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年年望相似》久慕

3、小十六的故事之三（番外前传）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动乱，四哥与我胜仗归来之后，等着我们的，却是九哥的骨灰盒，倒是上好的青花瓷瓶。
　　九哥枉死，父皇却只下令户部准备丧葬事宜，丝毫没有其他动作。
　　我得知消息后快速跑到清宁殿时，四哥正跪在大殿门前，脸色惨白。
　　那一夜，我与四哥在清宁殿殿前一直跪着，求父皇给九哥一个公道。却直到我晕过去再清醒过来父皇也没有见我们。
　　出殡那天，二月天里的大雪纷飞，铺遍了整个京城。

　　我找到四哥的时候，四哥正埋头在一堆文案中，他已经消瘦了一圈，颧骨高耸着，下巴更显尖锐，平时整齐的头发也乱乱的，双眼无神，深深的黑眼圈，他到底有多久没有休息了？！我被父皇禁了足，整日被人看守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却不想再见居然是这种光景。
　　我想说话劝劝四哥，却发现声音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怎么也发不出来，眼一酸，啪嗒啪嗒的掉下泪来。
　　四哥这才抬起头来看我，约莫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连忙从椅子上起来，有点不稳的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擦着我的泪，然后抱着我，喃喃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四哥对谁说对不起，对我还是对九哥还是对他自己……他只一直这样抱着我一直说着“对不起”，我一直哭着，哭了很久很久……
　　我明白的，四哥不能哭，所以，我代他一起哭。

　　从那之后，除对着我之外，我再未见四哥对人露出真心的笑容。

　　四哥对我更加疼爱，只怕他一个转身，我也会像九哥一样不见了。
　　在争夺最激烈的年份里，我十四岁，足以帮上四哥的忙，然而，四哥却从来不让我插手任何事情。我只得继续在书房里开始研习一些皇子不屑于去读的行军布阵，兵法韬略，我想积攒自己的实力，为将来最为关键的时候可以帮四哥。
　　一日，我正在书房里看着布阵图，小席子神神秘秘的进来，说老十七出事了。
　　老十七与我年龄其实差不多，我也只比他大上几个月而已，近些年来，老十七与二哥虽说面上走的不近，却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几乎算不上是什么秘密，我那几个哥哥大概也知道，老十七算是二哥带大的，最重要的是老十七爱慕着二哥。
　　四哥这时已经开衙建府，我便出宫去找他，他正在府中池边的亭子里出神，旁边的茶早已经凉了。我让人去换了壶茶，坐到四哥对面，四哥回神，笑着问我什么事。我问他老十七的事情，他神色微微一僵，笑得有点不自然，让我不要管这事。
　　我恨极二哥，却并不想四哥对老十七下手，除了老十七，便是我最小，多多少少，老十七小时候还是会来找我玩。四哥只是叹口气，说道：
　　“父皇本有意要十七去青城。”
　　青城是边关重地，我自是明白父皇这样做的意思，而且我整日埋在书房，十七最近在练兵场却很是威风。
　　“所以，我留不得十七，不管是他要去青城还是不去青城，我只想让老二知道当年我们失去惜的痛苦。
　　情，不要阻我。”

　　十七连审问翻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死在了狱中，我算年少，不能上朝，也见不得二哥的神情如何，只听说二哥的南王府闹腾了阵子。
　　对于十七的死，我并无发言权，只在宫中无人的角落点了白蜡烛，为他烧些纸钱。纸钱还剩下不多，本想去再要点，一回头，却见四哥站在我身后，也不知站了有多久，四哥看着我：
　　“情，恨我么？”
　　我摇摇头，示意了下剩下的纸钱：
　　“四哥要给十七烧些么？”
　　四哥也摇摇头：
　　“不了，即使我烧了，十七也不会接的。”
　　回去的路上，四哥并没有说话，快到我房门口，他点点头，转身想走的时候我说道：
　　“四哥，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四哥微微的笑了笑，抱着我拍了拍我的背。

　　我十五岁的那年，父皇令我前往青城平乱。
　　我出征那日，四哥出城来送我，他为我整理着身上的盔甲，检查又检查，看着我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我知他担心我，也只能尽量轻松的笑着骑上马跟他道别。
　　“情。”
　　我策马要走，却听到四哥唤我，我回头，四哥站在阳光下，背着一只手，站的笔直，扬着嘴角说道：
　　“待你回来，四哥为你摆酒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