它的中国城是美国所有大城市里最糟糕的,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再加上我们没车,就算想去也不方便,所以我一般都是在附近一家拉美超市买菜。
      第一次去那儿买菜,我大为意外地发现居然有猪蹄卖,于是美滋滋地买回来,一进门就对我那俩室友奇道:“原来拉美人也吃猪蹄啊,我还以为就我们亚洲人民才会吃这种东西呢!”

      Mykola正坐在沙发上拨弄他的吉他,一听我这么说就停了下来,漫不经心道:“你这话让我想起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中国朋友来啦。她嫁来美国,她老公是个白人,她老公的朋友听说她什么下水杂碎都吃,吃鸡有鸡头,吃鱼有鱼头,都特别受不了!她老公说,没事,那些其实都非常好吃,我现在也什么都吃,就好像你们,跟你们老婆之间也什么都吃不是?”

      Ginger闻言,羞答答地吃吃直笑,一扭身就躲回屋里去了。
      她是□□,来自印尼一个最混乱也是最保守的省份,他们的许多风俗在我们看来非但异域风情十足,甚至应当属于黑暗的旧社会。他们的女孩子除了脸和手之外,什么都不能被外面的男人看见,所以即便是再热的天,即便是在鸡尾酒会这种女士们都袒肩露背的场合里,她穿的也是覆及脚背的长裙,短袖外面还要严严实实披一件灯芯绒外套,否则若是被他们的人知道,她就会受鞭笞;她们还不能高声喊叫,否则就要挨耳光;她先前有个恋爱了六年的男朋友,因为家里包办婚姻而被迫跟她分手。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自然很难加入到我们这么限制级的豪放讨论里来。

      Ginger走后,我也笑着,提着那袋东西转身走进厨房,准备把猪蹄洗洗干净放到高压锅里炖。
      那年,我也对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这可是韭菜馅儿!还是生的,你要真吃了嘴里得是什么味儿啊?再不吐出来我可不让你亲我了啊!”

      我们高三那年,网络刚刚开始普及,一部分人有了网上聊天室账号和□□账号,我们下一届的一个女生更是率先进入网恋时代,和邻省一个比她大上足足十岁的男人坠入爱河,没多久就离家出走直接私奔到那人那儿去了。学校和家长气急败坏地把她追回来之后,马上就有流言传开,说她和那个人已经什么事都做了。

      作为比她高一届的师兄师姐,我们感到十分惭愧。当时全年级偷偷恋爱的也有那么几对,别人怎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和宋梓涵在一起之后整整一年,都还只停留在牵手的阶段。
      其实那天从何夕家出来,他送我到我家附近的时候,有把我定在原地不让再走了来着。
      我问他怎么了,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含含糊糊地说:“我……刚才你让我把那口馅儿吐出来,我已经照做了……”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脸上腾的一下冒起两团火,连忙甩开他的手扭头就走:“吐了就好呗,要不你这会儿准得拉肚子了!”

      他重新将我的手一把捉住,跟在后面拖拖拉拉的让我再也甩不开,却也拽不动。我狐疑地回头,看见他苦着脸弯下腰,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连忙走过去扶住他:“怎么了?哎呀,不会还是肚子痛了吧?那口馅儿你也没真吃啊……”

      这家伙刚才明明还拉住我不放的,这会儿我靠近了,他却又一个侧步躲开,语气十分奇怪:“还好,没事……”

      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于是我十分负疚,想着肯定是我让他将那口生馅儿含了一会儿,害他多少还是咽了点儿下去了。
      于是我手足无措,担心得要命,却又不知该怎么照顾他,好在他大概是看着时间太晚了,赶快把我送到我家楼下就回去了。

      我和宋梓涵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已经是次年的七月,我们的高二都结束了。
      那天宋梓涵过生日,他比我大将近一岁,那年满了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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