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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火车01 ...

  •   铁皮箱
      火车01

      十天了,齐舒安寸步不离伯爵府,即使身在大房子里,也格外小心。
      他时时想着田忠的话,担心有图谋不轨的人混进家里。白天,他随身藏着一把短短的匕首;晚上,他会检查房间的门窗是否锁紧,然后用书本抵住窗锁、用椅子抵住门锁,还把匕首藏到枕头下;他很庆幸这些天西门济文没有邀请他共进午餐和晚餐,这么一来,他就方便用银针和小白鼠检验给他送来的饮食中,是否有毒。
      第十一天的傍晚,齐舒安收到一封来自田忠的信;信中说,济世少爷的回音寄到了,请齐他必于当日来取。
      齐舒安带上这封信,把外套夹在腋下,来到一楼,支走了忙碌的仆人,摸进伯爵府的陈列室。他从就近的玻璃柜里拿走一支手枪,在玻璃柜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一盒子弹,也拿走了,然后披上外套,悄悄溜出了府邸。
      天色已暗,他在栗树林大道上雇到一辆出租马车,在车上为手枪装好了子弹,一路奔到田忠的住所。
      这是一栋处于闹市的二层小木屋,通身漆着干净的白色油漆。大门口延伸出来的雨檐上,垂吊着一盏马灯。大门紧闭,窗户全都从里面拉上了浅蓝色的纱帘,透出淡淡的橘色的灯光。一个很像田忠的、坐在椅子里的半身人影,投影在从左手数、第二个窗户的纱帘上。
      齐舒安走上台阶,拉响了门铃。从门外就能听到屋里响起的刺耳的铃响,可是屋里没人应答。齐舒安等了一会儿,又一次拉响门铃,叩了叩门:“田管事?田管事?”
      一分钟后,屋里传来门锁开动的声音,接着,门扭开了一条缝隙。
      “田管事?”
      齐舒安瞥了一眼窗帘上那个投影,后者动也不动。他顿时变得警惕,从左袖中退出了早就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右手则摸上了别在后腰皮带里的手枪。他用脚尖轻轻踢开房门,小心翼翼走了进去:“我进来了?”他说。
      他朝那个一动不动的人看了过去,还没等看清,背后突然蹿起一阵冷风,一条粗得像蛇的麻绳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灭了。
      身周陷入一片漆黑。
      齐舒安立刻意识到,他被算计了。很可能是之前听到他和田忠在大道上讲话、朝他开枪的家伙,做下了陷阱——不!那家伙一定老早就在附近埋伏下了,等待时机下手!
      齐舒安使劲挣扎了几下,绳子反而越勒越紧。他感觉到勒住他脖子的家伙朝他的脸呼出了带着臭味的、热烘烘的气息,还听到了对方粗重的呼吸。他忽然觉得恶心,举起匕首,一下子割断了绳索。
      空气再次涌入肺的瞬间,齐舒安回身猛挥动匕首,同时掏出了手枪,撞上顿物的感觉突然从匕首尖端传至手臂。
      “该死!”
      一声带着痛苦音调的低低咒骂,在黑暗的房中突兀地响起。
      齐舒安意识到,他弄伤了想杀他的家伙。他紧盯住眼前的黑暗,高声质问:“你、你是谁?!”
      没有声音了。
      齐舒安只能听到自己紧张急促的呼吸声。他的眉心冒了汗,汗水沿着皮肤滑下,使他觉得脸上痒痒的,可他顾不得挠一挠,危在旦夕的时候,他清楚他必须保持高度警惕。眼镜在刚刚短暂的搏斗中不知掉落到哪里了,视野一片模糊,这放大了他心中的恐惧。
      他一手举枪,另一只手挥着匕首转了一圈,什么都没碰到。而就在两秒钟后,他听见了一响重重的摔门声。他舞着匕首,跌跌撞撞追过去,依旧什么都没碰到。不过他在门边找到了电灯开关。
      房间又亮起来。
      眼睛被光线刺痛了一会儿,很快适应。一条从沙发后面滴淌到门口的血渍之路,首先闯入视野;齐舒安知道这是他造成的——凶手一定伤得不轻,且逃跑了。沙发一条腿的旁边,躺着他遗落的眼镜。他戴起眼镜,开始环视整个儿房间。
      靠近第二个窗户的地方,有张小圆桌,桌子对面的小沙发里,坐着田忠。老人低垂着脑袋,动也不动。
      “老天哪!别!千万别!”
