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箱》百纳川

39、红心A04

　　铁皮箱
　　红心A 04

　　红心俱乐部爆炸的第二天一早，西门济文按约定来晏飞子爵府上接他的兄弟。西门济世一见到他，立刻拥抱住了他：“杰森堂兄，你还好吧？”
　　“一切都好，你是怎么了济世？”
　　“那么杰夫呢？他也好吗？”
　　“对，大家都很好。你也好点儿了吗？”
　　“多亏乔治亚。”
　　齐舒安站在主人身后苦笑。昨天为了协助西门济世偷到女装、顺利溜出子爵府，他吃了不少苦头；而之后为了制造西门伯爵在客房里休息的假象，他不得不说服自己暂时抛开必须保护主人安全的念头，独自留在了府中。幸好西门济世平安归来，他松了口气。可是听到西门济武和西门济文遇害的事后，他和西门济世一样，彻夜未眠。
　　现在看到当事人死里逃生，他也由衷感到高兴。
　　“济文少爷，济世少爷早等不及想回家了。”齐舒安笑着说。
　　“啊，我早猜到是这结果。”
　　西门济文向晏飞子爵告了礼。喜秋跟着她父亲出来送行：“济文哥，贵府还平安吧？我听父亲说那天你收到……”
　　“好了喜秋，我不想再提那件事。”他单方中断了刚要开始的谈话。
　　三个人乘上马车，行驶不多远，忽然听到后面有人追赶。
　　“等一等！”
　　几分钟后，骑着马的喜秋赶上来，“我要和你们一起走！”她命令伯爵府上的车夫喝住马匹，跳下了她的马。
　　西门济文不高兴地敲敲车窗，示意她快回去。她根本不听，从外面拉开车门，挤进车子，坐到了西门济文旁边。
　　“我是伯爵大人的未婚妻，有权和他一起走。”她毫不畏惧地盯住了对面座位上的西门济世。
　　西门济世没有说话，用额头抵住车窗，闭上了眼睛。
　　“你没看到‘伯爵大人’不舒服吗？”西门济文低声提醒。
　　“没关系，她愿意去就去吧。”西门济世忽然说，然后提醒车夫起程。
　　齐舒安知趣地下了车，骑上喜秋的那匹马，跟在车子左右。
　　车厢里异常安静，没有人说话。独骑在外的齐舒安被这气氛感染，也沉默着。
　　驶入树林时，西门济文变得格外紧张。他催促车夫快行，也叮嘱齐舒安紧紧跟上。
　　十分钟后，他们平安地出了那片是非之林。
　　西门济武在伯爵府已经等候多时，一看到他的兄弟们回来，他就苍白着脸、表情严肃地迎了出来:“嗨！我说！这是给你的，能解释一下吗？”他把一个拆开包装的盒子丢给了西门济文。
　　“济武哥哥，你拆我的邮包？！”
　　“没办法。送这玩意儿来的家伙声称你是府上来的。你昨天才告诉我你父亲他们对石膏面具的事并不知情。太蹊跷了，我不得不拆开。万一是颗炸弹……”
　　“别说了济武哥哥。”西门济文想起昨晚在红心俱乐部的遭遇，仍有些后怕。他打开了盒子。
　　里面有一只不太新鲜的苹果、一张报纸，还有一件法兰绒黑色斗篷。斗篷里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记得我只约了你一个人来，这是你违约的代价，还有红心俱乐部的爆炸。记住，下次一个人来。”
　　旁边默不作声的西门济世一眼认出了这三样东西，是田忠曾指给他看的“水果商贩”、“看报纸的路人”用过的道具，还有田忠本人那件保护了他安危的斗篷。他顿时苍白了脸色，紧紧抓住了齐舒安的手。
　　西门济文也认出了它们，眼底泛起一圈血红，好半天没说话。
　　“济文哥？”
　　喜秋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他对西门济武冷淡地说：“登荣叔叔在告诉我，这三个人死了。”他把盒子及盒子里的东西塞到西门济武手中，返身出了大门。
　　“济文哥，你到哪里去呀？”喜秋追出去。
　　西门济武看了他堂弟一眼，也追了上去。
　　西门济文已经跳上一匹快马，飞驰的无影无踪。
　　没用多少工夫，他就赶到了他的目的地——爱人殡仪馆。
　　往日都敞开大门的殡仪馆，今天意外地关着门。西门济文透过灰蒙蒙的窗玻璃，紧张地往里面眺望。看到他熟悉的身影，他才敲响玻璃。
　　棺材铺的老板尉迟文吉，替他开了门。
　　“我等您很久了！”
　　西门济文刚踏进店里，尉迟就又关上了门，说，“昨天在红心俱乐部门口，田忠他们遇害了。是、是您叔叔的手下，我看到了！我发誓，如果不是我之前离开了小一会儿，我现在一定也死了！”
　　“离开了小一会儿？你为什么离开？”
　　“是田忠先生吩咐的。他让我送一位小姐去晏飞子爵府上……”
　　“小姐？”
　　“是的。一位非常美丽的小姐。而且我肯定，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她的脸实在太熟悉了……”棺材欧老板陷入了思索中。
　　“好了。”西门济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直接告诉我，你看到那些杀手的脸吗？”
