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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黑方A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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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箱
黑方A 06
齐舒安在马背上昏迷了一阵子,任由马匹把他带往未知的地方。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出了西门伯爵家的管辖之地。
“这是哪里啊?”
天近黄昏,视野不甚清晰。
齐舒安茫然四顾,总算辩清了方向。他扯着马鬃调转头,向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行进。走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自己被西门济文怀疑的事。
不能再回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哭,仿佛又看到他那早已过世的父亲。
“该到哪里去呀?”
他问自己。没人能回答他。
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坐落其中的零星的小房子里似乎也没有灯光。他摸了摸衣兜,身上分文没有。
天色越来越暗,寂静中的黑暗给他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他揉揉干涩的眼睛,催促马匹跑上了小路。
“对了!济世少爷!”
一想到他唯一的主人,他沉入谷底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到哪里去找少爷呢?东区的教会医院?”他苦笑。他并不相信那个同行真得把西门济世带到那里了。他有种预感,这件事一定和西门登荣有关。
“该死的!”他咒骂上了自己,“我早该把这想法告诉济文少爷,那样的话,也不必造成那么大误会了!”他镇定下来思索了片刻,决定再往伯爵府去。
抵达伯爵额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夜空繁星点点,月光皎洁。
齐舒安把马留在围墙外面,只身从花园的侧门进入了花园。
大房子里灯火辉煌,一楼的几扇窗开着,从在年偶尔能听见里面的谈话。巡逻的两名男仆正在议论府中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从他们的谈话中,齐舒安得知他的猜测没有错——西门济文的确变得很奇怪——他还得知了西门济文短暂失忆的事。
难道济文少爷不记得对我说了什么吗?!
齐舒安大感诧异。
就在这个时候,孙山管家走到了窗前:“为什么在这里聊天,不去巡视?”受到责备的两个男铺谁也不再多言,低着头走了。管家望窗外望了一眼,刚要关窗,齐舒安一跃跳进了窗内:“孙管家!”
管家大吃一惊:“医生?!您怎么……”
“先别管我了,我刚听说济文少爷的状况也不对头,是真的吗?”
管家沮丧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从医院回来后,什么也不肯说,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状况不太好。他的记性似乎……”
“那么济世少爷呢?他真地在东区教会医院?”
“是的,济世少爷似乎不错。”
“似乎?”
“对,是济文少爷说的。”
“济文少爷?”齐舒安沉思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医生?”
齐舒安看向管家的脸:“您相信我袭击了济世少爷吗?”
“不,但是济文少爷他……”
“对,济文少爷他怀疑我。说老实话,我并不认为济文少爷真的怀疑我。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府邸大门口发现济文少爷躺在那儿吗?他失踪了好几天,莫名奇妙地被送回来。喜秋小姐后来去他的房间看他,他当时昏迷不醒,我于是告诉喜秋小姐,济文少爷似乎种了毒,但我不确定。现在,我完全可以确定,济文少爷中了某种毒,他是受到那种药物的,才会时不时地变得奇怪、记性不好的。”
“这么说,济文少爷他……”
“孙山,你在和谁说话?难道有齐舒安大夫的消息了吗?”
西门济文的声音突然从大厅的方向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医、医生?!您……”
“不要紧,我现在必须和济文少爷见一面。”齐舒安对管家说着,朝大厅的方向喊了一声,“是的,济文少爷,我自己回来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管家有点慌了,对齐舒安小声说:“我总觉得不太对头,您最好现在不要和济文少爷见面……”
“不要和我见面?为什么?”
西门济文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他双眼通红,充满仇恨似地扫了他的管家一眼,然后把视线钉到齐舒安脸上。他朝医生露出一个古怪而阴险的笑:“您回来得正好。”他以同样古怪的腔调说。
齐舒安的目光迎着他,并不畏惧:“有件事我必须告诉您——济世少爷应该是被您叔叔的人虏走了。那名自称姓白的年轻医生,就是您叔叔的爪牙。而您——您中了毒……”
“事到如今,您还来找死?”
西门济文根本没听到齐舒安的话。他猛一招手,呵了一声:“抓住这残害我堂第的凶手!”不等人来,他自己先朝着齐舒安扑了过去。
“医生!快跑!”管家突然挡在西门济文面前,死死抱住了对方,“快走!快!”
齐舒安吓了一跳——他从没想过一向只服从西门济文的孙山会反过来帮助他。
也许孙管家那看似鬼鬼祟祟的行动,只是出于一种礼节性的服从?齐舒安莫名佩服起孙山管家。他感激地看了管家一眼,跳出了窗户。
“孙山你干什么?!连你也不想活了吗?!”西门济文恼羞到极点,却无法马上挣脱管家的阻挠。
“对不起,济文少爷。”管家委屈地说,“您真得不太对劲,我是为了您好!免得您清醒后又感到后悔!”
“混帐!”
