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真的，如果你是假的》澜淙潇涛

19、第十九章 让我成功吧！

　　期末缓考的章总算是落在了申请书上，我们几个考研的一同迈出了行政楼的门槛。
　　带鱼做了个深呼吸，“兄弟们，接下去就各自好自为之了！”
　　“没问题，赶快考完吧，我都等不及了。”猪迫不及待地说。
　　“一年了，总算要做个了断。”猫说，感觉是对我们这群“黑包帮”的年终总结，而过了那几天，我们的组织也将自动解散。
　　能坚持到今天的，都不容易。
　　“不成功，我就改练跨栏去。”猪气势汹汹地说。
　　“我会成功！”我把胳膊伸出来，手背朝上。
　　“我会成功！”带鱼默契地将手搭在我的手上。
　　紧接着，所有的手都连在了一起。
　　“我们都会成功！”

　　我在临考前最后一次看望上校。他的气色好像还不错，口角也利索了很多。这让我很欣慰。
　　可是他执意要把他的故事讲给我听。
　　我让他好好休息：“你就要好起来了，不要太劳累了。”
　　可是上校还是执意要讲，他说：“在你上考场之前，我想讲这个故事的结尾讲给你听。因为我不知道还撑不撑得到你回来。”
　　“你不要胡说，你看你今天话这么多，一定会好起来的。”
　　“求你让我讲吧！”他祈求着对我说。
　　我点点头。
　　他竟高兴地笑了，那劲头决不能让人想到前几天那个垂死的病人。
　　他开始非常连贯地讲述：

　　魔兽的尸体侵占了整个小镇，而聚集起来的魔兽还是源源不断。他们一次一次地冲击水障，一次一次被茜塔的水魔法击中倒地，还是像着了魔似地发狂进攻。
　　再这样下去茜塔会精疲力竭的。凯文着急起来，他拉住茜塔的手：“起飞！快离开。”
　　“不，我要战斗到底！”茜塔此时已经被仇恨吞没。
　　“马瑟尔男爵驾到！”所有的魔兽一时间都停止了进攻。他们向后张望，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身披铠甲的威武魔兽在其他魔兽的簇拥下，缓缓走向茜塔和凯文。茜塔凭经验知道这是一个会魔法的魔兽。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人类的魔法师了。”他不怀好意地笑着，“不过以后也不会再看到了。”
　　他摸出一支散发钢铁色泽的竖笛，开始吹奏。
　　茜塔知道那是一只蛊惑人心的竖笛，她曾经看到过无数人类被竖笛的琴声再次蛊惑，堕入被奴役的深渊。不过一般的蛊惑之笛并不能让茜塔和精灵族迷惑。可是这次，茜塔感觉到那笛声的巨大魔力。
　　“不能听。”茜塔捂住耳朵，她差点就要丧失意志了，“我要赶快阻止他的吹奏。”
　　茜塔发射了足已让一个魔兽丧命的水魔法弹。魔球以光速驶向马瑟尔男爵。
　　可是他一点惊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轻轻地举起一只手臂。水魔法弹乖乖地停在他面前，然后像被吸引住一样，滚动着粘在他的手掌中。
　　“这点法力，还敢攻击我？小淘气。”他不屑地笑笑，“想要战胜别人，先战胜自己吧。”他轻轻推动魔球，魔球居然又迅速地飞向茜塔。
　　茜塔来不及逃脱，又无法阻挡，巨大的蓝色魔球凝聚了自己所有的能量，就这样迅速地穿过自己的身体。她应声倒地，一时间失去知觉。
　　红色的头巾飘落在地，她冬懞海一般巍蓝的秀发散落。
　　茜塔直挺挺躺着，瞎掉的右眼暴露在日光下，尽管它已经无法感光。她觉得自己死了，感觉不到自己的喘息，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肢体的疼痛。
　　“我不能死。”她对自己呼喊，她还有没有完成的任务，她想到了妈妈。
　　她重新抓起了那杆魔杖，用它撑起身体站立着，就算此时的自己很丑陋，她不愿意就这样轻易被打败。
　　凯文和温蒂突然一个俯冲下来，将她从后背抓起，他们知道茜塔的实力不是这个魔王的对手，不管茜塔想不想逃跑，反正为了救回她倔强的小命，他们要驮她飞离这里。
　　茜塔无力反抗，只是手中的魔杖紧紧抓住不放。
　　他们飞出重重阻碍，任脚下有弓箭呼啸，应该是逃脱了。
　　“想飞出我的掌心？哼。”马瑟尔男爵冷笑一声，又继续吹奏竖笛。竖笛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尖利的针尖，刺激着茜塔的耳膜。一个声音重复地念叨：“魔兽的奴隶永不觉醒。”
　　茜塔的神经顽强地抵抗着，可是那也无济于事。男爵的笛声越来越急促与刺耳。
　　茜塔无法再忍受，她晕厥过去，手中的魔杖从空中跌落到黑压压的魔兽群中。

　　此时地面有好事者喊道：“是树上的母子俩把她们招来的，他们是奸细！”不一会他们就把对茜塔的愤怒，迁怒到无辜的母子身上。
　　“把他们烧死！”他们在树下堆起柴火，点燃了大树。无法损坏魔杖，他们就把魔杖也投进了火焰中。火苗迅速上窜，火光把母子俩的脸映得通红。婴孩又开始啼哭。
　　母亲撕心裂肺地哭喊，双手在空中颤抖地舞动，她想要触到孩子，可是那距离是她早就知道不可逾越的。
　　“不要！”在最后挣扎中，她没有放弃过对孩子的保护。
　　她哭了，不断地滚落饱含母爱的眼泪，滚烫的泪珠比火焰还要热切。泪水滴落在火焰中，发出淬火般的“吱吱”声。尽管她的泪水是无法浇灭这场大火的，她还是不停地哭泣。