　　尉迟文吉摇头：“三名杀手的行动非常快。我赶回去的时候，只看见田忠他们被几个带着大礼帽的路人撞了一下，之后便倒进了血泊。我想那几个戴礼帽的人一定就是杀手。之后，有人报了警，我只好离开。不过，我的确看到一个人，一个不该在场的人。”
　　“谁？”
　　尉迟文吉犹豫着，没开口。
　　“我问你看到谁？！”
　　“济文少爷，请您一定保持冷静。”尉迟文吉放慢了语速，好像在试探西门济文的忍耐程度，“是、是您的一位亲戚。”
　　“谁？”
　　“我说不上名字。不过我确定，我在主办贵府两次葬礼的时候，两次都看到他。”
　　“他长什么样？”
　　“他有一双圆圆的眼睛，一个鹰嘴似的大鼻子。”
　　“好的。我知道了。”西门济文扭头就走，“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要再出门。我只有你这一条眼线了。”
　　“我明白。也请您小心，还有伯爵大人。”
　　尉迟文吉目送西门济文，忽然恍悟到什么，“等等济文少爷！”他追出了棺材铺，“那位小姐、我想起来了！那位小姐是……”
　　街上徒留尘埃。西门济文已经策马远去。
　　昔日的豪宅不知几时化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大块大块的砖墙、屋顶坍塌得到处都是。废墟间，依稀可见那些高档家具和奢华装饰品的影子。
　　烧焦的气息仍在空气里弥漫。
　　“我的老天！”
　　西门济文跳下了马，奔向这片废墟，对着它高喊：“表弟！周仁表弟！”
　　废墟上空弥漫着不祥。
　　死寂是唯一的回答。
　　“喂！有没有人？还有没有人活着？！”
　　西门济文无法想象，之前还好端端的表弟的家，忽然间成了这副惨状。
　　又是爆炸吗？又是叔叔的杰作？！
　　西门济文检查了废墟，恼恨得朝天空挥了一拳。
　　“叔叔，你真是个魔鬼吗？！”
　　他转了身，去寻找他的马匹。忽然，他听到风里有些异样的响动。他急忙回了头，用目光拼命搜索。
　　微风拂动废墟，一些烧焦了碎末随风飘向远方，好像亡者们灵魂的残骸。
　　西门济文毫不畏惧，撇下马又转回，寻着响动的源头找过去。
　　废墟后面的一片焦地上，还竖立着半堵花园的围墙。响动正是从那边传来。
　　“是谁？”
　　西门济文慢慢靠近。还不等他走过去，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爬出了那半堵墙——是活下来的周仁。
　　“表弟？！”
　　西门济文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着那堵墙坐下。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西门济文迫不及待地问，“还有，你昨天到红心俱乐部那边去了吗？”
　　周仁没有回答，只是笑。
　　“表弟！”
　　西门济文摇晃他，他才把视线转动到西门济文身上。他认出西门济文的瞬间，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猛抓住西门济文的手腕，恶狠狠地低语：“这是你当初把我赶出伯爵府的代价！”
　　西门济文惊愕住了，瞪着表弟。
　　周仁的口吻就像自言自语：“登科舅舅的遗产也有我一份，你拿不走的。登荣舅舅答应了我，只要我听他的，他就会把我的那份给我……”
　　“所以你替他炸毁了红心俱乐部？”西门济文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地说道，“你差点替他杀了我，还有济武哥哥。”他突然发现周仁手中一直攥着一个很像引爆器的东西。他恍悟：“难道说，爆炸是你干的？你的家也是？！”
　　“你一定忘了我从小喜欢火柴的事了吧？”
　　周仁爆发出一阵狂笑，“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是登荣舅舅的据点！这里有着我和舅舅的证据，我才不会把它们留给你！这也是奉了舅舅的命令。都怪你这么快找来，我不会让你活着回去！”话音未落，他从怀里抽出一把刀，猛刺向西门济文的心口。
　　西门济文的一只手还被周仁死死攥着，他没能躲闪开。刀子直刺进他的心。他惊讶得张大了眼睛和嘴巴。
　　周仁看着他冷笑，松开了手，让他在那半堵围墙前倒下了。他还不肯放弃，伸出手去撕扯周仁的裤腿。周仁踢开了他的手，冷笑着说：“在你死前，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伯爵府里，已经有登荣舅舅的人成功潜进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那位‘伯爵大人’就会死于‘家族的诅咒’。”
　　意识一片模糊，西门济文陷入了死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