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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三章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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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箱
第三章03
自从西门济文接管了伯爵府邸,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是齐舒安不想这么快结束。事情再度向他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大家都走了,也就意味着混于其中的凶手很可能跟着溜了。
“要怎么做?接下来要怎么做?”
齐舒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惴惴不安。这种绝望又恐惧的感觉,似曾相识。他猛然想起,就是在看到他爹尸体的刹那、在看到自己的家深埋火海的刹那,这种感觉一度困扰过他。现在,它又来烦恼他了!
他抱住了头:“冷静下来!冷静地想想!好好想想!”
狭小的房间里,齐舒安只能听到时钟的嘀嗒声,和他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跳。他闭起了眼睛,把近日的事情逐一在脑子里梳理一遍,猛张开了眼,眼前一亮:“西门济文?!”他仿佛抓住一根能救命的稻草,“他拯救了这栋房子!他是不是可以信任呢?如果我把爹被害的事,还有伯爵的死因告诉他,他会怎么做?会挺身而出抓凶手吗?”他自己问自己,想了想,摇一摇头,自己回答自己,“不行,不能轻信任何人。我必须先观察……”
他打定主意,开始了行动。
之后的每一天,齐舒安留心观察西门济文的言谈举止、神情神态。
没有破绽!西门济文无论做什么,都会从这个家的角度去考虑,都是坦坦荡荡的。
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跟着过去了。西门济文的一言一行,始终那么完美高贵,无懈可击!
“看来,他可以信任……”
就在齐舒安得出这个节论的时候,田忠意外地被辞退了。
“田忠管事?发生了什么吗?”
田忠提着行囊,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齐舒安适时叫住了他。
“我不知道,医生!我也不明白!”老管事看起来糟糕极了。
“好吧,我去问问!等我好吗?我就回来!”齐舒安稳住田忠,飞也似地奔上楼,闯入了以前西门登科专用的书房。
此时此刻,西门济文正坐在西门登科坐过的椅子里,处理着本该由伯爵亲自处理的关于家族经济的文件。
“为什么不敲门?”西门济文头也不抬。齐舒安三两步踱到他跟前,与他隔了一张硕大无比的书桌,说:“本来我无权过问,可我忍不住。济世少爷,您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辞退田管事?”
“原来是医生。”西门济文站起了身,请齐舒安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里坐,齐舒安拒绝了。西门济文笑笑:“我自有考虑,您就不要过问了。”
“少爷觉得我没资格过问,还是……”
“告诉您也无妨,只是实在没有必要。”
“那么请您告诉我!”
西门济文露出一丝不奈烦的表情:“医生,您为什么总刨根问底?”
“我只是、只是觉得田管事……”
“田管事年纪大了。”西门济文忽然说,“他不再能胜任管事这种繁重的工作了。我辞退他是为他的身体考虑。我已经给了他一笔可观的养老费,足够他过完下半生,只要他不赌博的话。”
“但……”
“还有,我雇佣了新的管事,相信他很快就来报到了。府里不会有任何改变,您可以放心。”
“我是说,济文少爷!至少该等新伯爵来,再做决定!”
“新伯爵?”西门济文微微一笑,“医生,事情可没您想的那么简单。我告诉您,您可别说出去。西门家的人,现在正为了争夺伯爵头衔,打得头破血流!”
“我看没这个必要吧?真正有继承权的人,只有济世少爷。”
“你说的对。可济世在哪儿?按田忠的说法,他两个月前就发了快报,就算人还没回来,也该有回音吧?”西门济文头疼似地以一只手抵住了额头,“虽然济武哥哥的话很难听,但不无道理。我现在简直烦透了!”他突然抓住了齐舒安的一只手。
齐舒安吃一惊,却发现西门济文的眼圈红了。
西门济文看着齐舒安的眼睛,有点激动地说:“他们竟然指责我!说我门图谋大伯的遗产!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有我自己的家,干嘛要趟这一淌浑水?如果他们能推举出一位最适合继承头衔的当家人,我一定马上从这儿搬走!”
