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箱》百纳川

46、黑方A05

　　铁皮箱
　　黑方A 05

　　齐舒安被丢到车下，一下子摔晕过去。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中午。马车早已无影无踪。
　　“可恶！”
　　齐舒安揉着发痛的脑袋爬起，追寻着车辙的痕迹追了两步。没走多远，车辙的痕迹没有了，他只能摇摇晃晃转身往伯爵府的方向走。
　　“必须赶在那家伙前通知济文少爷！”
　　来到大路，他拦截到一辆拉.干.草的农用马车。
　　车子把他送到通往府邸的栗树林大道上，他独自走了回去。
　　一辆马车停在宅子前面。齐舒安以为有客人来了，可是仔细一看车门上的标志，发现车原来是伯爵府的。
　　怎么回事？难道济文少爷回来了？还是说济武少爷又来拜访？
　　齐舒安想着，跑进了宅子。
　　“孙管家？”他一进门就大喊，“济文少爷回来了吗？没有的话，快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济世少爷……”
　　话还没说完，他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西门济文和孙山管家吓了一跳。
　　两个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孙管家站在西门济文身边，同情地看着齐舒安，一语不发。西门济文满面怒气，双目通红地瞪着齐舒安。
　　“医生，你说济世他怎么了？”
　　西门济文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低声问。
　　“少、少爷他被……”
　　“我在工厂时就接到消息了。”
　　西门济文忽然说，“你强.上.了教会医院的马车，企图袭击我堂弟。”
　　“不……”
　　“不是吗？一直以来，我把你当作是我堂弟最信任的人，我也一直信任着你。你父亲的死让你和我们走到一起，我们为你报了仇，你却不该背叛我们。好吧，说说理由看？也许我会原谅你。”
　　西门济文说着，很古怪地露出一抹阴险的微笑。
　　“是阴谋！”齐舒安头痛得厉害，未痊愈的伤口也再度裂开，疼痛几乎令他是去思考的能力。他未能留意到西门济文的表情变化，只说出这几个字：“阴谋！阴谋！”
　　“济世在哪？医生，你把他怎么了？！”
　　西门济文终于咆哮起来。
　　齐舒安摇摇头，看着西门济文倒退了两步。
　　“济文少爷，这件事上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您是否……”
　　“住口！”西门济文喝断了管家善意的劝解。
　　“医生，把济世交给我！”
　　“济世少爷被、被那个人带走了，我看见，他有一头银色的长发……”
　　西门济文冷笑：“他是否还有一对长长的獠牙，和血色的眼睛？”
　　齐舒安无言以对。
　　西门济文迅速招了一下手：“来人！把医生抓起来，送去警局考问！”
　　几名男仆迅速把齐舒安围住了。
　　“医生，请吧？”一名男仆客气地说。
　　齐舒安还想对西门济文解释什么，但对方根本不打算再听。齐舒安只能在男仆们的包围下往大门口走。刚一出门，他就去扯马车上的马匹，但是马匹套得太牢了，他只好掉头往马厩的方向跑。
　　“抓住他！”
　　身后传来西门济文的叫嚣。
　　男仆们追赶着，齐舒安跑进马厩，翻身跃上一批没戴鞍辔的马，扬长而去。身后的叫喊和混乱顿时融进了尘埃，听不见了。
　　济文少爷怎么了？齐舒安想不明白，若在以往，济文少爷一定会听我把话说完，一定会弄清事实再……头又开始痛，他想不下去。
　　此时，伯爵府里，西门济文的咆哮还没有停止。
　　“去报警！去把所有人都给我召集起来！全力寻找医生和济世的下落！”
　　“少爷，请您冷静。医生已经逃走了。”
　　“不不！不能让他逃！抓住他，格杀勿论……”西门济文突然抱住脑袋，安静了下来。
　　“少爷？”管家赶紧扶住他，“您怎么了？”
　　西门济文摇摇头：“怎么搞的？”他恢复了以往的儒雅平静，“我刚才说了些什么？”
　　管家有些为难：“您、您说对逃走的医生格杀勿论……”
　　“医生逃走了？！”西门济文格外诧异，“他为什么逃走？”
　　“您不记得了吗？您在工厂接到东区教会医院的电话，他们说齐舒安医生强.行闯.进医院的马车，袭击了白医生和济世少爷。不过白医生拼死保护了少爷……”
　　“是的，这些我还记得，然后我赶回来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
　　“您回到家，确认过齐舒安医生的确跟着医院的车子走了，正要赶往医院看济世少爷，齐舒安医生就回来了。”
　　“他回来过？！”西门济文哑然。很明显，他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
　　“少爷，难道您……”
　　“不，没什么，你去告诉大家，就说我刚才的话作废。如果找到齐舒安医生，让他回家就好。”西门济文要往楼上走，却又转了回来，“我正要去看济世，对吧？马上备车。”
　　“已经准备好了。”管家完全被西门济文的态度搞糊涂了，他关切地问了句，“要我陪您去吗，少爷？”
　　“不必，我一个人会方便些。”
　　西门济文说着，钻.进了停在大门口的马车。
　　“我是太累了吗？”