      齐舒安扑了过去,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蹦出来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的最坏的预料,可能成了真。他屏住呼吸,颤抖着双手,摸上了田忠的脉搏。
      这一刻,齐舒安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但很快他就长出一口气,笑了。他拍拍田忠的脸:“田管事?”
      田忠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闷闷的咳嗽,慢慢抬起了头。他双眉紧锁,盯着齐舒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是您吗,医生?我肯定在做梦,要么就是死了,不然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当然在这儿!您没有做梦!也没有死!”齐舒安有点激动地摇晃老人,“是您写信叫我来的,不是吗?”
      田忠努力回忆了一会儿,高兴地叫了一声:“这么说,现在我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是您?我还活着?”
      “是的是的!”
      田忠双手捋了一把脸,长出口气,坐直了身体:“您绝对无法想象,不久前,我正坐在这儿——我肯定我锁好了门窗,那家伙还是进来了。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只觉得脑袋突然一懵,就失去了意识。我想准是溜进来的家伙把我打晕了。”
      “我想也是。”齐舒安从兜里掏出他之前收到的信,展开来给田忠看,“这是您的笔迹吗?不是的话,我们要格外仔细了。”
      田忠看着信,表情瞬间凝重:“您说的不错,我该考虑尽快搬家了。这信的确是伪造的,咱们受到了监视……”
      听到这话,齐舒安沮丧起来。田忠看了他一眼,反而神秘地笑了:
      “医生,听我说,要是我收到济世少爷的信,会采用比寄出这么一封直接署名的信更保险的做法。我会把济世少爷的信拆开,抄一份,两份以不同的假名字和假地址一起几寄给您。听我说,我刚才坐在这儿,就是干这事儿——我在抄写济世少爷的回音。打晕我的家伙可能太慌张了,要么就是没来得急,他只拿走了济世少爷的原件。”他捏起面前小圆桌上的一张纸片,递给齐舒安,“我抄的那份留了下来,我记得只差一个标点就抄完了。”
      纸片上很工整地写了几行英文。齐舒安一边浏览这些单词,一边听田忠说:“我一点儿都不懂英文,不过照猫画虎地描下来罢了。我本想在最后注明:这是一纸备份,看来用不着了……”
      “哦吼!太棒了!”齐舒安捏着纸片,高兴跳了起来,“您只道吗?济世少爷将于一个月后的四号准时回家!瞧啊?还有日程表?!您真是太了不起了!因为您、因为济世少爷,咱们有救了!西门家有救了!”
      “等等医生,先别急着高兴。”田忠提醒道,“您可别忘了,除了咱俩,还有更危险的人得到了少爷的消息。少爷能否平安归来,还是个未知数。”
      “不!他会准时回来的!”
      田忠诧异地看着自信满满的齐舒安。
      齐舒安笑了笑,说:“我会去确保他的安全。”
      与田忠道别的时候,齐舒安带走了田忠抄写的那纸回音。他一回到府邸,就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反锁进房里,精确计算了西门济世从轮船转火车的时间、火车中途停靠站的时间,和西门济世下火车的时间。
      他想:凶手从这儿及时赶到济世少爷将转乘的火车站,是不可能的,只有利用火车中途停靠的唯一一个车站混入车厢,或者干脆等到济世少爷下车再行凶。
      “那么对我来说,”齐舒安思考着,“只有一条路可行——到火车上保护济世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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