“难道您就从没想过自己继承伯爵头衔吗?”齐舒安冷不定将了对方一军。他只是闪过那么一个念头,就随口而出,他自己也为此暗吃一惊。但他拂开了西门济文的手,强破自己说了下去:“您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该由真正的伯爵做的吗?您只差一个头衔了。”
西门济文讶异了短短片刻,微微一笑:“我不否认我没兴起过这样的念头,不过我尊重家族和法律的选择。他们推举我的话,我当然会很高兴,不选我也没什么了不起。您还想知道什么?”他直直迎上了齐舒安的视线。
“不,没有了。”齐舒安被西门济文的视线盯得无比尴尬。
“那么您请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做。顺便代我向田忠道别。”
齐舒安默默退出了书房。他回到大厅,把与西门济文的对话告诉了田忠,老管事什么也没说。
齐舒安把田忠送出府邸,送到了两侧都是栗树林的大道上,才挥手道别。
“别难过医生。”田忠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济文少爷毕竟救了府邸,不是吗?”
“是的。”
“不过,”田忠忽然把嘴凑近齐舒安的耳朵,低声说,“我还是希望济世少爷回来。有件事我只告诉您一个人,我觉得您很可以信任!”
“什么事?”
“大人去世当天,我不是差人去邮局给济世少爷发了快报吗?我想起来了,被我差遣的那名男仆,我从没有见过他!我当时太糊涂了!一点儿都没好好辨认一下就急忙差遣了人!那天以后,我再没见过那个人。您还记得济武少爷说过什么?他说济世少爷不会回来了。仔细想想,如果那个混入府邸的假仆人没有给济世少爷发报,少爷怎么可能会回来?!少爷是老早就奉了大人的秘令,尽量跟这个家保持距离,所以才多少年音信断绝!”
“您怀疑西门济武?”
“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您必须亲自给济世少爷拍一封快报,让他知道一切!要回信的话,千万别留下府邸的地址,那儿到处都是眼线。”田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给齐舒安,“这上面有济世少爷的地址,还有我的,您可以让济世少爷把消息寄到我那儿,或者您让他直接给邮局回复,您亲自去取。您觉得怎么样?”
“好极了,这样比较安全。”
田忠最后和齐舒安握了握手:“我知道您父亲的死很蹊跷,所以我相信您会不遗余力地揪出匿藏在这个家里的魔鬼。无论如何,请您务必保护济世少爷的安全!全靠您了!”
“我明白。”
两个人在大路尽头分了手。
齐舒安独自回去的路上,总有种被人跟踪了的感觉。他好几次回头张望,看到的只有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树木。
连树林也满怀秘密?!
齐舒安吃了一惊。
他加快脚步,不断告诉自己,被跟踪只是他自己的妄想。可就在他又一次冷不丁回头的刹那,他清楚地看到一个可疑的影子,在树木与树木的缝隙间一闪而过。
那儿到处都是眼线!
齐舒安猛想起田忠的话,担心他们走出府邸的时候就被跟踪上了。要是那样的话……齐舒安害怕起来,跟田管事的谈话不是也被偷听了?!
“我可千万别被人害死在路上……”齐舒安咕哝一句,拔腿就跑。
他不敢回头,耳边只有风声。忽然,他听到背后砰!砰!的两声,一个发热的、带着硝烟味的硬东西,紧擦他的面颊而过,好在脸没有破。他知道那是枪声和子弹,是跟踪他的家伙想取他性命的凶器。庆幸的是,对方不是个好杀手,两枪都打偏了,让他逃出一条命。
第二天临近中午,齐舒安叫上一名男仆,乘马车出去了。他在热闹的市集下了车,让马车和仆人原地等他,独自抄人多的街道赶往邮局。
西门济世:
你父西门伯爵被谋杀。事紧迫,速归,详情面谈。
您的新家族医生
齐舒安,即
齐桥之子,
您的儿时玩伴
谨慎起见,他留下了两个回复地址,一个是田忠住所的,一个是邮局的。拍完急报,他沿着旧路找到马车,回了伯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