　　凯文知道是那笛声让茜塔着魔，他要阻止笛声，无论用什么方法。
　　“抓紧茜塔。”凯文对温蒂说。幸而此时的温蒂是大人的身体，她一个人可以暂时扛住茜塔。
　　“你去哪里？”温蒂预感到凯文想要做什么，“别去，你会死的。”
　　“我不去，茜塔会死的。”凯文头也不回地俯冲向马瑟尔男爵，像扑向火焰的飞蛾。
　　男爵居然一下子没有料到这个精灵会如此奋不顾身地冲下来，一时间手中的竖笛被凯文的冲力撞落。
　　“你这个自不量力的精灵。”他抓住了凯文柔弱的翅膀。此时的凯文已经动弹不得。
　　男爵显然是生气了，他像捏一只蚂蚁一样，捏折了凯文的翅膀。
　　“啊！”凯文本能惨叫一声，钻心地疼痛。对于精灵来说，翅膀是最宝贵的东西，失去翅膀等于失去自己的心脏。他的翅膀在不停地抽搐。
　　温蒂看到此情此景，感觉就像折断了自己的翅膀一样，惊惶地浑身颤抖起来，身体突然开始变化。她又将变小了。
　　再也无法承受茜塔的体重，如果不放开茜塔，马上她俩就会一同坠落。可是温蒂还是不愿放手，她死命地拽着茜塔，两个人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

　　命运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刻，对茜塔垂青。此时大树下的火焰中，突然喷涌出一股强大的水流，不一会倾斜向四周四处逃窜的魔兽，将他们统统淹没。火焰也随着熄灭。
　　一杆蓝色的魔杖浮出水面，那是茜塔的魔杖！
　　它的杖顶居然多出了一颗珍珠，毫无疑问，那是魔兽母亲滴落的泪水镶嵌的。
　　两颗珍珠散发出动人的光泽，让马瑟尔男爵也下意识用手遮挡了一下目光。
　　“茜塔快醒醒。”温蒂的身体逐渐变小，她焦急地呼唤茜塔。可是下落的速度告诉她：也许她们俩马上就要粉身碎骨了。
　　一切似乎都太晚了。温蒂等待着地的那一刻。可是突然间她们的速度慢下来。她觉得有一个力又将她托起。
　　茜塔真的醒过来了。温蒂也彻底变小了。
　　“谢谢我的朋友，你们为我付出了太多。”茜塔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凯文，空洞的右眼眶里滴出一滴血泪。
　　她口中念着咒语，头发发狂似的飘舞。魔杖又回到了手中。
　　男爵捡起铁竖笛，擦干净上面的土粒，“看来你不够听话哦，小淘气。”
　　“是你教我的，‘想要战胜别人，先战胜自己’。”茜塔把魔杖又变回了里尔琴。
　　“是吗？那么让我来检查一下你的功课吧。”他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把竖笛又放到了嘴唇上。
　　茜塔盘腿坐下，一点都不慌张，等待他首先的攻击。
　　他还是想用笛声蛊惑茜塔。但是这招已经显然对茜塔不奏效了。
　　茜塔平静地闭上眼睛，心中不断地默念咒语。在她醒来的一刻，她突然悟出了很多当时在天之瀑中没有参透的咒语。
　　“没想到你的法力一下子变强了。”马瑟尔意识到着一点，不过还是掩饰住自己的慌乱。他立刻改变了战术。他将铁竖笛抛向空中，笛子自动吹奏出曲子，他要扰乱茜塔的阵脚。
　　茜塔回应自如，她也开始拨动琴弦，将竖笛的声音很好的掩饰住了。更让马瑟尔措手不及的是：竖笛开始无法抵抗里尔琴声波的攻击。
　　它在这场只有声息的战斗中败下阵来。一阵剧烈的震颤，它从轴线方向碎成两半。
　　马瑟尔男爵接住自己残破的铁竖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宝物就这样损毁了。他发急了：“我要你赔偿！”他用两只手分别投出了竖笛的两个碎片，它们笔直地飞向茜塔。
　　显然破竖笛上被他施展了全身的法力，这最后的孤注一掷，要彻底击溃茜塔。
　　这一次，茜塔还是没有躲闪，那不是因为来不及，而是她沉着。在竖笛接近她的瞬间，她拨揍了里尔琴。一切都逆转了。
　　就像当时的魔法球一样，竖笛开始调转方向，它们分别刺向马瑟尔男爵的胸膛，然后穿过他健壮的身躯。
　　他的心脏被刺穿了。他纳闷地看着血液从胸腔汩汩的流出，“这怎么可能？”
　　“是的，我想我是学会了。战胜自己，对吧？”茜塔站起身来，而马瑟尔轰然倒地。

　　不知不觉间，我的纸鹤在他故事的进展中，飞了一地。他已经讲了整整一个下午。连护士都进来劝阻。
　　“别讲了，你会累垮的。”我站起身来。
　　“不，让我讲完吧。”上校着急了。
　　“我得走了。看这是第一千只纸鹤！它会带给你好运的。”我把它放在他的胸前。
　　“不要走。”他哭了。
　　“你怎么了？”我手中的记事本跌落。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我们都会战胜自己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弯腰搭住他放在被子下面的手。
　　“我不要战胜自己，我不想离开你。”
　　“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什么也没有说，很伤心地啜泣。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男孩，在我面前哭得这么伤心。
　　最后我还是离开了，因为他没有再说任何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