西门济文把管家踹翻在地,追着齐舒安跳从窗户一跃而出。
齐舒安担心着管家,并没有逃远。西门济文一个箭步挡到齐舒安面前:“来人!就地处死这犯人!”他命令纷纷赶来的仆人们。
仆人们围观着,谁也没有上前动手。大家似乎全都知道了济文少爷的事。
“你们不肯听我的命令?好吧,我自己来!”西门济文正要夺过一名巡视男仆的猎枪,就被突然飞来的一拳打倒了。
“你自己来想干嘛?”
抽着烟的西门济武,从花荫下的黑暗中晃了出来。大片浓暗不定的阴影漫在他脸上、身上,使他看起来有种异样的威严。
这时候,管家也气喘吁吁赶来了:“济、济武少爷?!”
“是我,怎么搞的?我这几天没来,弄得鸡飞狗跳啊?”
“你冒出来做什么?”西门济文踉踉跄跄爬起。
他的兄弟把烟捻灭在脚下:“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想杀死医生?”
“他杀了济世!”西门济文咆哮。
“济武少爷,我没有……”
“管家,事情的真相是?”
“真相是济文少爷似乎受到某种药物的控制,一看到医生就……”
“那就没办法了。医生,你先到外面等我。”西门济文朝着他的兄弟逼近。
有那么一霎那,西门济文的脸上闪过一丝理智:“济武哥,你、你要干什么?”他随着西门济武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当然是让你安静!”西门济武说着,一记重拳猛击中西门济文一侧的脸,对方当场昏倒下去。
“可以了,把他抬回去吧。我很快回来。如果我一小时内回不来,就给喜秋那丫头打电话!作为西门伯爵未来的妻子,她也该为这个家分忧了。”西门济武头边说边也不回地从花园小门离开。管家指挥着惊慌失措的仆人们把西门济文抬进了屋。
高墙外的夜幕更加深沉。刚才留在外面的马匹不知了去向。齐舒安躲在墙下深深的影子里等待着,不一会儿就见西门济武出来了。
“济武少爷!”他迎了上去。
“噢,医生!恐怕你今晚得另觅他处了!”西门济武哼笑。
“这种时候您就别开玩笑了!济文少爷他没事了吧?”
“总算安静了。是这样,本来我想告诉他我的新发现,碍于那小子目前自顾不暇,我只好对你说了。”
“是什么?”
“在领地里给牲畜投毒的家伙被我逮到了,你猜是谁?”
“谁?!”
“哈!你绝想不到!”
“济武少爷!”
“好吧,我告诉你。认真听我说,事情是这样。那天我离开后,走访了几家农户,一个孩子告诉我,他和朋友们玩耍时经常看到一个戴着眼睛、头发乱蓬蓬的家伙。通过他们的描述,我猜测那是郑果夫……”
“怎么可能?!”
“听我说完嘛!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于是打算到他家亲自查个明白。就在昨天,我去了他在黄棘的家。可是他不在。我便向他的邻居们打听他的状况。大家只知道他是个老实的学者,经常不在家。而且,他是近几个月才搬到这里来的。我仔细打探了他搬来的时间,和济文那小子找到他的时候差不多。我想办法撬开他的家门,在他的住所里找到了一个学校的名字。今早,我去了那所学校。那是一所培养经济学人才的大学。在那里,有人给了我这个。”
西门济武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老照片交给齐舒安。
这是一张毕业照,相片里的所有人都带着博士帽。
“看到这个人吗?”
西门济武指着人群中的一张脸,“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光线太暗了,齐舒安看不清楚。西门济武擦亮了一根火柴凑近相片:“看见了吧?”
“是、是郑果夫?!”
“答对了医生。你再看这儿?”
西门济武把手中的光移动到相片的右下角,“这里有日期。”
齐舒安不敢相信,但还是叫了一声:“这、这是三十年前的照片?!”
西门济武吹灭火柴,笑了:“很有趣吧?那家伙毕业的时候是二十岁,三十年过去了,他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十岁。他的容貌根本停留在了二十几岁嘛!”
“也就是说……”
“剩下的疑问,回家后我再为你解答。”
“回家?”
“当然。您现在无家可归,只好跟我走了。”西门济武苦恼地挠挠头,“本来我打算今晚住在这里的呀,早料到出现这种结果,就不该让出租马车走掉了。医生,我们只好往大路上走了,希望能碰上一辆出租马车,或者一辆邮车。”
两个人绕过府邸,往栗树林的方向走。
夜色寂静,路上不见人影。
西门济武又点起一支烟:“对了,你有办法让济文那小子恢复正常吗?”
“我必须知道济文少爷中得是什么毒,但眼下我根本没有接近他的机会。他似乎只针对我。”
“啊,那可真难办。”
一阵风忽然吹过,前面的栗树林沙沙作响。月光在风中凄迷了起来,被很快飘来的一片云遮住了光亮。
“嗯?我怎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西门济武望着前方的黑暗,站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