　　西门济文坐在车里问自己，表情俨然忍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他一只手撑着额头，双目紧闭。他反复回忆管家刚刚的话，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些事情。
　　“怎么回事？齐舒安医生真的回来过？他是不是要告诉我济世的的下落，可为什么我会……”
　　车子驶出栗树林大道，马匹突然嘶叫起来。车子剧烈地摇摆了一阵，在车夫长长的马哨声中停住了。
　　“怎么搞的？”西门济文如梦乍醒，探出头来询问。
　　还不等马车夫回答，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扑到了车门上：“济、济文少爷吗？！”
　　“郑果夫？！”
　　西门济文认出这男人，“你怎么搞成这样？”
　　郑果夫惊恐地答道：“我、我本来打算去府上探望伯爵大人，刚走进树林就碰上了齐舒安大夫。我问他为什么在那里，他没有回答，像个野兽似地朝我扑上来，把我弄成了这样！要、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早就没命了！”
　　“那么医生呢？他没有追赶你吗？”西门济文往郑果夫来的方向望了一眼，那儿只有微风吹过，谁也没有。
　　郑果夫盯着西门济文苍白的脸：“他刚才的确在追我，大概听到您的车子声，跑、跑掉了！”
　　“是这样吗？”
　　西门济文又想起他在工厂接到教会医院电话的事，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他看看郑果夫的惨状，打开了车门：“上车吧。你似乎伤得不轻。”
　　“那、那么伯爵大人呢？”
　　“他住院了。正要去看他。”
　　“真遗憾！”郑果夫上了车。
　　不一会儿，他们到了东区教会医院。这家医院建在一所老教堂旁边，位于黄荆地区的边缘，只要横过医院前面的街道，就是别人的领地了。
　　马车直接驶入医院的铁栅门，在建筑物的大门口停下。
　　西门济文先下了车，命令车夫把郑果夫搀扶下来。
　　接到消息的医务人员早已在门口等候。西门济文跟他们说了郑果夫的情况，马上有两位护士把经济学家带去了医务室。另外的护士们则把西门济文带到了接待室。
　　几分钟后，白鸮医生来了。他依旧用黑色的利落短发、薄薄的粉彩和有色隐形眼镜，完美地掩盖住了他色素浅淡的缺点。
　　西门济文依旧没有认出他，一见他走进接待室就问：“噢，医生！济世怎么样？”
　　“状态很稳定。贵府的那两名男仆也显然有了好转。”
　　“我可以去看看我堂弟吗？”
　　“还不太方便。等到伯爵大人痊愈，我会亲自把他送回府上。您可以放心。”
　　“是吗？”
　　西门济文松了口气，却又在接待室里踱起了步。
　　年轻的医生观察着他：“您——您有什么不妥吗？”
　　听到这话，西门济文突然停住了步子，诧异地盯上医生的脸。好半天，他没有说话。医生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他又开始踱步，医生才又问：“您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
　　“是的，被你看穿了。”西门济文有点不甘心，“我、我怀疑自己患上了失忆症。”
　　医生笑了：“您在开玩笑？”
　　“没有！”西门济文越来越焦躁。他的话顿住了，他不断地搓着双手、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简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吧，您冷静一点，坐下说？”
　　医生首先在靠近门口的椅子里坐下，示意西门济文在对面那专门款待贵宾的沙发上坐。
　　西门济文看着沙发愣了一会儿，沮丧地坐下了。在医生的询问下，他把出门前孙管家对他说的事对面前的医生讲述了一遍，然后他说：“管家这么告诉我，可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只是突然间一阵头晕目眩。等清醒过来之后，我发现我站在楼梯上，好像正要往楼下走。我记得我的确要下楼，可是忽然撞上齐舒安大夫……”
　　“我懂了。”医生打断道，“因为这样，您才怀疑您自己？”
　　“是的。”
　　医生笑笑：“听完您的描述，我确信您没有生病，失忆症什么的不过是您多虑了。”
　　“可我……”
　　“不不，那不是您的问题。还记得我对您说过的话吗——我怀疑那个‘怪物’就匿藏在伯爵府；他很可能是这府邸中的任何一个人。我的想法看来得到验证了。恕我冒昧，您的家——那个伯爵府里，出了问题。不论是齐舒安医生，还是孙山管家，或者别的什么人，全都不可信了。”
　　“你的意思是……”
　　“不错，您没有失忆。是您身边的人在骗您——管家和其他的仆人们，还有齐舒安医生。”
　　“不！我不相信！”
　　“那么想想和您一道来的那位学者吧！他伤痕累累的样子、他的口述，难道不足以作为证据吗？”
　　西门济文听着，沉默了。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怀疑谁。他分明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就是无法说出原因。
　　……伯爵府里，已经有登荣舅舅的人成功潜进去了……
　　周仁的声音不知第几次地又在头脑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