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箱》百纳川

32、梅花A02

　　铁皮箱
　　梅花A 02

　　齐舒安根本没注意到西门济世见到约翰时的异常反应，而当西门济世对他说起身体不适时，他也马上就相信了。
　　这时候，他只是担心着主人的身体状况。他飞奔着去取药箱，又飞奔着回来。就在他打算穿过面前一片四季青——这是一条捷径——奔回西门济世身边时，他的一个肩膀被人从后面抓住了。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不过是西门济武。
　　“我也是受邀而来。”西门济武轻轻说着，对齐舒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把对方往后拖了两三步。他这才小声地对医生说：“这下好了，大夫，你愿意做我的证人吧？”
　　齐舒安不明白西门济武的意思，以眼神询问。
　　西门济武不屑地笑笑，伸手拨开了眼前的一片灌木——西门济世和约翰就坐在前面的长椅上，背影对着树丛间的两个人。西门济武指了指两个人的背影，越发压低了声音：“让我们好好听听，两个外国人都会说些什么？”
　　“济世少爷才不是外国……”
　　“嘘！”
　　西门济武恶劣地捂住了齐舒安的嘴，并死死捏住他的一个肩膀，不让他动一动。
　　前面的两个“外国人”，正用英语交谈着，不过大部分都是约翰在说。
　　西门济武听着；齐舒安即使不愿意，也全都听到了。西门济武忽然轻哼着冷笑起来，对伯爵的医生耳语：“大夫，你的英文比我强多了吧？应该比我听得更清楚吧？怎么样？都听明白了吗？‘玛丽安’、‘夏洛克•艾伦’、‘夏洛克•艾伦•克里斯汀’‘S•A•克里斯汀’？”他把这四个名字重复了好几遍，继续嘀咕道，“那天晚上，我知道您在隔壁的书房，您听到我和那小子的对话了吧？”
　　齐舒安只能怒视西门济武。
　　西门济武哼笑道：“我被那小子赶出去时，不巧瞥见了那道门缝中的人影。我看见那就是您，大夫。怎么样，意外吗？不，我不是说你不小心给我发现的事，而是你们一直以为的那个‘西门济世’——他是假的。他只是一个叫夏洛克•艾伦•克里斯汀的外国人；他还是小偷、强盗、赌徒，如今又多了一个更难以启齿的身份，洋娃娃玛丽安——大夫，咱们都知道那是什么——而真正的西门济世，我猜，很可能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
　　齐舒安不愿相信，挣脱了西门济武，惊叫一声，向着前面的长椅冲了过去。而他的济世少爷和约翰，早就离开了。
　　第二天，婚礼顺利进行。其间，齐舒安始终没有找西门济世问花园里的事——西门济武对他说的那番话，他根本不愿相信；他反复告诉自己，是他听错了，毕竟西门济世和约翰讲得不是他最熟悉的中文。
　　而西门济世，今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他挽着新娘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他把新娘的手交到约翰手上时，他甚至还和这个外国人友好地拥抱了一下。
　　看吧，昨天只不过是一场恶梦！齐舒安正这么安慰自己，西门济世已经独自走下礼台、并且在最前排的贵宾席间坐下了，他的旁边是西门济武。西门济武瞥了堂弟一眼，冷哼着笑了一声。
　　齐舒安就坐在他们后面，趁人不备时，他听到西门济武以及小的声音对堂弟说：“你和那个外国人的谈话，我有了证人。骗子，走着瞧……”
　　“安静！”
　　西门济文打断了他的兄弟们。
　　仪式很快就结束了，西门济武打算把西门济世扯出去单独谈谈，不过被西门济文抢了先。
　　“济世，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西门济文把他堂弟带去了一间无人的休息室。他亲自关上了门，以防有人在外面偷听。然后，他请西门济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自己也在对面坐下了。他说:“昨天济武哥哥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是关于你的。虽然让你知道也许不太好，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有知道的权利……”
　　“他、他说了什么？”
　　“别打断我，我这就告诉你，可你得先答应我，你必须冷静，不能生气、不能发笑、更不能背着我去揍他一顿。”
　　西门济世被逗乐了:“我答应你。”
　　西门济文也笑起来，说道:“济武哥哥昨天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不是‘西门济世’，更非西门家的人。他说你是一名来自英国的通缉犯，还说他有报纸可以作证。起先，我真的被他糊弄住了，当我让他拿出证据时，他又说报纸落在你房间里了——我知道，他一直不满你继承了家业；他没有证据。”西门济文摇摇头，又说，“他没有任何证据，而我也不会再相信他。”他的话听起来另有深意，好像他已经知道什么真相似的。
　　“杰森堂兄，既然你相信我，为什么还跟我说这些？”
　　“我只想提醒你，不管你在英国经历了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现在在这儿，别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我明白。”西门济世简直松一口气。
　　当天，他们返回了伯爵府。而西门济武一个人回了他自己的家，其间，他根本没机会和他堂弟单独说上半句话，因为西门济文没给他任何机会。这些情况，齐舒安全都注意到了，他看得出西门济文不打算追究堂弟的过往，因此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即使他心里的那种违和感一直萦绕着他、挥之不去。